47、师徒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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床上丝被的褶皱忽然有所变化，陌笛知道原广式醒了。
走至他身边，那双澄明的双眼内遍布迷茫与恐惧。
“没事的，你现在在道源宫，很安全。”轻抚他的额头，陌笛帮着原广式尽量放松他的情绪。
“你的身体感觉如何。”
陌笛温煦的微笑赢得了原广式的信任，平缓的话语让原广式感觉到依靠。
“这里，有点胀痛的感觉。”指着自己的心脏，原广式小声地说出了体内的不适。
“嗯，那还有其他地方你觉得不舒服吗？”心脉的疼痛在预料当中，就不知道魔气是否在原广式体内留下了后遗症。
摇摇头，除却虚弱与心脏部位的疼痛以外，原广式觉得自己的身体还算正常。
“那你好好休息吧，有事的话可以随时叫我，我在门外。”
陌笛觉得如今的原广式更需要一个人休息，慢慢地整理自己的情绪。
漆黑的屋子里，摇曳的灯火烧掉了屋外的热闹。
原广式缓缓地直起自己的身子，坐在床上，环抱自己的双脚。
他有很多事情去想，却偏偏不知道应该从哪里开始。
母亲，父亲，自己还能再见到他们吗？自己以后又该去哪呢？
眼泪从眼角滑落，其中的味道太复杂了，有苦悲，有迷茫。原广式任由它们落下来，脸上的表情却始终未曾有所改变，冷淡缄默。
心脉的修复，最后靠着意家老爷子的出手，陌笛心上最后的大石头也得以放下来。
生理上的状态是健康了，但心理上的状态，原广式绝无可能像表面那般平静。
醒来将近一个星期，陌笛跟原广式有过不多不少的交流，他却从未提及过自己的父母。
“今晚想出去走走吗？宫内有庆祝活动，我也想带你参观一下。”
点点头，这些天内，陌笛的请求原广式都没拒绝过。
漫天烟火，绚烂夺目，原广式仍旧以低头作为回应。
陌笛原本打算把他带出来散散心，但目前看来效果并不理想。
“我带你去个地方吧，那里比较安静，可能更加适合你。”原广式答应了一身，这个人似乎总能看清自己内心所想。
清水漂流，带相思绵延，往彼世而去。若是真能将思念传达到远方，现世之人有何以如此伤悲呢。
坐在草坪之上，陌笛眼看天界繁星与草宇的萤火虫，原广式也与他一般，星光总是能让自己平静下来。
“母亲很喜欢星星，小时候她把我抱在怀里，跟我说天上繁星的名称，一颗一颗地指给我看。”
“这里呢，有你熟悉的星星吗？或许我们曾经见过同一颗也说不定呢。”“您也会来这里看星星吗？”
陌笛抬起头看着这熟悉的景色，开口到：“是啊，小时候我很顽皮，晚上的时候总是溜出来。在这片寂静的世界当中，我才能拜托孤独的纠缠。”
“想听听我的自我介绍吗？本来写了信给你的，但最后想想还是亲自叙说比较合适。”
扭过头，看着原广式认真的神情，陌笛知道自己可以接着说下去了。
“我出生在玄朝，跟你算是同乡。”相同的故土，让原广式对陌笛的亲近感有提升了些许。
“不过由于上一次魔族攻打玄朝的战乱，我在襁褓之时便与父母失去了联系，是门内的玄琦长老把我带回道源宫抚养的。”
甚至连经历都那么些相似，原广式忽然觉得自己与陌笛的碰面或许是因为冥冥之中的天意。
“在我正是拜入门内成为弟子前，我就发现了自己与别人的不同。我没有父母，只有一把剑，虽然玄长老待我如亲子，但我却始终只能感觉到自己的孤独。”
“很自私吧，那时的我。”原广式没有接话，这是陌笛自己的过往，任何人都不能妄加评判。
“我开始将自己全心全意沉浸在修道之上，但无论如何麻痹自己，我都只能感到孤独。童年的时候，我感觉周围的世界跟我隔着一堵墙。”
“直到某天，我在这片草坪上遇到了一个人。”说到这里，陌笛紧绷的脸颊上又恢复成平时温和的样子。
“是那个大姐姐吗？”“那时候她长得可矮了，笨手笨脚地把自己掉在了水里。”
陌笛语气上的笑意感染到了原广式，让他也能共享那时候的美好时刻。
“我把她捞出来之后，怕她感冒就把她带回家里，玄叔差点没吓死，以为我去拐卖人口了。那时候我也才发现她是我同班同学。”
“那时候的我想把锁，需要几把钥匙同时凑齐，才能把我打开。我很幸运，在童年时就遇到了他们，造就了如今的我。”
“那接下来呢。”原广式冷淡的语气当中多了不少的活力与期待。
“风平浪静了大概十年吧，十六岁那年我主动请缨参与了一次狙击魔族部队的任务。上了战场的我，完全丢失了平日里的冷静，也破坏了原先的计划。幸亏靠着前辈们的斡旋，才终于虎口逃生。”
“回去之后，我被玄叔揍了一顿，我没反抗，因为这是我应当受到的惩罚。”年少轻狂的丑事是很多人都不想去提起的，但陌笛却轻而易举地说出了以往所犯的错事。
“平复下来之后，我了解到自己的能力尚且无法对付那些奸诈的魔族，于是我到了宫内下属的门派历练，打磨锻炼自己两年，才正式参与到这场战争中。”
“算来至今，我已参与了两界大战十年，我得到过两个很要好的朋友，无数的荣誉，失去过数不清的战友，历经了很多苦痛。”
原广式不知道自己又算不算他苦痛的一部分呢，他不敢问，也不想问。
“母亲不会怪罪您的。”出声安慰，提起逝世的母亲，原广式的话音仍旧坚定。
“嗯，谢谢。这是你母亲拜托我交给你的，收好它吧。”从怀里拿出那段剑穗，陌笛将它放到了原广式手里。
无论如何的坚毅，在这一刻泪水决堤而出，但原广式却尽全力地控制着自己的情绪。母亲不喜欢看人哭，尤其是不舍得自己的孩子哭泣。
“我答应过你的母亲，要好好照顾你。所以，你愿意拜我为师吗，广式？”
不是出于补偿，亦不是出于愧疚，这样的请求是陌笛由衷而发。
“弟子原广式，拜见师尊。”
一句拜见，一礼师徒。
往后的日子里，凄风苦雨由他们共同承受，悲欢离合同享其中滋味，唯有师徒间的称谓可一直挂在嘴边，念在心中。
（旧事：完结。）
作者有话说
第47章 师徒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