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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3、i'm going to get it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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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布达拉宫回来的第二天,我们坐上了回北京的飞机。走出机舱,我看到父母在人群中等我。见到我,他们激动地挥手。
好了,都过去了。你已经死过很多次了,这次一定要重生。
我对自己点头,然后拉着箱子向他们跑过去。
接下来的两天,同学们陆续开学,进入新的生活。眉毛和BITHY已经开始军训,晶晶也去报道了。
我开学的时间最晚,等待中,收到了见深的短信。
“我回学校了,明年再见啦!你多保重,祝进步。”
他的十九岁生日即将来临。我给他写了一封信,算作报答这条关怀的短信。
“师哥:
今天你已经十九岁了。想想我刚认识你的时候,你才十三岁。转眼间就从一个婴儿肥的初中生长成今天这样了——我可是看着你长大的!
怎么说呢,每次见你,我都害怕这是最后一次,总想把要说的全部说完,但每次你都能恰倒好处地把我的话堵回去。今天在这里,我终于能畅所欲言,把憋在心里的话尽数说完。然后,我希望自己可以重新开始。
认识你的时候,我十一岁,在那所咱们都不愿再回忆起的学校。小稚问过我,假如再来一次,早知道次后的几年我都要这样度过,我还会跟她进校长室,然后遇见你吗?我思忖了很久也不能给出答案。对啊,假如我一开始就知道,走进那间办公室,就会喜欢上一个永远不能喜欢我的人,而且不知何时才能释然,我还会贸然走进去吗?
我想,还是会的。
在那个特定的时间和地点,遇见你,是上天给我的机会。某个不知名的主宰我命运的神,让我在堕落的边缘认识你,之后拯救了自己,逃离那所学校来到S中。
我从来不是一个好学生——这句话,高一时我就想告诉你。认识你的时候,我成绩不好,厌学,沉溺于写作,从未想过我有一天会和你考到一所学校;在高中里,我始终不能挣脱倒数的排名,无时无刻不在担心自己能不能上好大学。
SLIM说,我让你感觉累,其实我也累。我把你当作偶像来崇拜,也在跌跌撞撞地追随着你的脚步。我们都很累。
你一直说,华大是你的梦想。我那些日子都在想,假如你去了华大,我拼了命也要去,一如当年挤进S中。考不上的话,就当我从来没有认识过你,再也不会出现在你的视线里。
你毕业前的最后一天,在教学楼的落地窗户前,你浸在夕阳辉煌的光芒里,笑容苍凉地对我说,你没有报华大。
那一刻,我心中所有的信念轰然倒塌。
六年了,我早已习惯于靠你的轨迹支撑自己前进。我一次次问自己,既然已经不可能跟见深考到一所学校了,那我高考的目的是什么呢?
……
算了,我说这些干什么呢?尘埃落定了,我总算顺利地进了大学,而且和你相隔千里,以后都不会像鼻涕虫一样粘在你身边了。
然,我依旧想对你说,谢谢你,这些年来一直顾及我的感受,从来没有伤害过我。
小时侯,我的芭比娃娃被父母扔掉。很多年,我都会试图再找到一模一样的娃娃。曾经有一次在街上,我看到一个小孩手里拿着一个芭比娃娃,身上穿的衣服和我当年那个娃娃的几乎一样。我恍惚地跟她走了很久,一直在呆呆地注视着她手里的那个娃娃。不错,我完全可以在商场买到和当年一样的娃娃,但它终究不是最初的那个了。我只敢跟在一个同我当年一般年纪的小孩子后面,偷偷窥视着她,仿佛在镜子里看见我的幼年。
也许,你于我,就如同一个早年失去的珍贵的东西的复制品。我试图在生活中寻找美好的事物,但现实总是那样残酷——我只是一所烂学校的普通学生。所以,当我认识你的时候,我毫无意识地跟着你一直走了下去。
我丢掉了一些珍爱的东西,再见到复制品时,却不敢追求和拥有,因为它们会提醒我,我曾经失去过,我更怕会再次失去。
现在,我已经明白了。丢掉的芭比娃娃不会再回来,但世界上还有更多更漂亮的娃娃,总会有一个属于我。
因此,你答应过我的事,我就不记在帐上啦!
你答应过,要陪我去看一次咱们都没考上的南大,看一眼它校园里著名的湖;
你答应过,要陪我回一次初中,回忆一下咱们在进S中之前的日子;
你答应过,要我去一次你上大学的城市,陪我参观你们童话一般的校园;
……
这些事,我就不等你陪我做了,因为日后长久的路,你都不可能再陪我走下去。我要早一点学会自己前行。
嗯,不管怎么说,今天是你十九岁的生日,还是要祝你生日快乐,在以后的路上走得更顺利、精彩。
景颐敬上”
写完以后,我自己读了许多遍,直到唏嘘不已。
我把信和手链放在一起,向邮局走去。看到中国邮政的标志,我停下来,踟躇再三,把手链戴到自己手上,掏出了打火机。
我心里有个声音在问,彭景颐,你究竟在干什么?花了半天的工夫给他写信,然后站在街头烧掉?
我清楚地告诉那个声音——这封信不是写给见深的!这是写给我自己看的,我在坦诚地揭开自欺欺人的伪装,让自己看清真我。
这与见深无关。
下午三点半,阳光刺眼。打火机一小簇火苗在日光里几乎隐形,只能约略看到一个透明的影子颤了颤,几页信纸就一点一点被吞噬掉了。
我看着它们慢慢变成几片轻薄的灰烬,飘零在空中。
一个月后。
我在大学里开始了新的生活。
BITHY发来短信:“我和眉毛现在都好好的,你放心吧。”
跟小稚打电话,她说,身体没有问题了,大学生活很精彩。那个城市尽管潮湿了点,还是挺有趣的。
北回归线已经开始学GRE。
晶晶过得格外精彩。
见深告诉我,他们那里连降暴雨,学校里已经要划船了。
章章从加拿大给我寄来一个芭比娃娃,身上穿着一件黑色晚礼服,坠着小水钻——是我喜欢的样子。
很感动,在电子通讯如此发达的时代,她在娃娃盒子里放了一封手写的信。
“景颐,这里的物价贵死了,我光是房钱一个月就七百刀,每天都半饥半饱的,但我还是节衣缩食地给你买了这个娃娃。不知道这是不是你要的那种,也不知道我是不是应该送你娃娃的那个人。但有人白送你一件礼物总是好的,对吧?”
我笑了,轻轻捋着娃娃的长发。
我竟然看到逝去的时光,宛如奔腾的长河,慢慢回倒,所有浮花浪蕊在眼前跳跃。
五年前的夏日,在前海雪白的桥栏边。
两个小女孩手拉着手,从湖边走过。
“景颐,我……我好象喜欢你!”
“嗯……”
So why did I do it?
I could offer a million answers, all false.
The truth is that I'm a bad person, but that's going to change, I'm going to change. This is the last of this sort of thing. I'm cleaning up and I'm moving on, going straight and choosing life.
I'm looking forward to it already.
I'm going to be just like you:
the job, the family, the fucking big television, the washing machine, the car, the compact disc and electrical tin opener, good health, low cholesterol, dental insurance, mor tgage, starter home, leisurewear, luggage, three-piece suite, DIY, game shows, junk food, children, walks in the park, nine to five, good at golf, washing the car, choice of sweaters, family Christmas, indexed pension, tax exemption, clearing the gutters
getting by
looking ahead
to the day you die.
浪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