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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鬼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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越走,雾气越浓,突然,一道气劲从左侧逼来,雪乐真身上未带刀剑,但应变极快,当即运掌挡下,立马察觉到这气劲的不同寻常之处。本是清源之功,带沾染了一股血腥之气,二者相互争斗,又相互包容,在矛盾之中,竟能共存。“谁人闯入?”一个苍颜白发的老者,手里提着照亡传灯,从黑暗处缓缓走出,往他身后看去,跟着一排穿白衣的人,宽大帽檐挡住了半张脸,帽上写着“狱”字。雪乐真一惊,心想难道是破狱僧?一看那群白衣脚后,果真都系着燃灯。“不说话,就死吧!”老者大喝一声,一眨眼闪身到得雪乐真身前,五指呈鹰爪状,直向他双眼插去。雪乐真丝毫不敢怠慢,一侧身,躲过他这一招,从囊中摸出一张定身符欲一把贴在老者背后,谁知老者年纪虽大,动作却丝毫不见迟缓,猛地转身,一手提起手中传灯,另一只手如铁钳般制住雪乐真左手,其力之大足可断金,雪乐真吃痛“啊”了一声,觉得自己骨头肯定断了,定身符在松手的一刹那便落到灯焰上,被烧成灰烬。
“好你个破狱僧,敢动我,你可知我是地藏王什么人?”雪乐真随后乱说,意欲拖延时间。据他的了解,破狱僧乃是和妖魔做交易的不人不鬼的东西,“参阎军,拘都鬼,传灯照亡;开金桥,引幢幡,筵请地藏。”最怕的就是地藏王,而他领着的那群白衣人,则都是生前穷凶极恶的监狱囚徒。“嘿嘿,臭小子,居然知道老头我是破狱僧,不过,你真当我老眼昏花吗?我看你明明是人类,这一身戏皮嫩肉的,正好扒下来换了我这身老皮。”雪乐真心跳的极快,心想自己绝不能栽在这里,强忍着手腕处传来的疼痛,不怒反笑,“你也瞧得上这身皮?眼光不错,这是我刚从一个倒霉鬼身上扒下来的,你要我送你又何妨?”雪乐真察觉他神色闪过一丝疑惑,心说有戏,可下一秒破狱僧阴险一笑,道“好个小鬼,差点信了你的邪!”说着狠狠踢了他一脚,雪乐真立马吐了一口鲜血,血溅在破狱僧脸上,“人类的血,还是一如既往的脏。”破狱僧嫌弃地一把将血擦了。罩在白衣下的“东西”被血气吸引,隐隐躁动起来,发出一种令人毛骨悚然的低吼声。“孩儿们,稍安勿躁,等我先把他的皮剥下来,剩下的你们慢慢分。”雪乐真心想,依现在的情况看,破狱僧实力在我之上,加上一只手废了,硬拼就是送死,得赶快找办法脱身。天地正法曾给过他三十张符咒,但之前已经用了不少,剑仙又给他骗走一些,一些送给普通人,一些弄丢了,到云春时身上只剩三张:定身符,分身符,化形符。定身符刚刚给烧了,现在剩下两张,他心生一计,同时使用两道符纸。
“死到临头,还耍什么花招?”破狱僧提起传灯,映出布满皱纹和伤疤阴森可怖的脸。雪乐真站起身来,吐了口血沫子,“好心被糟蹋了,叫人愤怒。”话音甫落,折下一根竹枝,灌入真气,以枝为剑,细细长剑青光闪动,倏地刺出,指在破狱僧左肩,出招的人不等招落成,手腕一抖,竹剑改为削向老者提灯之手,破狱僧用灯柄格挡,二人便过起招来,竹剑与传灯相击,嗡嗡作响,灯光闪动,灯芯火焰却始终未灭。破狱僧一掌猛的劈下,直取雪乐真顶门,雪乐真一扭头一弯腰,本来已断的那只手二指引诀,疾刺破狱僧腹部。破狱僧没想到他的左手居然还能用,忙避开他这一招,雪乐真要的就是他这始料不及的反应,忙趁势右手一扫,竹剑带着凌厉剑气击在传灯上,灯火受此冲击,一下灭了,就在此时,雪乐真不在恋战,将竹剑丢出,转身就跑,鬼火很快复燃,破狱僧发现他朝北方跑去,立马追了过去。
就在二人离开不久后,被弃的竹剑闪了闪青光,竟变成了雪乐真,分身和化形,最后这两张符保了他一命,用分身引破狱僧往北方去,自己则从向南离开。回去时,之前那阵浓雾不见了,反而越走越觉得明亮,雪乐真心想,难道天快亮了?前方道路逐渐明朗,他跑得气喘吁吁,见到太阳就在对面,怎么可能这么快就天亮了?雪乐真察觉不对,这阳光一点也不刺眼,再看周围,他发现树木的影子的方向十分奇怪,竟像是从一个中心的辐射出去的,而中心,似乎就在他站的这个位置,雪乐真低头一看,果然,他发现自己没有影子。看来他是遇到什么会发光的”怪东西“了,刚刚看到的不是太阳而是月亮,这“怪东西”不在地下,那就是在......
他猛地一抬头,果然发现头顶上有东西。“不是东西,是鬼王。”那人像是听得见他的心声似的,道:“终于发现我了?”那人着玄衣朱裳,金色的滚边刺绣,姿容冷清,墨发随风飘扬,双瞳暗红,眼底精芒却冷似寒冰,超越男女,超越世俗的美态,身形漂浮空中,真正让人觉得高不可攀。雪乐真注意到,他手中执着一颗宝珠,万丈光芒便是由此发出。传说地藏王所用法器有两样,一是摩尼珠一是锡杖。前者非常的纯净明亮,是稀世珍宝,同时也是戒、定以及智慧所凝结而成的宝物:后者则是比丘的道具,在这”鬼王“身上并没有看到,所以也无法完全确定他是否就是地藏王。
“明珠照彻天堂路,金锡振开地狱门。”鬼王开口道:“我乃地藏王二化身其一无误,锡杖在另一个化身处。”地藏虽被称为鬼王,却不似一般恶鬼般嗜杀残暴,而是持着“地狱不开,誓不成佛”之信念,在人界、恶鬼界、修罗界活动,亦正亦邪,人间有的称它菩萨,有的则唤他为鬼王。雪乐真并未掉以轻心,“鬼王为何跟着我?”鬼王道:“不是你呼唤我的吗?”雪乐真一下愣住,他怎么记不得自己有呼唤过他了?难道是他随口说的那句“你可知我是地藏王什么人”?鬼王点了点头,“正是。”雪乐真一笑,“没想到鬼王这么便宜,听到有人叫就会出现。”他有一个坏习惯,那就是得了便宜必定卖乖。“别人叫,不会,你叫,我就出现。”鬼王神色不变。
“那听起来如果我叫你帮忙,你也会帮了?”雪乐真虽不知这是怎么回事,但此等大好机会,不如顺势推舟,再要个便宜。鬼王爽快道:“说。”雪乐真道:“答应再帮我一千个忙。”鬼王沉默了一会儿,“哼”一声冷笑,一下消失不见了。他只是随便开了个玩笑,竟然就把人家堂堂地藏王吓跑了,唉......回到镇上,他先去药店处理了下手上的伤,那大夫说的大都是他知道的,没提出什么好的治疗方法,“大夫,给我开些止血止痛的药就好了。”小药店里自然没有九花玉露丸、天王保命丹、人参养荣丸之类的灵丹妙药,好在还有镇心理气丸和玉灵散,这两样常见又有效的,顺便也买了点蒙汗药。他没回孙家,而是在雪府外一棵大桃树上找了个舒适的姿势睡的。家家植桃树,算得上是云春一大特色,除了常见的红碧桃,还有小花白碧桃、绛桃、紫夜桃、寿星桃等品种。3~6月桃花开始,家家户户便开始采桃花来做桃花糕、桃花茶、桃花丸等食物,五月还有桃花节,热闹极了。
雪乐真发现头顶一小截枝丫上,一朵小粉花像是等不及了般,提前开放,煞是可爱,他对人感情淡薄,但对这些看似无生命之物却十分眷念。第二日天明,听到一阵嘈杂人声,雪乐真这才醒来,左手果然已不似昨天那般疼痛,低头一看,原来是雪丁兰他们回来了,还带了一群没见过的人,那些人皆穿着棕灰色的粗布短衣,头顶用灰布包着,看起来很像店小二,不过肩上没披着毛巾,加上人人手里都拿着像打扫清洁的工具,他料想雪丁兰应该是雇了些打杂的来整理雪府了。也是奇怪,家里的仆人到底都到哪儿去了?三十多号人一下子凭空消失了,到底发生了什么?还有自己房间发现的奇怪之处,虽然知道事情并不简单,却一时找不到头绪,雪丁兰他们去衙门时便报了官,节度使因为雪老爷子有两个在朝廷做大官的儿子,一心巴结,所以对雪家十分殷勤,不仅借出猎犬,又立马派出捕快耳目,调查此事。
就不知道是官府快,还是他快了。雪乐真见孙湘雨没和众人在一起,一个人在门外玩那桃木剑,好像还在自言自语,觉得奇怪,翻身下树,走到她面前。孙湘雨见是他,哥哥又不在身边,有些害怕地退了一步。“能告诉我你刚刚在和谁说话吗?”孙湘雨不说话,眼神却看向手中的桃木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