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魔禁]小老师》河鹿鸣

3、第 3 章

　　一方通行内心深处怎么对此是想的，尤加利并不知道。

　　接下来一段时间，尤加利变得很忙碌。

　　一方通行的猜测是对的，她不稳定的能力确实是突破level.5的征兆。

　　与异世界的连接越来越频繁，也越来越稳定，她本应高兴起来的，心情却沉重无比。

　　她在那个世界看到太多黑暗，甚至开始怀疑眼前的幸福。

　　梦中那个大魔王般的“前辈”，也并非最开始就是无可救药的□□，他身上发生的一切都有迹可循，甚至能够在她的小老师身上能看到蛛丝马迹。

　　那样近乎完美的前辈……也有可能变为恶魔吗？

　　这让她感到失落。

　　尽管尤加利的理性告诉她，不存在绝对无法堕落的人，黑暗面始终会存在，可唯独一方通行……

　　为什么唯独一方通行，她难以接受呢？

　　尤加利有点搞不明白自己的内心，下意识把自己的研究所行程排得满满当当，几乎要住在研究所，明面上是为了尽快升到Level.5，在短信里信誓旦旦地告诉一方通行“我不能给前辈丢脸”，可实际上……

　　谁知道呢？

　　可这样正大光明的借口总有到期的一天，在又一次例常检测时，尤加利像往常一样——只是略有些心不在焉地发动了能力，跳下装置时研究员满面笑容地围了上来，告知她已经突破界限，成为了第八位Level.5。

　　“要取什么代号呢？”研究员问道。

　　“嗯……”尤加利略一思索，“就叫「理想乡」吧。”

　　“和你一样温柔的名字啊。”

　　实际上，这并不是一种温柔的能力，比起幸福，更擅长制造不幸，她连接平行世界的能力能够帮助她轻易地侵蚀现实，甚至足以消融毁灭一个人的存在。面对研究员时，她有意隐瞒了部分内容。

　　她离开研究所时，树形图设计者已经向整个学园都市放送了这个新消息，手机里迅速被各种各样的信息填满。

　　尤加利翻了一下，在里面看到了上条，美琴，黑子，连和她不怎么对付的结标淡希都发来了祝（挑）福（衅），其中还有她不怎么熟悉的同学名字，以及……

　　她的视线在一条短信的署名上停留了一会。

　　……曾经喜欢的人。

　　就像之前所说的，森田尤加利有过一段短暂的暗恋。

　　喜欢的原因……也许是弱小时期的慕强心理，也许是时机刚刚好，恰好在迷茫期因他而确立方向，又或者……只是那对挥舞着的翅膀很漂亮。

　　【from垣根帝督：做得不错。】

　　森田尤加利怔怔看着，没了曾经的期待与心跳，只感到如释重负。

　　垣根帝督与她从来不是一个世界的人。

　　从第一眼看到的时候就知道了，所以她一直都只敢偷偷憧憬。

　　而在用精神连接看到平行世界后，她更清晰地领悟了这点。

　　森田尤加利从来不是勇者，她不相信自己有救赎黑暗中的恶徒的能力，她没有最后之作的纯白的勇气，如果将她置于那孩子的境地，她绝没有勇气不闪不避地直面黑翼。

　　所以当确认了垣根帝督属于黑暗后，她可耻地为早早结束的短暂暗恋松了口气。

　　可是一方通行……

　　如果未来有一天，前辈也会像平行世界那样坠入黑暗……她也会像逃离爱情那样，逃离他吗？

　　在这个没有最后之作的世界，又有谁能包容他、温暖他、拯救他呢？

　　学园都市的这个冬天相当寒冷，换作往常，怕冷的尤加利早就回宿舍了，但现在却没有这个心情。

　　手机在她散步发呆的时候就没电了，最近的便利店也不知道要走多远，幸好还有自动贩卖机应急。

　　森田尤加利下意识买了罐热咖啡，像流浪猫一样缩在了公园的长椅上。

　　深夜独行的少女总是醒目，中间来了几波流荡的混混，已是Level.5的她打发起来自然轻而易举。她没有美琴那么心狠手辣，基本都是让他们毫发无损地跑路了。

　　但是这些学园都市底层间好像有特殊的消息渠道，过来找她麻烦的不见少，反而越来越多了。

　　又一次听到脚步声后，脾气还算温和的森田尤加利有点生气了，她对着声音的方向喊道：
　　“想事情呢！你们别来烦我了！再出现在我面前的话就让你们变成幼儿心智，我说到做到！”

　　脚步声顿了顿，依旧在接近，气呼呼的尤加利正要出手，被渐渐勾勒清晰的人影吓得手一抖，像被踩到尾巴的猫一样跳了起来。

　　“前——前辈？！”

　　“想事情？”白发红眸的少年眯起眼睛，“不回短信不接电话结束实验还不回宿舍——你告诉我就是为了傻坐在街边想事情，你是笨蛋吗？”

　　他的语气很平和，脸上似笑非笑，但在森田尤加利的眼中，这幅面孔却与平行世界的大魔王重合了。

　　她下意识哆嗦了一下，躲开了一方通行的注视：
　　“手机没电了……”

　　她听到一方通行啧了一声。

　　“所以你没看到上条他们的邀请？”

　　“什么？”尤加利有看到上条的短信，但并没有点开。

　　“为了庆祝你升级，那帮家伙说要去烧烤。”一方通行神色淡淡，走过来从她手里拿走咖啡罐，“走吧。”

　　“诶？”

　　“现在去的话还来得及。”

　　热气腾腾的美食，友人间的欢闹，这确实是她喜欢的，但是，但是……

　　“前辈。”
　　一方通行拽着她往前走，步子迈得很大，她小声地呼唤，他理都没理。

　　“前辈，前辈——等会！”

　　她使了点劲，试图挣开，但一方通行还是没回头，近乎粗暴地桎梏住她的手腕，不管不顾地把她往前拖。

　　这样的前辈让她不知所措。

　　尤加利急得眼泪都要冒出来，慌乱中灵光一闪：
　　“一方通行！”时隔许久，她又一次喊出了他的代号。
　　“拜托你，我现在还不想去！
　　“——还有重要的事情要跟你说！”

　　一方通行身影僵了僵，终于停下来，慢慢回过头。

　　尤加利心砰砰直跳，鼓起勇气开口：
　　“我在想的事情，就是与前辈有关的事情。”

　　“……什么？”

　　“我之前就告诉过前辈吧，我能够看到另一个世界。随着我突破Level.5，能看到的内容更多了。”尤加利垂着眼，“我好像比以往更了解前辈了，又好像更看不清你了……”

　　“……”

　　“我很想搞清楚，对我来说，前辈究竟意味着什么，两个世界的前辈，又有什么不同。”

　　她轻声道：
　　“第二个问题，我已经明白了。温柔的前辈与大魔王般的前辈，本质上还是一样的人。”

　　一方通行眼神明暗不定，在听到这句话时，近乎本能地嗤笑一声，松开了尤加利的手。
　　——这回反而被尤加利给拽住了。

　　“前辈一直都是有七情六欲的，最普通的人类。就像另一个世界的前辈一度在黑暗中迷失，最终又因那个孩子回归自我一般。这个世界的前辈也会因变化的轨迹，选择不同的人生。”
　　“一直以来，都是我将前辈过度神化了，背负着我过分的期待，一定让你很为难吧。”
　　尤加利没松开一方通行的手，就着相对而立的姿势，微微鞠躬，
　　“——非常、非常对不起！”

　　“……你在搞什么名堂？”一方通行烦躁地问道，“想这种乱七八糟的做什么。”

　　“因为这关系到第一个问题，我最想知道的，还是前辈对我来说意味着什么。”
　　没有被责骂的尤加利变得大胆了些，仰起脸注视着一方通行，
　　“前辈有想过这个问题吗？
　　“那天，我将平行世界的「故事」告诉你的时候，你一定早早觉察到了吧？
　　“那个世界，「我」是不存在的。”

　　“……”

　　“说来惭愧，我和其它帅气的Level.5不一样。
　　“即便是为恶的意志，那也是意志，我却并没有这种东西。我是会在强大的力量面前低头的狡猾的笨蛋，尽管发自内心地向往正义，但如果正义会弄伤我，我就会逃离它、放弃它。而只要邪恶足够强大，我就算认清了他的真面目，还是会忍不住偷偷憧憬。
　　“这样的我，真是最没用的我。”

　　一方通行皱起眉。

　　“在我存在的世界与我不存在的世界，大家的结局几乎都没有不同。
　　“如果换作消失的是上条或者美琴，或是你，世界一定会有巨大的变化。
　　“可我的存在……只改变了你一个人，前辈。”
　　尽管一方通行的表情已经阴沉到了一种可怕的程度，尤加利还是打算将这些一口气说完，
　　“说来有些不好意思，当我意识到，至少前辈你发生了变化时，我好高兴。
　　“可是，我……我是个假装光明磊落的自私胆小鬼，所以根本没法做到像真正拯救你的人那样好。
　　“如果周围的朋友坠入黑暗，一旦能力超越我的极限，我就会丢下他不管。”

　　“那么……我会不会丢下前辈呢？”
　　因为忐忑不安，尤加利忍不住眨了眨发酸的眼睛，小心翼翼地发问，
　　“前辈，到底有没有重要到，让我拼上性命，不管不顾地去帮助呢？”

　　出乎预料，一方通行并没有发怒。

　　他的神色甚至和缓了不少，声音平静地问道：
　　“知道了这个，你又准备做什么？”

　　“只有搞清楚这点，我才能坦然地继续缠着你不放……”
　　尤加利有些沮丧，
　　“不然的话，我真的没脸待在前辈身边了。”

　　“没事找事的笨蛋。”
　　一方通行没什么怒气地骂道，
　　“在你心中我是什么样的，难道还要我来给你分析吗？”

　　她更加沮丧了：
　　“也、也是哦……”

　　注视着低气压的少女，第一位有些没辙地在心底叹气。

　　虽然早就知道这笨蛋是容易死脑筋转不过弯的类型，但会因为这种事情纠结到这种程度，甚至离家出走在街上流浪，这是他完全没想到的。

　　明明已经是“只要不至于丢掉性命，就会全力以赴地提供帮助”的正义笨蛋了，却还在担忧没有为世界作出足够的贡献。
　　她以为人人都是上条当麻吗？

　　如果她真的像上条当麻那样，不管是什么样的臭鱼烂虾，完全不挑三拣四，随随便便就可以为只见过数面的人舍弃生命的话——

　　一方通行大概会烦恼不已的。

　　第一位有些轻松、甚至有些庆幸地拂过少女的鬓角，在她有些迷茫的注视下，露出难得一见的、发自内心的微笑。

　　“你对我来说已经够好了。”
　　他用近乎自言自语的音量嘀咕道，在少女疑惑地想凑近听清的时候，俯下身去按住她的后脑勺，不轻不重地吻在了她的额心上。

　　这下就没心思想那些有的没的了吧？
　　第一位心想。

　　他凝视着森田尤加利染上绯红的脸颊，连日来因为对方的避而不见变得焦躁的内心终于恢复了平静。

　　森田尤加利的那些假设没有任何意义。
　　因为只要有她在身边，他就永远不会走上另一条路。

　　“现在可以走了吗？”一方通行心情很好地征求她的意见。

　　“……等、还要等一下。”

　　“还有什么问题？”

　　“前辈……一方通行，”森田尤加利捂着通红的脸，神色羞涩，目光却明亮无比，“我……我可以亲回去吗？”

　　“……………………”

　　“可以吗？”

　　一方通行感觉自己好像发烧了，他吸了口凉气，才维持住脸上的表情，
　　“……不可以。”

　　“那好吧。”
　　森田尤加利说着，没等一方通行琢磨透她的意思，突然踮起脚尖，飞快地亲了下他的嘴角。

　　“！！！”

　　“我只能强吻了，前辈。”

　　-

　　为庆祝晋升而举办的烧烤聚餐快吃完的时候，主人公才在第一位的带领下姗姗来迟，负责邀请的上条当麻偷喝了几杯，微醺中举起手和友人打招呼：
　　“哟，森田！你总算——你的嘴怎么肿了？”

　　他眼尖地发现了盲点，迷迷糊糊地问出口。

　　本来还算热闹的聚餐现场突然安静下来，所有人的目光都统一地望向某处。

　　在一片寂静中，白发少年把新上任的女友扯到身后，恶狠狠地瞪了上条当麻一眼：
　　“关你屁事，白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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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完结！
开始我的随机填坑大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