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魔禁]小老师》河鹿鸣

2、第 2 章

　　尤加利醒来的时候，天已经完全黑了下去，她想起自己还没吃东西，正要爬起来准备晚餐，突然察觉到自己身边多出来的温热。

　　诶？

　　她……正被谁抱在怀里？

　　尤加利头皮一炸，她几乎条件反射地把藏在枕头后的电击棒取出，对着面前人的脖颈处就要电去——动作险险地停住。

　　月光模糊地描出了少年的轮廓，将尤加利的满腔愤怒惊慌转变为了迷惑。

　　前辈？！
　　为什么前辈睡在我旁边？？？

　　看起来……还没有开启能力的样子，要不然刚才废掉的就是她的手了，尤加利暗自庆幸。

　　她张口要呼喊，第一个音节刚吐出，便猛地捂住嘴将剩余的声音压了下去。

　　还是不要打扰前辈了，吵醒他的下场可不好。

　　尤加利轻手轻脚地从一方通行并不结实的怀抱里钻出，又细心地帮他把被子盖紧点。

　　第一位的睡相很老实，神色平静安详，尤加利有些好奇地多看了几眼，注意到一方通行的睫羽也是白色的，在月光下近乎透明。
　　像天使的绒羽。

　　她忍不住想：也只有睡着的时候，才会想到她的“小老师”也只不过比她大上两岁而已。

　　至于她的小老师到底为什么睡在她旁边，刚修好的门为什么又被踹坏了……算了，这些不重要，等做好二人份的晚餐，边吃边问吧。

　　她想得很好，可人绝不可能是纯理性的生物。

　　做晚餐的时候，厨艺精湛的尤加利不小心把本该切成片的胡萝卜剁成了泥，回过神来时，就看到一锅大小不一的炖肉狼狈地漂浮着，仿佛在嘲讽着自顾自脸红走神的她。

　　“……”

　　尤加利故作冷静地想把菜刀洗干净，结果锐利的刀锋又莫名其妙地擦破了指腹，伤口很深，怕痛又怕血的她崩溃地捂住脸，终于意识到无法再自我欺骗了。

　　事实上，一方通行对尤加利的认知存在偏差。

　　森田尤加利并非是对青春期故事懵懂无知的圣人，她有着合格的生理常识，相对成熟的恋爱观（足够她成为美琴和上条的恋爱导师），甚至还有过一段短暂的暗恋。

　　只不过，一方通行在她心中的形象实在是过于高大、不可玷污，以至于她面对这位小老师的时候，偶尔会显得缺乏分寸。

　　在之前，即便是周围人都对她和一方通行的关系投以怀疑的、暧昧的眼神，她也觉得理直气壮，在她脑中，任何与不良幻想搭上边的一方通行形象都只有一团模糊的马赛克，还要打上圣光的那种。

　　……但那团非常厚实的马赛克，在最近被破坏了一点点，刚刚又被破坏了一点点。

　　简直大不敬！！！尤加利在心中惨叫。

　　她不知道自己站在那里多久，久到忘了处理的伤口流出的血都把睡裙的一小块染红了，久到一方通行惊醒，路过厨房时气急败坏地把她拉过去包扎。

　　俩人相对无言，谁都不知道怎么解释失误，也没人主动开口，只能各自胡乱地用睡相差之类的话在心里自我安慰。

　　尤加利举着被包扎得过厚的指腹，没有勇气回厨房观看自己的黑暗料理，轻声问道：
　　“……出去吃吗？”

　　她难得地没有用敬语。

　　一方通行僵着脸点头，超能力让他不会害怕寒冷，穿着薄薄的一件就出去了，回过头发现森田尤加利神色恍惚，套着卫衣也要跟出来。

　　一方通行把她赶回去重穿，三分钟后，毫无形象地胡乱穿成一团球的尤加利走了出来。

　　现在，最强的大脑对什么都反应迟钝，身体优先思维做出了反应，当他意识到自己很顺手地从衣架上取下围巾、过于亲昵地帮尤加利围上时，已经是走下楼梯的时候了。

　　他猛地顿住脚步，然后飞快地瞥了一眼身侧，勉强控制住了表情。

　　很好，她在走神，没有注意到。

　　又过了五分钟，一方通行才开始思考新的问题：

　　她为什么走神了？

　　-

　　青春期的少年少女总是容易胡思乱想，还会因为过度脑补而产生「她/他喜欢我」的不幸错觉，最终自我洗脑坠入恋爱的陷阱。

　　在自我洗脑这方面，一方通行和尤加利都是一把好手，只不过面对彼此时全都是反向操作。尽管这次同床共枕意外事件刺激有点大，但他们还是在寒风中冷静了下来，通过近乎完美的洗脑戳破了粉色泡泡。

　　等到两个人在餐厅里坐下时，似乎又回复到了往日的相处方式。

　　一方通行用平淡的语气解释了一下他是怎么意识到梦境有问题、并发现尤加利在睡梦中能力使用过度于是破门而入的，还顺带嘲讽森田尤加利缺乏警惕性。
　　尤加利也以尊敬的态度感谢了小老师帮她处理了能力失控，并委婉地就「睡相不好不小心扒着前辈不放结果害得困得不行的前辈只能委屈求全地和她睡在一张床上」表示「我真是罪该万死对不起前辈」。

　　话题转向正常，两人故意没看对方眼睛，开始讨论梦境的问题。

　　主要是一方通行在讲，尤加利虔诚地聆听教诲。第一位掠过了他曾经被实验邀请过的事实，试探性地问了几个问题后，告知了她「很有可能是在轻微能力失控中看到了平行世界」的结论。

　　这让尤加利十分震惊。

　　并非是她没接触过这种理论，而是她自认为不过普通的Level.4，窥探平行世界这种过于高端的技术，怎么可能发生在她身上。而且——
　　“我为什么会能力失控啊？”

　　某种程度上，第一位确实比她本身更清楚她能力的进度，在脑中回忆了一下森田尤加利最近一次能力测试的记录，轻描淡写地答道：
　　“快要晋升Level.5了吧。”

　　尤加利的精神连接与食蜂操析那边的情况完全不同，作为此类型中唯一的Level.4，尤加利的本身就已经足够特殊。

　　想到那些令人反胃的实验，一方通行说道：
　　“关于你梦的事情，不要告诉除我以外的任何人。”

　　尤加利乖乖地点点头。

　　两人又就「梦境」讨论了一会，原本对「平行世界中的残暴前辈」感到心情复杂的尤加利不知不觉被安抚了，反倒是早先因为没人故意针对尤加利泄露情报而松了口气的一方通行，被小姑娘无意中透露的新情报搞得心烦意乱。

　　尤加利的讲述方式是第一人称，让一方通行默认她是通过「平行世界的自己」来观察的，直到一直听不到另一个森田尤加利的反应，下意识追问了句才意识到——

　　平行世界并没有森田尤加利的存在，或者说，只是没在他周围出现。

　　对这个世界的一方通行来说理所当然的「尤加利会在他身边」的真理，不过是错觉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