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望已陌尘》木又几何

52、赴约

　　医院领导经过讨论，觉得这件事影响恶劣，需要给广大患者一个交代，让孙哲禹先休息一段时间，等事情调查结果出来再做处理。莫欣尘陪孙哲禹来医院办手续，虽然孙哲禹一直说他自己来就可以了，但莫欣尘不想让他自己面对，坚持要陪他一起。到了医院，果然很多工作人员都投来异样的眼光，有的护士还窃窃私语议论着，莫欣尘伸手握紧了孙哲禹的手，这是莫欣尘第一次牵他的手，孙哲禹心中五味杂陈。
　　孙哲禹去办手续，莫欣尘在办公室等他。这时电话响了，是高远山。昨晚听说张伟杰被带走，孙哲禹又被陷害，莫欣尘实在不知道还能找谁帮忙，就给高远山打了电话。高远山闻讯也是吃了一惊，连连答应说会尽快打听，有消息了马上跟她说。莫欣尘接起电话，心里不免有些紧张，高远山活了大半辈子也没少见大风大浪，一直安慰莫欣尘，希望她不要太担心，他跟朋友打听过了，张伟杰是因为…….
　　正说到关键时刻，信号突然时断时续起来，莫欣尘到走廊里移动起来，终于信号又恢复了正常：“不好意思高叔，刚信号不好，您说我爸是为什么被带走的？”“有人举报说，他收受了某医药公司的贿赂。”“您觉得他会吗？”莫欣尘心里没底，虽然张伟杰和她有血缘关系，但她并不了解父亲。“不会，老张最痛恨的就是那些仗着自己手里有点权力，谋取私利的人。我们都是军人出身，一辈子把名誉看的比命都重要，我绝不相信，他会冒着晚节不保的风险做这种事。”听高远山这么说，莫欣尘揪着的心舒展了不少：“高叔，谢谢您。”“别想太多，身正不怕影子歪，有消息了我会通知你。”
　　挂了高远山的电话，莫欣尘坐在走廊的座椅上，张伟杰她倒不担心，这么多年他一直在陌城，有一定的关系和人脉，加上他在学术界的地位，谁也不敢给他乱扣帽子。孙哲禹不同，他还年轻，这件事对他打击很大，他们不能坐等别人去调查，时间拖久了，假的都会被传成真的。可是联系不到王强，谁又能为他正名呢？正当莫欣尘思绪焦灼，身后传来一个有点耳熟的女声，让她屏住了呼吸。
　　“你知道孙哲禹的事了吗？你为什么要这么做？魏璇，我一直觉得你是个敢爱敢恨，拿得起放得下的姑娘，你这么做我为你难过。是，他是跟别人在一起了，可他是个好医生，他没指望帮了谁就被歌功颂德，他现在明明做了好事，却可能连医生都做不了了，这就是你想看到的吗？”莫欣尘背后的墙上有扇气窗，应该是个储物间，声音就是从那里传来的，幸好这会儿走廊没什么人，否则也是不可能听见的。周敏打完电话从储物间出来，莫欣尘已经在门口等她。
　　吃过午饭，孙哲禹和莫欣尘靠在沙发里看电视，电视里正在播旅行纪录片，孙哲禹挪过来，把头枕在莫欣尘腿上：“好久没放过长假了，休息几天我们出去旅行吧？”“你想去哪？”莫欣尘把手搭在他肩上。“跟你一起，去哪都好。你有想去的地方吗？”孙哲禹蜷起了身子。“我想去一个生活很慢的地方，没那么多人，没那么挤，小猫小狗懒洋洋的卧在房前晒太阳，我们可以坐在院子里看云，看星星，看月亮……”莫欣尘说着，发现孙哲禹已经睡着了，她小心翼翼托着他的头把腿抽出来，垫上一个抱枕，又拿了条毯子给他盖上，孙哲禹睡的很沉，昨晚他一定没睡好。莫欣尘坐在地毯上，静静看着他，时间像水滴随着他均匀平缓的呼吸一秒秒流走，莫欣尘看了一眼墙上的挂钟，她该走了，去赴一场真相之约。她不能眼睁睁看孙哲禹忍受这种不白之冤，希望一切顺利，她默默祈祷着，关上了大门。
　　天气有点闷热，咖啡厅里人不多，魏璇搅动着面前的冰柠茶，手腕上的钻石手链闪着璀璨的光芒。她左手支着下巴，眯着眼睛打量着对面的莫欣尘，像蛰伏在丛林里的狮子，端详着眼前的猎物。莫欣尘的黑色直发束在颈后，穿着一件杏色冰丝衫，脖子上戴着一条廉价的项链。眼前这个女人怎么看都很平凡，这种平凡让魏璇越看越生气，她把杯子往前一推，双臂抱在胸前靠进沙发里，仰着下巴对莫欣尘说：“说吧，你想怎么样？”“这个应该我问你。”莫欣尘看着魏璇，眼神平静如水：“我知道你喜欢孙哲禹，也知道是你拍了那个视频陷害他，你跟他同事了那么久，明知道他是个好医生，为什么要这么做？”
　　“为什么？呵呵。”魏璇发出两声冷笑：“因为你啊，因为他选了什么都不如我的你，我咽不下这口气！”魏璇的手拍在桌子上：“他不是一直护着你吗？好啊，那我想看看他自己遇到麻烦了怎么翻身，他让我不高兴了，我也不会让他好过，我在他身上浪费了那么多时间和感情，这就是他的报应。”
　　莫欣尘叹了口气：“你这么做真的开心吗？”“开心，我看着他身败名裂，很开心。”魏璇露出了冰冷的笑容：“这样我还觉得远远不够，林瑞豪那笔帐我还没跟你们算呢。”“你要怎么样才肯罢休？”莫欣尘觉得魏璇已经距离走火入魔不远了。“问的好。”魏璇得意的翘起了腿：“本来我还没想好怎么做，是老天爷帮我，让我在街上碰到王强，还让他认出我，他以为我还在医院上班，就跟我打听孙哲禹的电话，说要给他还钱，我怎么可能放过这么好的机会？我亲自把他带过去的，促成了这桩美事。我也没想到，这么一段视频，会有这么高的点击量，真是意外之喜。本来我以为就这样完了，还没过瘾，没想到你又出现了，真是惊喜不断啊，我要再做点什么让你们更难受的事呢，我得想想。”魏璇用修长的指甲敲着额角，努力思考着。“你能把手机里的视频卖给我吗？”莫欣尘突然冒出一句，魏璇一愣，爆发出了夸张的笑声：“哈哈，卖给你？我福轩珠宝的大小姐，会缺你那点儿钱？我说要100万，你能买的起吗？穷鬼。”“那你怎么样才能把视频给我。”莫欣尘依然平静。“从我眼前消失，从孙哲禹的生活里消失。”魏璇目光怨愤的盯着莫欣尘。莫欣尘沉默了一会儿：“可以，你先给我看看视频，我要确定视频没有问题，能证明他的清白，其他都好说。”
　　“好，满足你。”魏璇拿出手机，打开了视频。
　　正如孙哲禹所说，王强说了很多感谢的话，说如果没有孙哲禹不计前嫌借钱给他，他可能这辈子都要瘸着了等等。视频里的声音很清楚，对话的内容基本能听出来龙去脉，莫欣尘松了口气。来之前她真怕魏璇已经把视频删了或说没带。
　　“怎么安排你消失，我会再联系你，很快，等你不在了，我就把视频发出来。对了，再赠送一条消息给你，张伟杰的举报材料也是我亲手准备的，他不在，对付孙哲禹事半功倍。”魏璇像打了胜仗，把手机装回包里站起来，走到了桌边，突然她又想起了什么，拿起桌上的冰柠茶朝莫欣尘泼了过去，莫欣尘本能的躲了一下，还是被泼了一身，魏璇满意的放下杯子：“这是你上次酒会欠我的。”
　　魏璇刚走，莫欣尘赶紧摘下项链用纸巾仔细擦着。窦豆和一个年轻的男人跑过来，“快擦擦。”窦豆递了包纸巾给莫欣尘。“我没事，小杜，你快看看设备坏了没。”莫欣尘把项链递给小杜，“简直就是泼妇，孙哲禹要选她才是瞎了眼。”窦豆边骂着边帮莫欣尘擦脸。
　　小杜检查了一下项链，对莫欣尘说：“应该没什么问题。”
　　“都拍到了吗？”莫欣尘紧张的问。
　　“拍到了，清楚的不得了，我一直看着呢。”听窦豆这么说，莫欣尘安心了。“莫姐，你放心吧，我回公司就把视频推出去，我们只要一出，就是多平台同步，基本你现在能看到的资讯APP都会更新。”小杜把项链包好装进包里。
　　“恩，那就好。”莫欣尘还有点担心：“对了，里面其他的内容麻烦你处理一下，我不想再有别的事，你明白吗？”“放心吧。”小杜拍着胸口说：“这点小事，包在我身上。”
　　昨天在医院，莫欣尘听到周敏跟魏璇打电话，已经知道了是魏璇在搞鬼。她没告诉孙哲禹，而是自己约了魏璇，她要想办法拿到视频的原版，就会真相大白。魏璇接到莫欣尘的电话，先是一惊，之后又觉得莫欣尘对她无可奈何，她也想亲眼看看莫欣尘可怜巴巴求自己的样子，于是答应了见面。
　　莫欣尘一开始就知道，魏璇一定不会轻易把视频给她，她没什么可以交换的筹码。正在莫欣尘不知道怎么办的时候，窦豆给她打了个电话，告诉她，自己又上班了，在一家出版社当编辑，特别巧的是，跟她表弟小杜上班的新媒体公司，居然在同一栋写字楼。莫欣尘脑海中突然有了想法，既然魏璇可以偷拍，那不如其人之道还之彼身。窦豆的表弟小杜莫欣尘也认识，两人还互有微信，莫欣尘知道他们公司经常去拍暗访材料，肯定有伪装巧妙的拍摄工具，加上孙哲禹那段视频这几天在网上的热度，让他那边推个后续，应该不成问题。有了大概的想法，莫欣尘跟窦豆商量了一下，三人建了个群，确定好了细节。第二天下午，三人提前去了约魏璇的咖啡厅，小杜交给莫欣尘一条带摄像功能的项链，自己跟窦豆坐在了不远处的地方，等一切调试好，魏璇已出现在咖啡厅门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