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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1、阴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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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刚发你的链接你看了吗?”穆琪给莫欣尘打电话时,莫欣尘刚下课。
“还没呢,怎么了?”莫欣尘不知道什么链接让穆琪这么激动。“你快看看,上面那个人是不是孙哲禹?”穆琪语气里有点焦急。莫欣尘心里咯噔一下,点开了链接,标题是“黑心医生收红包视频曝光”。视频的画面有些摇晃,明显是在门外偷拍的,视频没有原音,只配了画外音和文字,大概内容是医生说病人的情况复杂,儿子为了母亲能得到更好的治疗,给了主治医生5千块钱,医生接过人民币放进了抽屉里。莫欣尘看的心跳如雷,视频里说的黑心医生她一眼就认出了是孙哲禹,但她无论如何也不相信孙哲禹会做这种事,她又反复看了几遍,确实是孙哲禹,办公室桌上的茶杯还是他们一起去买的,可是她总觉得哪里不对,特别是那个送钱的年轻人,虽然只有侧面,但看着很眼熟,好像在哪见过。莫欣尘努力回忆着,却始终没想起来。
“是孙哲禹吗?”穆琪电话又打了过来。“嗯。”没等莫欣尘说下去,穆琪就炸了:“我真没想到他是这种人!莫莫,你不要又被骗了。”“嗯嗯,你听我说”莫欣尘还算冷静:“视频里的人是他,但你不觉的有问题吗?为什么没有原音?也许根本就不是这么回事。”
听莫欣尘这么说,穆琪虽然觉得有道理,但还是忍不住提醒:“原音可能比较嘈杂,效果不好或者听不清呢?总之,知人知面不知心,你跟江翌凡多少年了?十几年呐,你都没看清他到底是什么人,你跟孙哲禹才认识多久?你还是多留个心眼儿吧。”
莫欣尘坐在孙哲禹家楼下的长椅上,思绪翻涌。她今天给孙哲禹打了很多个电话,开始一直通话中,后来没人接,再之后关机了。她去医院找他,护士说孙大夫被副院长叫走了,她给张伟杰打电话,居然也关机了。看到那条视频的点击量一天已经过了六位数,莫欣尘心急如焚,这里面一定有什么误会或阴谋。但她也有一丝丝恐慌,她看不透人心,她害怕孙哲禹跟江翌凡一样,也是一半天使一半魔鬼。在落日余晖被黑暗吞下最后一点光芒时,孙哲禹回来了。
只一天没见,孙哲禹沧桑了许多,青黑的胡渣冒了出来,脸上写满了疲惫。莫欣尘看到他这副样子,本来一肚子的疑问都化作了心疼:“吃饭了吗?”孙哲禹摇摇头:“不想吃。”莫欣尘说:“我也没吃,你休息一会儿,我去做,很快就好。”
孙哲禹拉住了她:“你相信我吗?”莫欣尘握住他的手,看着他的眼睛说:“你说呢?”孙哲禹像受了委屈的孩子抱住了她。莫欣尘轻抚着他的后背:“别难过,不管别人怎么说,我们一起面对。”孙哲禹点点头:“对不起,是我太大意了,让你担心了。”
视频中送钱的年轻人叫王强,正是当时莫欣尘住院时,拄着拐杖和他妈妈来讹诈孙哲禹的那个病人。孙哲禹说,王强二十出头是外地人,在建筑工地打工,一次搬钢筋的时候砸伤了腿,伤势虽然不算严重,但包工头不肯出钱,说双方签了免责协议,一切工伤后果自负。为了省钱,王强在医院没住几天就回家休养了。王强跟母亲住在城中村的出租房,这里的房子大部分都是村民的违章自建房,楼梯又窄又陡,厕所和厨房都是公用的,高点儿的楼层还经常停水。一天王母出去买菜,一楼以上都停水,房东关了厕所,王强就想下楼,结果从楼梯上摔了下去,原本还没长好的腿骨又错了位,于是有了后来母子来医院大闹的事情。
母子两走后,孙哲禹觉得王强还年轻,如果因为没有及时治疗落下残疾很可惜,就从病历里找了他的电话,约他见了面。王强是个明事理的年轻人,对那天的事情非常愧疚,但他也很无奈,家里实在太穷了。王强还有两个哥哥,二哥在广东打工,已经多年没见过,大哥快四十了,年轻的时候在外打工受了刺激,精神有点问题,只能一直待在老家跟父亲守着二亩薄田勉强度日,他和母亲为了生计就来城里打工。好不容易有个媒人,给大哥说了门亲,女方虽然不嫌弃他大哥的病,但却开口就要十万的彩礼。这对王强家来说,简直是天文数字,可王母说,他们老两口都是土埋了半截的人,他们走了大哥不能没人照顾,必须给他成个家,就是借钱也得娶回这个媳妇儿。偏偏就在这个当口,王强腿伤了,不仅没了收入,花了一笔治疗费,还又从楼梯上摔了下来。王强没脸再让家里出钱治腿,王母见没讹上孙哲禹就找了个城中村里的郎中给王强先治着,好不好就看造化吧。
孙哲禹记得王强被送来的那天,他没受伤的脚穿着一只已辨不出颜色的球鞋,鞋带已经磨的毛边,鞋帮的布料朽了,与鞋底连接处裂开了一条长口。看着王强年轻的面孔,孙哲禹无法平静,他取了5千块钱给王强,让他找个正规医院治疗,王强开始说什么都不要,最后孙哲禹说就当借给他的,他才写了欠条收下了。
这件事已经过去一年多了,本来孙哲禹已经忘了,前几天王强突然出现在他办公室,说来给他还钱,他的腿已经完全好了,他要去广东找他二哥,又说了很多感谢的话。孙哲禹收下钱,还跟他道别了一番。
本来是个正能量满满的故事,结果怎么就变成了行贿受贿、灰色交易的龌龊事?孙哲禹百口莫辩,也想不通其中原由。他宁愿相信王强是在不知情的情况下被人利用,也不愿意相信是农夫与蛇的恩将仇报。
莫欣尘听完深吸了一口气,理了下思路:“他给你写的欠条还在吗?”孙哲禹摇摇头:“当时我就没想着让他还钱,欠条早弄丢了。”“那你给他打电话,让他帮你澄清呢?”“打过了,他留在医院的电话已经是空号了。”莫欣尘看孙哲禹一筹莫展,又问:“我爸肯定相信你,你见他了吗?”孙哲禹的眼神突然有点闪烁,犹豫了一会儿跟莫欣尘说:“今天我被叫去副院长办公室,才听说,老师昨天好像被纪委的人叫走了。”“什么意思?”莫欣尘睁大了眼睛。“你先别急,我也不是很确定,具体情况还不清楚,我给老师打过电话了,没打通。”莫欣尘想起今天自己打也是关机,脑子里瞬间有些凌乱。
“医院的人是不是都知道,你跟我爸关系好?”莫欣尘沉默了片刻,冒出一句。“我们平时在单位很少有交集,除了跟老师关系好的前辈和我们科室里的一些老人知道,其他应该没有了。”孙哲禹明白莫欣尘的意思:“你觉得,我的事和老师的事有关联?”
莫欣尘皱着眉头,想再理出点头绪:“不知道,就是觉得太巧了。你们有得罪什么人吗?”孙哲禹努力回想了一会儿:“不好说,我们这个职业,有时候自己觉得问心无愧,但别人不一定这么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