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望已陌尘》木又几何

47、舞会

　　“莫姐，你的快递。”前台的姑娘拿着一个盒子进了画室。“谢谢。”莫欣尘放下手中的资料走了过来。姑娘把纸盒交给莫欣尘说：“那我先去忙了。”莫欣尘微笑着点点头，关上了门。她没买什么东西，里面是什么呢？莫欣尘用美工刀划开了包装，一条白色连衣裙出现在眼前，里面还有一张纸条：“你穿上它一定很美，陪我去参加舞会吧。”莫欣尘无奈的笑了，手机进来一条信息，是张伟杰：“裙子收到了吧，喜欢吗？尺寸不合适可以换。”
　　莫欣尘跟张伟杰父女相认后，聊了很多这些年发生的事。张伟杰带她去家里认了门，还拉她去钓鱼赏花，父女俩相处融洽。张伟杰和玉芬有个儿子，比莫欣尘小两岁，上高中时就随舅舅去了加拿大，一直在那边读书、工作，去年刚结了婚。张伟杰一个人在陌城，也算是个空巢老人了。他很希望莫欣尘能搬过来一起住，但莫欣尘习惯了现在的生活，也害怕两人生活习惯差异大，反而会影响感情，张伟杰表示理解，就没有再勉强，只是像个孩子一样，一有机会就想让莫欣尘陪着他。前几天他说有个慈善舞会要去参加，是珠宝协会出资在医院搞了个骨关节特殊定制的公益基金，对医院和患者来说都是一件好事。这项技术在国内还不普及，能满足技术要求的研发公司全国只有一家，已经跟医院高层接触了多次，但医院因为费用问题一直没引入，这次有了珠宝协会的助力，可以说成功实现了多赢。张伟杰说他最不喜欢跟商人打交道，可总有无法避免的时候，就想莫欣尘陪她一起去，做个伴儿也好。莫欣尘还没想好，张伟杰的礼服就已经送到了。
　　这家五星级酒店的宴会厅装修华丽，交响乐团现场演奏音效气势磅礴。“今天美女很多啊，做珠宝的就是有钱，够档次！”程旭喝着手里的香槟，跟孙哲禹说：“呦，瑞缘珠宝的太子林瑞豪也来了，你看那一圈美女围着，啧啧…..”程旭语气中透着无限的羡慕。“好了，擦擦口水吧，你都是当爹的人了。”孙哲禹找了个位置坐下，抬手看了看表，活动就快开始了。“爱美之心人皆有之，我就看看，又不干嘛。”程旭说着冲路过的美女打招呼，美女也回了一个礼貌的微笑。程旭一看，立刻来了精神，二话不说丢下孙哲禹跑去跟美女聊天了。
　　孙哲禹早习惯了程旭的见色忘友，自己到二楼找了个视野好的位置俯视着全场。“哲禹，跟我喝一杯吧。”魏璇端着高脚杯，穿着一条黑色抹胸长裙走了过来，脖子上一条价值连城的钻石项链璀璨夺目。孙哲禹没说话，往旁边挪了几步。魏璇的心思他早就心知肚明，所以早早划清界限，除了同事关系，工作交流再无其他。想起那天魏璇跑来跟他说莫欣尘的种种，他没发飙已经很有风度了，自然不想跟她再有任何交集。魏璇见孙哲禹的反应，又往前走了几步说：“我知道你生我气了，那天是我不好，不应该跟你说那些，就当我给你道歉吧。”说着举起酒杯一饮而尽。孙哲禹听她这么说，情绪缓和了不少，端起酒杯也喝了一口。魏璇见状，眼睛弯成了新月，又往前靠了靠说：“你能跟我跳支舞吗？”孙哲禹见她得寸进尺脸又冷了下来：“你还是找别人吧。”说完转身就要走，魏璇迅速绕到他前面挡住了去路，俯视着大厅里的人群说：“你看今天的气氛多好，比之前计划的什么干巴巴的发布会好多了。这一切都是我为你准备的，为了庆祝这次合作的顺利达成，你是不是也应该赏个光呢？”孙哲禹知道魏璇家的福轩珠宝很有实力，她爸爸魏荣昌是珠宝协会的主席，这次合作她出了很多力，但这不是交易的筹码，他也不是什么物品，他冷冷的说：“不好意思，没兴趣。”说完就朝楼下走去，魏璇看着他的背影，气的紧咬嘴唇，两眼冒火。
　　孙哲禹下楼时已经看到了莫欣尘，张伟杰正跟熟人聊天，她默默在旁边不远的地方溜达着。莫欣尘穿着一条削肩的白色镂空花纹连衣裙，锁骨与肩的线条平直延展，裙子的后背有一块菱形的镂空，可以看到两块线条柔美的蝴蝶骨，孙哲禹刚在楼上看到她，虽然跟自己想象中差不多，但还是瞬间被惊艳到了。如果孙哲禹不是以她爸的名义送过去，以莫欣尘的性格肯定包的严严实实就来了。刚为自己的眼光得意了不到一分钟，孙哲禹就有点后悔给她选了一条这么清纯又性感的裙子，因为他还没到楼下，就看到林瑞豪已经向莫欣尘走去。
　　被陌生人搭讪莫欣尘不常遇见，感觉有点尴尬，只是礼貌的点头微笑。林瑞豪的花花公子气更重了，伸手就要去拉莫欣尘跳舞。莫欣尘本能的往后退了一步，撞到了后面的人，那人顺势揽住了莫欣尘的肩膀责怪的说：“你怎么自己跑这来了。”
　　“孙医生，好久不见。这位美女是你朋友啊？”林瑞豪笑容满面的看着两人。之前林瑞豪跟人飙车，撞断了腿，是孙哲禹帮他接好的。
　　“哦，我介绍一下，我女朋友莫欣尘，这位是瑞缘珠宝的少东家…..”孙哲禹应付着，没等他说完林瑞豪就伸出手说：“林瑞豪。”“你好。”莫欣尘也伸出了手，林瑞豪握住莫欣尘的手，丝毫没有松开的意思，莫欣尘抽了一下，皱起了眉头。“孙医生，应该不介意我跟你女朋友跳个舞吧？”林瑞豪露出一脸无赖相。孙哲禹上前一步用力捏了一下他的手腕，痛的他手一哆嗦，“然后对林瑞豪说：“不好意思，我带女朋友过去打个招呼，失陪了。”
　　莫欣尘跟孙哲禹往前走了一段，张伟杰迎面走来，“老师。”孙哲禹叫了一声，张伟杰点点头，跟莫欣尘说：“刚碰到几个老朋友聊了几句。”然后又对孙哲禹说：“我跟他们去二楼坐会儿，你帮我照顾欣尘吧。”孙哲禹眉开眼笑的说：“老师您放心，我肯定不辱使命。”张伟杰笑容慈祥的看着莫欣尘说：“我这个学生还算靠谱，你们年轻人玩的开心点。”上楼之前张伟杰又特别跟孙哲禹交代了一声：“呆一会儿要觉得无聊你们就自由活动去吧，不用等我了。”
　　看着张伟杰的背影和笑容满面的孙哲禹，莫欣尘反应过来这就是个局，那哪是自己亲爹，分明就是孙哲禹的哥们。“叛徒。”莫欣尘心里暗想，扭头就要走。孙哲禹赶紧拉住了她：“跟我聊几句好不好，就一会儿。”此时音乐响起了，一大批男男女女走进了舞池，孙哲禹微笑着：“这曲子我喜欢，跟我跳支舞吧？”说着做了个请的手势，没等莫欣尘回应，他已经拉着莫欣尘走进了舞池。看着旁边一对对舞伴在身边掠过，莫欣尘勉强的把手搭在了孙哲禹的肩上。孙哲禹搂着她的腰欢快的旋转起来。“你已经十四天没见我了，我瘦了吗？”孙哲禹说着。莫欣尘感觉孙哲禹的脸好像是更窄了点，但她并没接这个话茬。“你是什么时候知道，他是我爸的？”莫欣尘问。“比你早不了几天。你不理我，我闲下来就着急，就想去老师家串串门，他经常一个人也挺无聊的，认识你之前我还总去找他下棋钓鱼。那天去他家正好送画的人过来，就被我发现他收了一屋子你的画，他看瞒不住就告诉我了。”莫欣尘松了口气，她特别害怕一开始孙哲禹是因为知道这层关系才接近她，她并不是觉得孙哲禹图什么，只是觉得动机不纯罢了。“你想跟我聊什么？”莫欣尘继续问。“你生我气了吗？”“没有。”“我知道，你肯定是听人说了什么或误会了什么才不理我的。”因为身高差，孙哲禹看不到莫欣尘的表情。“没有，是我自己想明白了一些事。”莫欣尘说。“什么事？”莫欣尘突然不知道该从何说起。音乐停了，莫欣尘挣脱了孙哲禹的手向外走去。舞池里的人很多，孙哲禹被人流挡在了后面。莫欣尘刚走到舞池旁边，一个穿着黑色礼服的美女，手里端着满满一杯红酒，气势汹汹的冲了过来，没等莫欣尘看清楚，杯子里的红酒就像被释放的野兽向她扑来……在旁人的惊呼声中，莫欣尘突然觉得眼前一暗，一个背影挡在了面前。“哲禹，我……”魏璇手中的酒杯掉落在地上，孙哲禹的眼神像两条咆哮的火龙，吓的她捂住了嘴。孙哲禹拉着莫欣尘，在众人的议论中离开了大厅。
　　孙哲禹把沾满红酒的西装递给酒店的服务员，解下被红酒弄脏的领带时心疼的说：“可惜你送我的领带了，也不知道能不能洗干净了。”莫欣尘把领带递给服务员，帮他整理好衣服领子：“没事，大不了再给你买一条。”孙哲禹心头一甜：“我就知道是你买的，有你这句话我就放心了。”莫欣尘看了他一眼：“也谢谢你送我的裙子。”“你怎么知道的？”孙哲禹有点意外。“晚上他来接我，一直问我背凉不凉。你俩就狼狈为奸吧。”莫欣尘说完又准备走，孙哲禹拉住她说：“走，我带你去个地方。”
　　莫欣尘跟着孙哲禹来到了酒店的顶楼，两扇墨绿色的木门紧闭着。“关门了。”莫欣尘有点失望，孙哲禹笑了一下，走过去一压门把手，推开了门。里面有点黑，眼睛适应了光线之后就好多了。这里应该是个热带植物园，层高大概有两层，整个穹顶都是玻璃的，高低错落的植物影影绰绰，隐约可辨的有椰子树和棕榈，低矮的植物有很多莫欣尘叫不上名字。孙哲禹拉着她小心翼翼的在植物中穿梭，两人像在热带雨林中探险。莫欣尘跟着孙哲禹登上了一个木制高台，这里正对着一扇高大的玻璃窗，比下面亮很多，平台周围摆满了鲜花盆栽，空气中有淡淡的花香。莫欣尘向窗外望去，居然看到了陌城最大的音乐喷泉，仔细听还能清晰的听到音乐的旋律。音乐喷泉是陌城旅游的打卡圣地，莫欣尘以前也去过几次，但都是在旁边看，没有从俯视的角度去欣赏过这片喷泉的壮观，不由感叹：“太美了，好震撼啊！”孙哲禹得意的说：“这是我和程旭无意间发现的。”看了一会儿喷泉，孙哲禹说：“你不会明天又不理我了吧？”莫欣尘收回目光靠在栏杆上，沉默了片刻对孙哲禹说：“谢谢你一直都对我这么好，我，我不想耽误你的幸福。”孙哲禹有点懵，解释道：“我和魏璇就是普通同事，再没有其他关系，你才是我的幸福。”莫欣尘低下了头：“对不起，我不是，我离过婚……”孙哲禹扶住了她的肩膀，看着她的眼睛说：“我不在乎，莫欣尘，我爱你。谁也改变不了。”
　　莫欣尘鼻子一酸，摇了摇头，推开他的手：“对不起，我不想得到太多再失去了，你家人不会同意的…..”孙哲禹紧紧抱住了她：“你不会失去我的，我也不会再让你受到伤害。上次你去我家，我就跟家里说了，他们都很喜欢你，说你是个好姑娘，让我好好珍惜。”莫欣尘的眼泪流了下来，孙哲禹摸着她的头发说：“对不起，我一直不敢跟你说，害怕你还没准备好，害怕你拒绝我，让我连陪在你身边的机会也没有了。上周我去画廊找过你，看到了你画的我，我知道你心里是有我的，我没再找你，是希望你这段时间能冷静下来，听听自己内心的声音，别推开我。”莫欣尘吸着鼻子，没说话，孙哲禹拂去她脸上的泪水： “你记得我问过你相信一见钟情吗？你说那概率像中彩票。你就是我七年前中的彩票，那时候你还是个留着齐刘海的小姑娘。”看到莫欣尘满眼惊讶，孙哲禹把她拥入怀中：“这次我不会再让你溜走。给我一个机会吧，把过去都忘掉，重新开始，好不好？”莫欣尘把脸贴在孙哲禹的胸口，温暖踏实的感觉随着他强健有力的心跳像海浪般传来，抚平了她心中的那片沙滩上的印记，她抬起手臂，环在了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