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望已陌尘》木又几何

43、惊婚

　　莫欣尘坐在画室的椅子上，对将要创作的这幅画一筹莫展。这是客户的一幅命题画，要表达出时光流逝、努力拼搏、战胜困难等信息。莫欣尘想的头疼，干脆打开手机看看，放松一下神经。没想到苏长青的一条朋友圈，让她瞬间懵了。文字是：“铁树终于开花了，祝我的好兄弟幸福长久，百年好合。”下面的配图竟然是于枫和一个美女的婚纱照！莫欣尘点开图片，新娘居然是于枫的助理乔娜。莫欣尘不敢想象穆琪看到这个消息的反应，上周她们去逛街路过婚纱店，穆琪还看着橱窗里一件华丽的婚纱憧憬着跟于枫的婚礼，这个消息对莫欣尘来说都很震惊，对穆琪来说简直是火星撞地球般的冲击。莫欣尘打电话给于枫，她希望是个误会，希望听到于枫的解释，但于枫的电话一直关机。发微信过去，才发现她已不是对方好友。莫欣尘的心情无以言表，她曾以为不论于枫和穆琪最终的结果怎样，她跟于枫起码还能做朋友，她想不到于枫会这么决绝的就把他划归到了前女友的闺蜜阵营，选择了绝交。莫欣尘又给穆琪打了电话，她害怕穆琪受不了这个打击。穆琪的电话一直暂时无法接通。莫欣尘焦急之中突然想起了一个地方，穿上外套就冲了过去。
　　莫欣尘果然在秘密基地找到了穆琪，穆琪已经喝的差不多了，歪歪倒倒的在茶几边扭动着，手里举着酒杯一直嚷嚷：“莫莫，跟我喝一杯，喝一杯。你不喝，我喝。”莫欣尘抢过她手中的酒杯一饮而尽，烈酒如火流星一般坠入体内，激起一阵热浪，直冲天灵。莫欣尘扫了一眼桌上的酒瓶，一瓶伏特加已所剩无几。她赶紧趁穆琪不注意，把酒瓶藏在了桌底。
　　“我的酒呢？我还没喝够呢，莫莫，你快找酒，再去拿几瓶，我们喝个痛快。”穆琪发现酒找不到了，开始到处翻腾，扔着桌上的东西。莫欣尘用酒杯装了矿泉水递给穆琪，穆琪以为是酒，又高兴的喝了起来。喝着喝着，穆琪突然两眼迷离的盯着莫欣尘说：“莫莫，你说我和于枫什么时候结婚呢？”莫欣尘没说话，她不敢跟穆琪聊这个话题。“你说夏天好不好，天气暖和，我可以穿那件大露背的婚纱，一定很美，呵呵。”穆琪沉浸在美好的幻想里，站起来张开双臂，扭动着腰身，好像已经穿上了礼服：“冬天也好，我可以披一条白色的貂绒披肩，我喜欢皮草，毛茸茸的，又滑又软。”穆琪一仰头将酒杯中的水一饮而尽，踉踉跄跄的往前走了两步，脚下一绊跪倒在沙发边，膝盖撞击在地板上，发出咚咚声，莫欣尘赶紧过去把她扶到沙发上，揉着她的膝盖说：“摔疼了吧，来，躺一会儿。”“我腿不疼，我这里疼。”穆琪躺在沙发上，指着自己的心说：“疼的快死了，莫莫，你说为什么跟他结婚的人不是我，我是不是做错了什么？”穆琪的眼泪顺着额角流进了头发里，莫欣尘摸摸她的头说：“你没错，是你们没这个缘分，你一定还会遇到更好的，一定会的。”穆琪捂着脸，无声的抽泣着，之后变成了嚎啕大哭：“我只是想他跟我说清楚，他走的时候都没有跟我好好道别，就消失了。我等了他快一年，结果，他跟别人结婚了，你告诉我为什么？为什么？”穆琪紧紧抱着莫欣尘，莫欣尘轻轻拍着她的后背，任由她发泄着心中的郁闷。穆琪突然想起了什么，止住了哭声，抓着莫欣尘的肩膀说：“你给他打电话，他把我拖黑了，你打给他，我要问清楚，为什么这样对我？！”莫欣尘拿出手机拨了于枫的电话递给穆琪，电话那头传来一遍遍机械的播报：“您所拨打的用户已关机。”“哈哈哈，”穆琪大笑起来，接着嘴一瘪又哭着喊道：“男人都是狼心狗肺，好的时候说的千好万好，不要的时候消失的干干净净，他们都该下十八层地狱！他们都没有心！他们……”穆琪突然眉头一紧，捂住胸口，倒了下去……
　　送走婚宴的客人，于枫感觉有点疲惫，跟苏长青在大厅的一角抽烟，等乔娜换衣服回家。
　　“说实话，你跟乔娜结婚，我觉得有点突然，从没想过会有这一天。”苏长青笑着看看于枫，吐出一股青烟。
　　“我自己也没想到，这么多年了，要找的人一直在身边。”于枫也笑了。
　　“乔娜确实不错，漂亮能干，体贴细心，对多宝也好，你说你俩含蓄了这么多年，白浪费时间了。你小子，是不是早知道乔娜的心思？”
　　“说不上吧，一直觉得她挺好的，但没什么感觉。直到这次出事儿，她一个人跑到博州来找我，我确实挺感动的。一个在你人生最低谷的时候，陪在你身边的女人，值得好好珍惜。”于枫熄灭了手里的烟头，拿出了手机。
　　“我一直以为你跟穆琪能成，毕竟人家条件在那摆着，你要娶了她，等于抱回了一座金库。”苏长青也丢掉了手里的烟头。
　　于枫笑了：“如果是你，选帮你还债的女人，还是陪你还债的？”
　　“有区别吗？”苏长青伸了伸脖子。
　　“在多宝眼里有区别，我不想让多宝觉得在家里，爸爸是弱爆的。再说，我和穆琪，真的不合适。”
　　“可能就是缘分不够吧。”苏长青点点头：“你结婚通知莫美女了吗？”
　　“没有，我把她拖黑了。”于枫看到手机里一堆未接来电和未读信息。
　　“为什么？”苏长青有点不解。
　　“我们本就是不同世界的人，做过邻居、朋友挺好的，可能我们这辈子也不会再见了，就让记忆都停在陌城吧。她是穆琪的闺蜜，我希望她们友谊地久天长。我现在有了乔娜，过去的就都翻篇吧。”于枫看着窗外的天空，粗枝大叶的苏长青从没看透他心里的秘密，但心思细腻的乔娜一直是最懂他的人，只是旁观不语而已。自始至终，他都明白，自己对莫欣尘来说是什么人，如今一切都结束了，祝福你，莫欣尘。
　　莫欣尘坐在急症室外的长椅上，眼泪无声的滑落。她的心像被塞进了一个小小的瓶子里，痛苦紧缩没有出口。于枫之前跟她说过，他和穆琪不合适，让自己劝劝穆琪，她没有；想起她介绍他们认识时，本以为是一段好姻缘，而如今这结果，她悔不该。作为朋友，穆琪为她做了太多，而她什么也没做过，却做了最不该做的，就是把于枫带进她的生活，让她受到这么大的伤害。深深的愧疚和自责，让莫欣尘透不过气。
　　一个人跑过来，坐到了她旁边，是孙哲禹。“怎么样了？”孙哲禹关切的问。莫欣尘擦了擦脸上的泪痕，低声说：“不知道。”孙哲禹在门口张望了一会儿，跟莫欣尘说：“应该没什么事儿，只是一时激动晕过去了，这种情况很常见，你不要太担心。”莫欣尘低着头，两只手紧紧攥在一起。“她受什么刺激了？于枫呢？”孙哲禹刚说出于枫的名字，莫欣尘的眼泪就流了下来，她看着孙哲禹说：“于枫今天结婚，我们都是看了他朋友发的才知道，穆琪还在傻傻等他回来，男人是不是都冷血，可以这么绝情？”孙哲禹看着莫欣尘哀怨的眼神，沉默了一会儿说：“两个人在一起，有时候分不清对错，我们不是当事人，不会知道真相。”
　　莫欣尘没有再说话，只是静静坐着。直到穆琪被推到病房，他们跟过去，孙哲禹要回去值班，莫欣尘也只是点了点头，没有再看他一眼。孙哲禹知道这件事触到了莫欣尘心底的痛，可他什么也做不了，只能静等时间冲淡一切，抚平她内心的伤疤。
　　穆琪留院观察了几天，莫欣尘一直陪着她。穆琪说，她终于理解为什么会有同性恋存在了，有时候女人比男人更靠得住。经过这一番折腾，穆琪也想通了，经历了第一次婚姻的失败，赔了钱，赔了青春，赔了孩子，还差点搭上小命，她还有什么过不去的坎儿？穆琪说她不想结婚了，也不想再爱什么人了，之前的每一次，她都太卑微，太怕失去，她想以后为自己，为老穆过好每一天。她想去看看外面的世界，不同肤色、不同语言的人，都在怎么生活。莫欣尘看她已经打开心结，也放心了。“你觉得孙哲禹怎么样？”穆琪问的有点突然，莫欣尘愣了一下说：“挺好的，不过你别误会，我们只是朋友。”穆琪点点头，搂着莫欣尘，靠在她肩上说：“等我处理完手头的事就走，我这次走肯定要玩够了才回来。其实想想一个人也挺好的，起码又有了重新选择的权利，希望我们的余生都过的不将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