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望已陌尘》木又几何

37、情劫

　　眼看又要到还款期了，房贷还没着落，莫欣尘没时间再等，她决定搏一搏。莫欣尘去了约绘未来公司，她右手石膏下周就可以拆了，虽然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恢复，但她已经可以用左手做简单的课件演示。如果是复杂的演示，她可以提前慢慢画好，用录播倍速播放。面试组对她的身体状况顾虑比较多，让她现场示范了几个样本，莫欣尘都基本完成了。最后，陈总监特别向面试组介绍了莫欣尘之前兼职时的业绩，还拿出了大量莫欣尘离开后，前期学员在交流群里留言的截图，看到同学们的进步和感谢的话语，莫欣尘觉得之前的努力没有白费。在经过面试组的综合评估后，约绘未来决定正式和莫欣尘签约。
　　“我终于又可以画画，可以工作了。”莫欣尘从约绘未来出来，心情无比灿烂。她环视着周围的一切，觉得生活又美好起来。她的目光落在不远处的一栋写字楼，那是长枫所在的园区，约绘未来跟于枫的公司不远。自从于枫出差她就再没见过他，前两天听穆琪说他已经回来了，但一直对穆琪避而不见，穆琪着急的给莫欣尘打电话，希望她如果见到他，能让于枫跟她联系。莫欣尘住院的日子多亏了穆琪和于枫的照顾，今天正好借着她重回职场，请大家一起吃个饭吧。想着，莫欣尘向长枫的方向走去。
　　一进长枫的大厅，莫欣尘觉得气氛有点不对。办公区的灯只亮了一半，前台没有接待，员工区也没人，桌面上散落着凌乱的纸片和打开的文件夹。莫欣尘走到于枫的办公室，里面没人。“你有什么事吗？”身后传来一个女声，莫欣尘回头看到了于枫的助理乔娜。“哦，是莫小姐，你找于总吧？他出去了。”乔娜看起来很憔悴。“公司今天休假吗？”莫欣尘有点疑惑，今天并不是休息日或节假日。乔娜迟疑了一下：“于总，没告诉你吧，公司出事了。正好你今天过来，我也想跟你说下你兼职的事情，跟我来吧。”莫欣尘跟着乔娜走进了办公室。乔娜递给她一份文件，是她和长枫之前签的兼职协议，“上面说如果因为公司方面原因解除合同，公司需要给你补偿违约金，其实这种条款不应该出现，当时是于总让我加上的，我知道你和于总是好朋友，所以也想跟你说，现在公司出了问题，不能再继续跟你合作了，违约金虽然不多，但我们现在账面已经是负数了，你看能不能……”乔娜面露难色的说着。
　　“公司出什么事了？这么严重？”莫欣尘心里忐忑起来。
　　“唉。”乔娜揉了揉太阳穴，感觉很疲惫，缓了一会儿说：“公司被举报偷税漏税，前些天被查了个底朝天，不仅要把欠的税款补上，还要缴一大笔罚款。本来应付这件事已经很费劲了，不知道谁盗用了公司的公章，盖了一份长期客户合作项目的报价单和合作邀请协议，用苏总的邮箱给我们的大客户全发了一遍。报价单上的价格比我们的成本还低，根本是做不了的，有的客户收到就信以为真，还发了回函，现在我们再跟别人说做不了，别人就说公司没信誉，就是维持现在的价格也不愿意再跟我们合作。“虽然乔娜没明说，但莫欣尘知道这事儿肯定跟孟婕有关。乔娜继续说：”其实谁都能看出这是个局，但生意场上趁火打劫很常见，苏总和于总也为这事儿吵翻了，做，赔钱太多；不做，客户大量流失，也是亏的一塌糊涂。”乔娜用手搓了搓脸颊给自己提神：“这两天苏总和于总一直在跟老客户谈判，希望能挽回点损失。照目前的情况，公司估计，很难撑住了。”
　　莫欣尘震惊之余，不知道还能说些什么：“有我能帮上忙的吗？”
　　乔娜看着莫欣尘受伤的胳膊说：“莫小姐，其实有些话我本不该说，我从公司创建就跟着于总，也有好几年了，我听到他和苏总聊起过你，我知道，你，你是于总，特别重要的朋友，我希望你照顾好自己，见到于总的话，劝劝他，多给他一点安慰，我想他现在最需要的就是支持和鼓励。”
　　“放心吧，我会的。”莫欣尘拍了拍乔娜的肩膀说：“你也要多保重。”
　　从长枫出来莫欣尘给于枫打了很多个电话，都无人接听。她又着急又难过，这突如其来的变故，于枫一定很难熬。穆琪显然还不了解情况，莫欣尘考虑再三，决定还是等于枫自己告诉她吧。
　　晚上吃过饭，莫欣尘再次敲了于枫家的门，依然没人。她觉得于枫可能是在躲着所有人，突然她想起了一个地方。天气晴朗的日子，小公园的傍晚总是热闹的，悠闲的，人们在这享受落日余晖下的自由时光。一个熟悉的身影坐在条椅上，莫欣尘走了过去。
　　“你怎么不接电话？也不回。”莫欣尘在于枫旁边坐下。
　　“你找我有事儿吗？”于枫没回头看她，目光眺向远方。
　　“没事不能找你吗？你出差这么久，回来也不说一声。”莫欣尘语气里带着责怪。
　　“哦，”于枫靠在椅子上，好像松了口气：“最近公司事儿多，有点忙。”他回头看了看莫欣尘的胳膊问：“什么时候拆石膏？恢复的怎么样？”
　　“下周拆，除了手指不像自己的，其他都还好。”莫欣尘故作轻松的说：“你跟穆琪吵架了？”
　　“她给你打电话了？”于枫又看向了远方。
　　“她说一直没见你，有点担心。你今天很反常啊，很少跟我这么正经的说话。”莫欣尘不知道该怎么安慰他，就想听他自己先说说。
　　“没事，好着呢，就是有点累。”于枫云淡风轻的说。
　　“告诉你个好消息，我今天跟约绘教室签约了。“莫欣尘看着飞起落下的鸽子说：”你看我，一夜之间失业又失婚，还落了个伤残待定，除了一间有两笔贷款要还的房子，一无所有。本来我以为，生活已经难到不知道该怎么继续了，幸好有你和穆琪一直在我身边。”莫欣尘突然有点鼻酸：“我今天去面试的时候，其实一点底都没有，但是很幸运，上天又让我重新燃起了希望，生活给我安排的苦情戏已经够多了，我只能拼尽全力把它变成励志片，我觉得以后一定都会越来越好的。”
　　“恩，会越来越好的。”于枫点点头。
　　看到公园广场上有卖风筝的，莫欣尘拉着于枫的袖子说：“走，趁天没黑，咱们放风筝去。”于枫摆摆手不愿意去，莫欣尘连拉带拽：“走啦，我一只手放不起来，我好多年没放过风筝了，你就当学雷锋做好事了。”于枫拗不过她，只好答应了。
　　看着风筝一次次飞起跌落，再飞起，最终扶摇直上，飞向高远的天空，于枫露出了笑容。莫欣尘看着于枫的侧脸，长舒了一口气。于枫一直比她活的明白通透，所以安慰在他面前都是苍白的，莫欣尘只能选择这种方式，让他心里的负担暂时放下。可能他们都不曾想到，这会是他们在一起最后的时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