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望已陌尘》木又几何

22、回归

　　莫欣尘在家精心打扫准备着，江翌凡今天戒毒期满，她的心中充满了期待和忐忑。江翌凡戒毒期间，莫欣尘去看过他几次，江翌凡一直不愿意见她，她只能把换季的衣服托教导员转交。这段日子，她经常会梦到江翌凡在戒毒所被人欺负，毒瘾发作时痛不欲生，梦到他出来后看着她冰冷怨恨的眼神，每当她哭喊着醒来，看到漆黑的屋子里窗帘透进的光，就会觉得自己像困在枯井里的孤魂野鬼。也许，江翌凡不会原谅她，莫欣尘想想就心如刀绞，可如果时光倒流，她依然会这么做，她不能眼睁睁看着，江翌凡在魔鬼的股掌之间无止境的挣扎。
　　江翌凡的父母都是工薪阶层，当时极力反对他们的婚事，江母更是当面就叫她扫把星。江翌凡不愿她委曲求全，所以结婚后很少走动，这两年莫欣尘经常打电话嘘寒问暖，双方关系才稍有缓和。
　　这段时间，莫欣尘骗江翌凡的父母说，他去国外培训了，有时差不方便给他们打电话，老两口开始有些不高兴，后来想想儿子也是一片孝心，不想半夜吵醒他们，也就没再说什么。莫欣尘也顺便提醒他们，不要相信陌生人或突然来访的客人，最近治安不好，法制频道播了好几期专门针对老年人的案子，让老两口多注意。想到江翌凡当时说不能报警的顾忌，她还是有些不安的，害怕有人报复去找老两口。幸好几个月过去了，江翌凡将重生归来，家里也都平安无事。
　　“当当当”传来敲门声，莫欣尘心跳如雷。打开门的一刹那，莫欣尘的眼圈红了。江翌凡瘦了很多，脸颊两侧微微凹陷，脸庞的轮廓更加清晰，莫欣尘的心像被拧了一把。
　　“我先去洗个澡。”江翌凡进门对莫欣尘说了第一句话。莫欣尘愣了一下，擦擦眼角说：“去吧，洗完吃饭。”
　　江翌凡洗澡洗了很久，出来看到莫欣尘正在收拾带回来的衣服，淡淡的说：“别收拾了，都扔了吧。”莫欣尘鼻子一酸，点了点头。江翌凡走过来，摸着莫欣尘的头发说：“这些日子，辛苦你了。”
　　莫欣尘摇了摇头，泪如泉涌：“翌凡，对不起。你恨我吗？”
　　江翌凡拉住了莫欣尘的手：“都是我的错，让你受了这么多苦。我怎么会怪你。”
　　莫欣尘抱住了江翌凡，抽泣着：“你为什么一直不肯见我？”
　　江翌凡把脸伏在莫欣尘肩头：“里面的日子很难熬，我不想你看到我那时候的样子，我希望你再见到我时，我已经重新做回了自己。”他擦干她脸上的泪痕：“我以后一定不再犯错，不再让你受苦，我们再也不分开了，好不好？”莫欣尘点点头，两人紧紧相拥。
　　第二天莫欣尘醒来，江翌凡已经做好了早餐，她很久没睡的这么踏实了。吃过饭，江翌凡开始在网上找工作，莫欣尘把卡包递给他：“你所有的信用卡和我的银行卡都在这里，你拿着吧，卡里的钱你计划一下家里的开支，其他的还账。”“你都给我了，你怎么办？”江翌凡看着手里的卡包，心里不是滋味儿。“你不用管我，我已经留了坐车吃饭的钱，再说你那张副卡还在我这，放心吧。”莫欣尘说着挥挥手里那张壹万额度的信用卡，把它装进了钱包。
　　“小欣，我好久没见你心情这么好了。”窦豆喝着酸奶问莫欣尘：“你家江总回来了？”
　　莫欣尘有点意外，笑笑说：“是啊，这么明显？”
　　窦豆点点头，抚摸着隆起的肚子：“女人啊，有点滋润就灿烂。他这次回来还走吗？”
　　“不走了。”除了那天跟于枫说过江翌凡的事之外，莫欣尘对所有人都说江翌凡外派培训去了，她不愿提起那个真相，更不愿让别人对江翌凡有看法。
　　“那是不是该计划生宝宝了？”窦豆把空酸奶罐丢进垃圾桶：“我家这个都快出来了，你再不抓紧以后可要有代沟了哦。”
　　“急不来，顺其自然。”莫欣尘苦笑道，她心里很清楚，这个计划对他们来说还很遥远。
　　莫欣尘晚上下班回到家里，江翌凡不在，打电话也没人接。“上哪去了？”莫欣尘嘀咕着，开始做晚饭。
　　眼看着钟表的指针已经要在最高处重叠了，莫欣尘焦躁的转来转去，江翌凡的电话已经从无人接听变成了关机。莫欣尘穿上外套，正准备出去，江翌凡带着浓重的酒气推门进来了。
　　“你喝酒了？怎么不接电话？”莫欣尘扶着摇摇晃晃的江翌凡问道。
　　江翌凡用迷离的眼神打量了一下莫欣尘，口齿不清的问：“你这是要出门干嘛去？”
　　“找你去啊，你一直不接电话，我能不担心吗？”莫欣尘有点生气。
　　“哼，找我？上哪找？怎么找？”江翌凡冷哼着：“又要报警吗？”
　　莫欣尘瞬间像被闷雷击中了，沉默了一会儿说：“你喝多了，早点睡吧。”说着伸手去脱江翌凡的外套。
　　“我没喝多！”江翌凡突然提高了声音，甩手推开了莫欣尘：“你别管我！我就是个人渣，败类，垃圾！我今天去面试，才知道，公司都知道我吸毒的事儿了，整个圈子都知道了，我他妈就是个笑话，还有脸出去混？现在全世界都知道了，你高兴了？满意了？“江翌凡用布满血丝的眼睛怒视着莫欣尘。
　　莫欣尘的心像被速冻了，她强忍住泪水，鼓起勇气，拉着江翌凡的衣角轻声说：“都过去了，都会好起来的。”
　　江翌凡甩开她的说：“行了，别演了。你巴不得我这个垃圾滚的远远的，再也别回来，死在外面才好。我现在没钱，没工作，没前途，有案底。”江翌凡双手捂着脸，瘫倒在沙发上：”一切都完了，完了。”
　　莫欣尘默默走进卧室关上了门，门外传来江翌凡低沉的哭声。莫欣尘靠着门坐在了地上，泪水汹涌而出，她用力咬着手指不让自己发出声音，她怕自己的任何动静被江翌凡捕捉到再掀起新的波澜。夜太黑了，莫欣尘告诉自己坚持住，等天亮了，噩梦都会结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