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哨向]》遥鼓

30、030

　　第三十章那您现在自由吗？
　　今天恰好是周一，这个坐落在望城中央却森严安静的教会里传来了古朴的钟鸣声。许多穿着得体的妇人小姐们端坐在一个巨大的圆厅内，让中央的整个教会最值得尊敬的长老为她们做梳洗礼。

　　周岁岁在圆厅门口停住了脚步。

　　默克兰斯教会也算是她一手建立起来的。当时时局纷乱，有权人不把贫民当人看，还有强盗宵小为祸乡里，普通平民水深火热，像是行尸走肉一般，完全看不到希望，当时塞西莉亚在她身旁也时常感叹。在所有的贵族里，塞西莉亚算得上是一个体恤悯下的好贵族了。后来她打下那些土地，为了给那些平民一些活下去的勇气，她提议建立宗教，创造信仰。

　　原本的诺瓦尼斯也有宗教，不过大多都是依附王权的吸血鬼，随着腐朽政权的败落不堪一击。主张自由和平的默克兰斯建教的最初采用的是分权管理模式，主要有职位有总祭司、祭司和长老。

　　总祭司只有一个，负责当吉祥物；祭司有十个，分别处理教会内部各项事宜；长老则有很多，专门负责传教、授业以及梳洗礼这样繁杂的事务等等。这些规则都是她当时定下来的，不过后来四处征战，无暇管顾这些琐事都悉数交到塞西莉亚手上，慢慢地，也不知道是谁什么时候，这个她一手建立起来的教会也变了模样。

　　虔诚的信徒们排着队，一个接一个地靠近中央的老迈却面容祥和的长者，安静地等待着他洗去污秽，赐下祝福。

　　此时已经是下午，一天的梳洗礼已经接近尾声，周岁岁站到队伍的最后，像一个等待着洗礼的安静的信徒，慢慢地走到和蔼的长老面前。

　　“.……我们的救主，为苍生舍命的救主，感谢你!今天我们在你的面前，为着这些等待福音的友人们举行施洗的仪式，求你垂临并祝福我们。主啊，是你感动了你的仆人们传道并使这些人相信。主啊你爱他们，你既然感动他们有此意念要加入教会，就求你庇佑他们，直到永远，并照你的应许，保守今天的施洗仪式，使施洗的与受洗的都在你面前蒙福。我们如此祷告是为了我们所崇尚的自由，和平!”（*注：魔改于基*教的受洗礼祷告词。一切为了剧情需要，如果有信这个教的小可爱，请谅解。笔者先来：对不起，请原谅！）

　　悦耳的祷告词传唱在耳边，年迈的长老的食指点了点左手文牒中的圣水，微微一晃后在周岁岁面前弹开，最后，在准备说上合适的祝福时骤然对上周岁岁的眼睛。

　　那是一双很明亮的眼睛，丝毫没有迷茫。这是老艾尔德的第一反应。他在望城教会待了五十年，头一次见到这样清澈，不用吝惜用各种美好的形容词去形容它，因为都不贴切，这双眼睛这么明亮，不见雾霭的眼睛，不见纯净，有的只是时间流淌沉浸下来的闲适从容——这怎么也不像是来做梳洗礼的样子。

　　老艾尔德笑了笑，从容问道：“尊贵的小姐，您也是来做梳洗礼的？”

　　周岁岁回以一笑：“很显然不是吗？”

　　老长老不再说话，而是转而把祝福说出口，这是梳洗礼的最后一个步骤。每一个来这里接受洗礼的人们都会在最后等到老长老的祝愿，大多是身体健康之类的。但是老艾尔德给周岁岁的却是得偿所愿。

　　他抬眼看到守在门口的阿加尔，尽管还猜不到周岁岁的身份，但还是给予了足够的谦和和尊敬。他一丝不苟的完成着手边的工作，在收拾好后准备离开之后，转过身，却发现周岁岁还没有走，她坐在最靠近中央的第一排座椅上，举止大方。

　　“来自默克兰斯教会的大人，我有疑惑。”周岁岁问道。

　　他在这里任教多年，从来没有人这样称呼过他，那些信徒们多是称呼他为老艾尔德先生。这个陌生的称呼让老艾尔德提起了轻微的不舒适，他再一次肯定周岁岁并不是来做梳洗礼的，她甚至不是默克兰斯教会的教徒。

　　默克兰斯自成立以来，以和平自由的教义传播整个诺瓦尼斯人。除了妄图奴役平民的当权者外，整个大陆几乎没有人不信仰默克兰斯教会。

　　想到这里，老艾尔德改变了称呼：“尊敬的阁下，您请说。”

　　周岁岁：“什么叫做自由？”

　　老艾尔德传教多年，太多人问过他这个问题，他几乎是下意识说出口的：“自由的意思是由于自己，也就是不由于外力，是自己为自己作主的意思。”话说完，他又觉得不对。坐在他对面的百分之八十的可能是贵族、王室的一员，这样的人会听他简单的解释什么叫做自由？他想了想，又补充道：“自由还含有‘解放’之意，是指从外力制裁之下解放出来，才能自己作主 ，而更为精确的解释是没有外在障碍而能够按照自己的意志进行的行为……”

　　“……当然，自由这是一个很奥秘的概念，从来到这个世界开始，每个人都是不一样的，所以每个人追逐的自由都是不一样的，所能理解的自由更是不一样的。”

　　周岁岁像模像样地点头，刹那间又抛出一个问题：“那您现在自由吗？”

　　老长老见多识广，只是片刻的沉吟便回答说：“如您所见，我待在这里，做着我喜欢的事，我不能保证未来如何，但是我此时此刻是自由的。”

　　周岁岁再次像模像样的点头。“长老说得对，受教了。”说着话头一转。她点了点老长老，“既然是老长老您是自由的，”又点点自己，“我也是自由的，那我这里有笔生意，我们是不是可以自由的谈一下呀？趁着您下班的休闲时间。”

　　周岁岁敲了敲桌椅扶手，老艾尔德才发现她手上戴着一枚浸血一般的鸽子血红宝石戒指。他看着那枚戒指，一股熟悉的感觉油然而生。

　　他像是受到了蛊惑，忍不住的问道：“什么生意？”

　　在望城，老艾尔德是受默克兰斯教会分派到这里的有威望的长老，受他洗礼教育的人数不胜数。可说实在的，对比于别的地方，望城里的条件着实不怎么样。每年从诺瓦兰帝国的总教会拨过来的教会费用，越过沙匪劫徒，能送到他手上的仅能勉力支撑分会的正常运作，他连平时吃饭都只能依靠自己种植。

　　不过，值得庆幸的是，望城每年有接近一半的时间是冰雪封城状态，吃喝玩乐都稀缺到几乎没有的地步，而且他也不是热爱热闹的人，否则他就不会愿意接受组织安排来到望城了。

　　他热爱着这里，在这里做的所有几乎都是靠着对返璞归真和坚定信仰的追逐。这样的他无论如何都不会对一种利益诡计的交易感兴趣的。

　　窗外古朴的钟声响起，群鸟从还没有完全融化的冰原林里窜飞出来。老艾尔德一怔，愣在原地，他的对面周岁岁站起了身，举止有度，完全不会教人产生不悦。

　　“当然是宝石生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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