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楼]侠之小者》朱大概

25、第 25 章

　　冯紫英见只剩下自己一个人面对北戎人，有些傻眼了，只好向那个领头的说：“这些都是从京里运来的好货，一两银子一匹，或是一张皮子一匹。大王只管看，看上哪一匹送给大王。”

　　领头的不知听没听懂，只顾把手伸到粗布上摸着，已经有北戎人开始拿起自己看中的布料。冯紫英猛地想起刚才张伍长悄悄嘱咐自己的话，面上变颜变色：“放下，快放下，这些都是我要卖的，你们不能抢。我可以孝敬几匹给大王，你们不能都抢走。”

　　虽然语言不通，可是肢体语言还是相通的。领头的人看出冯紫英不愿意让自己的手下碰那些布匹，脸上的神色变得狠厉起来，嗖地一声拔出弯刀，指向冯紫英。

　　“张大，那些人要动手，那小子真伤了怎么办？”赵四悄悄问张伍长。

　　张伍长看了看一脸吃惊的冯紫英，小声道：“这小子有几分急智，应该不会逼得这些北戎人动手。”

　　果然，冯紫英一见领头的北戎人拔出弯刀，脸上就现出惊怕的表情，不停的向人点头哈腰，眼睛却不时的看着被北戎人翻得七零八落的马车。

　　领头的恶狠狠地冲冯紫英喝一声：“滚。”

　　冯紫英为难的看着自己的马车，向领头的不住打躬：“大王，这可是我全部的家当，我也是在京里没饭吃了，才拿最后的本钱置下这么点儿货。要是大王都拿走了，我就没活路了。”说着，眼睛里蕴满了泪水。

　　领头的不知道听没听懂，看冯紫英急得掉泪，不由哈哈大笑，向着北戎人不知道喊了一声什么。那些已经抢到布匹的北戎人，一个个走到冯紫英面前，得意的把自己手里的布给他看。

　　冯紫英心里气得不得了，可是现在敌众我寡，又是在北戎人的地盘，援军别想指望，还得一直装怂，不停的向那个领头的作揖。

　　领头的用生硬的汉话说：“这些，我们的。你，滚。”

　　冯紫英泪流成河，嘴里不停念叨着自己的不容易，哪怕北戎人已经拿着抢来的布匹上了马，还是没有停下来。甚至等北戎人都已经打马要走，他还追了两步，最后“绝望”的一屁股坐到地上，看着北戎人带起的烟尘一点点消散。

　　“得了，这些布匹北戎人既然都已经抢走了，咱们也该回营了。”张大也是等到看不到北戎人的影子，才上前扶起冯紫英。

　　到这个时候，冯紫英要是想不明白，这些布匹都是特意给突然出现的北戎人预备的，他那些武侠小说也算白看了。只是演了这么长时间的独角戏，他心里也存了气，向张伍长埋怨道：“张大，你不是说北戎人不会抢行商吗，怎么这次他们就动手了？”

　　“我说他们不会抢行商，那是没准备开战的情况下。这样小股北戎骑兵，连哪个部落的都看不出来，抢了只能自认倒霉。你小子行呀，刚才哭得挺象那么回事。”

　　冯紫英拒绝这份夸奖：“可是将军让我们来打探北戎人的消息，现在东西都让人抢走了，咱们也没理由继续深入北戎草场，还怎么打探？”

　　“刚才我不是说了吗，消息已经拿到了，不必再深入了。”张伍长一脸轻松。

　　冯紫英则是一脸疑惑：“哪里有什么消息？”

　　“刚才那些北戎人抢布匹的时候，都在议论着这些布匹可以用来做幕布和衣裳，还有两个人为了一匹布差点儿打起来，嘴里叫着对方部落的名字。显然北戎人已经集结起来了，离这里没有多远。”

　　哪怕心里已经猜到这些只有三四个颜色的粗布，是特意为北戎人准备的，冯紫英还是对张伍长的观察能力很是佩服：“你怎么知道他们离这里没有多远？”

　　“刚才的北戎人不过四五十人，身上没带粮袋。如果是远途的话，他们总得吃东西，所以说北戎人集结的地方，离这里没有多远。这些人多半是巡逻的。”张伍长有意提点冯紫英。

　　“你小子也是运气好，这些北戎人最看不起男人动不动就掉眼泪，觉得跟这样的人动手是耻辱。不然就你想拿回布匹的劲，说不定得挨上一刀。”赵四有些幸灾乐祸的对冯紫英说。

　　你们也没告诉我呀。冯紫英一下子想起刚才这四个躲出北戎人的包围，让自己独自面对四五十北戎人的情形，没好气的说：“谁也没告诉过我，这些布是特意给北戎人准备的，我还当这些不容有失，谁想到你们都站干岸看戏。”

　　张伍长见他恼了，忙安抚道：“不是我们不帮忙。你也看出来了，我们几个一看就是练过的，一动手北戎人能看出我们的套路。你就不一样，看上去就不象是能打的，他们最多羞辱你一下，不会拿你怎么样。”

　　说的好象北戎人很讲道理一样。冯紫英更没好声气：“北戎人南下打谷草的时候，可没少杀了我这样的人。”

　　“他们不是还指望着你下次跟他们做生意，不会真对你动手的。”王二嬉皮笑脸的挤过来：“得了得了，都是自家兄弟，没什么好气的。他们要是真要动你，我们兄弟必不会袖手。现在不是说话的时候，咱们还是快些回营吧。”

　　冯紫英知道再争论下去也没有什么结果，听话的翻身上马。可是一边走，他越想越觉得这次打探消息太过儿戏，又想不通李晖安排这出戏有什么用。

　　想归想，回程的路一点儿也不比来时的少。又因第二日起，天就开始下起了雪，四望白茫茫一片，连路都难辨，冯紫英人好专心看路，不敢离张伍长几人太远。

　　好在路虽难走，再也没遇到北戎人，几个人还是顺利的回到了天水关。张伍长要去向李晖汇报一路上的情况，冯紫英几个直接回了亲卫营。

　　“冯兄弟，这次的事儿，不可向任何人提起。”回亲卫营之前，张伍长提醒了一句。冯紫英点头没说别的，心里又开始琢磨李晖的用意。

　　营里好象没人在意他们几个人的来去，管带只让他们快些回自己的帐篷，并命王二三人收拾好东西，做好随时应战的准备。

　　冯紫英越加疑惑：营里的气氛看起来有些紧张，仿佛大家都已经知道北戎人集结欲犯边，一个个行色匆匆，不时有人拿着武器来去。

　　这可不象是刚刚得到消息的样子。

　　回到自己的帐篷，同处一帐的人都在擦拭武器，也有收拾马鞍、脚蹬的。冯紫英悄悄问离自己最近的赵柱子：“咱们要跟北戎人开战了吗？”

　　赵柱子跟冯紫英一样是今年新投军的，不过比冯紫英早来了两个月，一向爱打听事儿。现在听冯紫英问他，一脸神秘的说：“是西北大营传来的消息，北戎人集结在四百里外，不日就要犯边。只是还不知道是先叩三关的哪一个。”

　　看他一脸跃跃欲试的样子，冯紫英问：“你不怕吗？”

　　“有什么好怕的。咱们都提前做好准备了，还怕北戎人？只要杀敌一人，就是小功，杀五人便可升伍长，杀十人的话，便是什长了。”赵柱子一脸兴奋，好象自己已经做了什长一样。

　　北戎人又不是靶子立在那里等你砍，他们手里也有弯刀好不好。冯紫英摇了摇头：“咱们今年新投军的，也在上阵吗？”

　　赵柱子乐了：“听管带说，要看个人操练的情况。否则连刀都挥不了几下，不是给北戎人送菜吗？”

　　“冯紫英，过来一个。”张伍长在帐篷门口叫人了。

　　赵柱子张口想问张伍长找冯紫英什么事儿，发现人的脸色不大好，识实务的闭了嘴。冯紫英也看到了张伍长的脸色，脚步却没有半点迟疑。

　　“伍长。”他给刚分别不到一刻钟的张伍长行了个礼，便静等着他说明来意。

　　张伍长很有深意的看了冯紫英一眼：“将军说你这次事儿办得不错，问你一旦北戎来犯边，你自己想不想上阵杀敌。”

　　幸亏自己刚才问了赵柱子几句，要不现在还不知道张伍长说的是什么事儿呢。冯紫英装老实：“但凭伍长吩咐。”

　　张伍长愣了一下：“将军说你今年才投军，虽然现在操练的还算不错，可是上了战场跟平日操练还不同，要问问你自己的意思。”

　　冯紫英端正了面色：“伍长，我有一事不明，还请伍长替我解惑。”

　　张伍长看了他一眼：“什么事？”

　　“就是咱们突然出去打探北戎人的消息，伍长一开始好象没注意到那棵树，等见到那棵树的时候又好象对那棵树很熟悉的样子。偏偏，北戎人在那个时候就出现了。”冯紫英已经抬起头来看着张伍长的眼睛：“时机，都十分巧。”

　　一样出现是巧合，几样一起出现，就不是巧合那么简单了吧？

　　“你小子果然是个心细的。”张伍长突然哈哈笑了两声，发现冯紫英还在定定看着自己，在等自己给他一个解释，不得不收住笑：“我要说那些都是将军给你安排的，你信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