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楼]侠之小者》朱大概

12、第 12 章

　　冯唐狐疑的看着冯紫英，想从他脸上看出是不是在赌气。冯紫英坚定的回看冯唐，请他相信自己真诚的眼神。最后做老子的败下阵来，命人去请大爷。

　　好好的教训儿子的氛围，被儿子亲手打破，冯唐的情绪不高：“那个柳湘莲，自小没人教导，全凭自己心意行事，哪里分得清人心险恶？你一向又最好弄性，也是凭着自己喜恶行事。你们两个凑到一起……”

　　说不下去了，冯唐想想柳湘莲的亲爹何尝该那么早去？现在又拉着自己这个傻儿子往义忠郡王眼前送，眼前就看不到一丁点儿亮儿。

　　实在是自己这个纨绔儿子，最不爱听人说他识人不清，往来的人真是三教九流杂乱非常。若是往日冯唐也就由着他去，偏现在长子由当今指了三等侍卫，在外人眼里自家是向当今投了诚。

　　当初同意长子应武科，冯唐便做好了准备——向当今投诚怎么了，当今是太上皇亲口诏示天下的天下之主，皇位坐的名正言顺。做臣子的效忠皇帝，说到天边也没错处。

　　什么不事二主，那都是穷酸文人们的狡辩之词。那位，什么时候做过天下之主？自己当年也是因为荣国公之故，才成了那位的人。现在荣国府自己巴不得向当今投诚，人家还不想收呢，要不怎么打着荣国府嫡出的姑娘的名头，还得走门路小选进宫？

　　就跟当今没大选过一样，不过是贾政的女儿没有大选的资格！

　　冯唐心里翻江倒海，冯紫英心里也把自己一会儿要说的话又过了一遍，务必要一次就说动冯唐与冯紫临同意自己的意见才好。

　　两个人各怀心思，谁都没再出声，看在刚进门的冯紫临眼里，就是老爷又被冯紫英气得说不出话来，冯紫英自己还满不在乎。

　　“紫英，还不快给老爷赔罪。”在冯紫临看来，把老爷气得说不出话来，做儿子的马上赔罪就对了。

　　各怀心思的两人却被他说得一愣，冯紫英脱口而出：“我为什么要赔罪？”

　　“你私自出门喝花酒，气着了老爷，还不该向老爷认错吗？”冯紫临一脸的理所当然。

　　冯紫英这个气呀，真想扭头就走。偏现在离开这间书房只是抬抬脚的事儿，真回不去日后想离开京城就难了。因此冯紫英又忍下来，只当自己心理年龄比这个冯紫临还大，不跟他一般计较。

　　冯唐已经醒过神来，向还要发火的冯紫临摆手：“叫你来不是为了这个臭小子不听话，让你帮我教训他。而是他一回来就说有话要对我们两个说，一定要你也在场。”

　　“什么？”冯紫临也很是意外，自己这个兄弟自己清楚，平日能离自己三步决不留在两步半之内，今天竟然主动要求见自己？

　　要不是天早就黑了，冯紫临都想出门看看今天的太阳是不是还从西边落下。他脸上的狐疑太过明显，冯紫英就算是做好了心理建设，还是不爽的哼了一声：“你不愿意听可以回自己院子睡觉去。”

　　冯唐拿这两个对头儿子一点儿办法也没有，大的一个没有错不必说，小的这个屡教不改说了也没用，只能无奈的转移话题：“现在你大哥也来了，有什么话你快些说，别耽误老子歇着。”

　　的确是正事要紧，冯紫英也顾不上跟冯紫临斗嘴，将今天怎么与那个仇思仁起了冲突，仇思仁怎么说起自己成了忠顺王府属官，义忠郡王怎么突然出现替自己与柳湘莲解了围，说出来的话又怎么容易引起别的人误会，一一向二人说了。

　　越说，那两人的面色越不好看，说到义忠郡王要替兄弟两人说和的时候，冯唐与冯紫临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里看出了气愤与不甘。

　　冯紫临沉默的划拉着眼前的杯口，如果仔细观察的话，就可以发现他划拉的位置，只在杯子口下半指，一下一下很是用力，似乎将那处当成某人的脖子，要重重的在上面留下一刀。

　　“如此说来，你可信了老子不让你多出门，少跟你那些狐朋狗友往来是对的？”冯唐希望小儿子还是多留在家里，毕竟他的那些朋友，家里当年大多与那位或多或少有些旧情。

　　冯紫临继续划拉杯口，耳朵却竖了起来，等着听冯紫英的答复。一旦冯紫英的回答不合他的心意，他不介意教兄弟怎么不给家里惹麻烦。

　　冯紫英不合时宜的打了个酒嗝，让冯紫临的脸更黑了些，手下的动作也更重，啪啦一声杯子摔到地上。管家在外头唤了一声老爷，冯唐高声道：“无事，站远些。”

　　外头再听不到管家的声音，冯紫英看都不看地上的杯子一眼，也不看冯紫临这个罪魁祸首，只定定看着冯唐：“老爷，我若还留在京里，今日这个上门拉，明日那个上门叫，推得了一回推不了两回，不中用的。”

　　这种可能不是没有，如果义忠郡王真有心的话，不管冯紫英躲在家里多长时间，总有出门的时候，还能碰不上？义忠郡王又不用上朝，总有堵到冯紫英的时候——今天晚上，他跟柳湘莲看似临时起意去锦香院，不就“被解围”了。

　　“躲得一时是一时，他这么急不可奈，圣人也不会忍他太久。”冯紫临终于开口了。

　　冯紫英一笑：“即要躲，我何不躲得远些，让他鞭长莫及，至少没办法非得把咱们两个凑到一起说和，不是更好吗？”

　　亲兄弟之间竟要外人替说和，这外人以什么身份替兄弟两个说和？真让他说和了，不是变相承认他是兄弟两个的主子了！

　　“说的好听，就你这惹祸的性子，离得远了再闯出什么祸来，谁来得及替你收拾乱摊子？”知子莫若父，冯唐生怕小儿子出门后，惹了祸自己不能及时给他善后，在外头吃亏。

　　话说得不好听，里头的担心仍让冯紫英心里暖意横生，一边暗骂自己太容易被感动，一边拿眼角看也是一脸不赞成的冯紫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