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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第四话(中)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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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青!”
谁呀在叫。
“阿青!”
吵死了,没看小爷正在睡觉嘛!
“阿青阿青阿青!”
我无奈睁开眼睛,一个八九岁的女童用水灵灵的大眸子望着我,头上还傻兮兮地顶了一张荷叶。
“姐,我想睡觉。”我不满地嘟起嘴,一点也不想下床。
我姐用手打了我的脸几下,质问我:“还起不起来!”
她越凶我越反抗,不起不起就不起!
我们像两头小狮子一般,互相怒瞪。
这时一个模样约有十岁的清秀少年走近我的床边,我看见他马上不赖床了,欢欢喜喜地跑过去,抱着大腿不撒手。
“大哥,姐打我。”我的嘴向左右两边咧开,做出一副委屈得要哭的样子。
我姐跺脚:“我哪里打你了!只不过轻轻拍了几下……谁叫你不起床。”
大哥打圆场,拍拍我的背,说:“你姐打你又不疼。大热天的,窝在床上多没意思,走,大哥带你俩去池塘里玩!”
(剧情需要,现实生活中切勿太靠近池塘或河道边,以免发生危险。)
我欢呼雀跃,大哥最好了!
大哥九岁时就进了训练营,难得可以回来一趟,每次回来都会给我们带一些小礼物,或领我们出去玩。
我跑在最前面,昨天刚刚下过雨,地上都是水塘,我见一个踩一个,弄得身上湿答答的。
我姐在后面和我哥一起走,我还听到她说:“大哥,你太惯着阿青了。”
大哥轻笑道:“小孩子嘛,自然需要惯的。你也多疼阿青一点,免得他以后对你有什么不好的印象。”
大哥最好了!
回家的时候我脑袋上也模仿姐姐戴了一顶荷叶,我们每人手里都采了一大把莲蓬,我采的最多,一路上拿不下了就分给我姐和我哥些许。
虽然这是偷了别人家的莲蓬(-▼-)
……
我睁开眼睛,看看四周墨绿色的帐子,想起来我这是在军营。我的腿好像被什么压着了,刚想动,却发觉胸口疼得不得了,肩膀也是。
趴在我腿上小憩的大哥直起身来,看我醒了,关心地问:“有没有哪里不舒服,哪里痛?有没有发烧?”
这才是亲哥嘛。
我摇头,嘴中口干舌燥,问大哥有没有水。一出声吓一跳,我的喉咙沙哑成什么样了。
大哥从怀中拿出水壶递给我,“这水温的,我用身子热的。”
我小小地感动了一下,喝光了水,才觉得身上的痛缓解了些。
“斐青,你吓到大哥了。”大哥俊秀的脸上尽是担忧之色,“你回来的时候浑身是血,肩膀上还有一个血洞。而且手里还拖着主子。”
我扯出一个笑,示意大哥不必太担心我。
“我正在好起来呢,你看。”我说着就坐起身来,没想到胸口更加闷痛。
大哥赶忙把我摁回床上。
“哥,我睡了多久啊?”我问道。
大哥说:“一天不到吧。”
我点点头,看向拉起的帘幕,昏黄的阳光洒在外边的地上。
“咕噜——”
大哥我饿了。
他摸摸自己的肚子说:“我也有些饿了。等着,我拿饭去。”
经历了这么一场,我发现以前在训练营真的不能说苦了……嘴里能吃到米饭,有住的地方,关键是还能平安地活着。
大哥拿了两碗饭回来,看了看我,把准备递过来的米饭收了回去。
我:???
“这米硬,”他说着掏出水壶,“给你加点水和一和,就当喝粥了吧。”
我笑道:“哥,我没那么金贵。”
大哥只当没听见,把加好水的饭给我,然后扒拉了几口饭,急匆匆出去了。
纯的白米饭混了水,味道真不敢恭维,但有的吃已经不错了,而且朝廷上负责军需的狗官还克扣粮草。我觉得等这边完事了,朝王回到京城一定会千方百计找机会抽他丫的。
天黑了大哥才回来,手里抓了一只麻雀和兔子,今天可以吃上一顿好的了。
不知道大哥他是怎么抓到的,我也去抓过,但这附近一带的动物都像泥鳅似的,滑不溜秋,很难逮着。
果然大哥就是厉害。
我低头抱着兔腿就是一顿啃,吃的满嘴流油。
“大哥,我这伤怎么样啊?”
大哥烤着麻雀,正给它撒盐,见我问起这个,摇头道:“这次你元气大伤,胸口那处的骨头被人拍碎了一根,若是这几天不小心,恐怕会插进心脏里去。还有你的肩膀,幸亏那暗箭没有伤到重要的骨头和经脉,不然你整条手臂就废了。”
我在心中将那南蛮人千刀万剐。
兔肉吃到一半,焦飒来了,简单问候了我,眼睛倒是忍不住多看大哥手中的烤麻雀上几眼。
我问他朝王与那几个暗卫兄弟怎么样,焦飒说暗卫除了辰五和巳六牺牲了,其余人都活着,而且朝王浑身上下最重的一块伤也就是个淤青。
只是辰五和巳六那两人……我心里头还是有点不舒服的。
这时大哥问道:“焦统领,有何事?”
焦飒干脆在我的被褥旁边坐下了,问大哥讨了烤麻雀吃了起来,并说:“朝王让我给你捎个口信。”
“什么口信?”
焦飒道:“未一这个奴才,全然不顾本王的颜面与吾手下将士们的死活,其为大罪。”
我的脸色沉了下去。我拼着老命,把朝王你从那一不留神就会被杀掉的南蛮人手底下救出来,如果说缺胳膊少腿了,那还有理由来给我安个罪名,你现在是四肢健全,更别说全身上下只有点磕磕碰碰的伤。这么做不怕大家心寒啊。
“但是,”焦飒又开口了,“他又将本王保护得周全,此又为大功。现在功过相抵,就好生修养着吧。”
这又是整的哪一出?我刚刚裤子都脱了准备开骂了,又给我这么来一下?耍猴呢,大棒加甜枣?
焦飒给了我一个“你自己悟去吧”的眼神,客套地说了几句便走了。
我问大哥,朝王这是要干什么?
大哥将事情的发生都大概了解后,看我从怒火中烧到满是疑问,表情十分不忍。
“这是主子给你和自己找的台阶下。”他语重心长地提点了一下。
没懂。
大哥无奈,只好全部告诉我:“主子要脸,不想当逃兵。”
“可都这生死关头了,还在乎那些?”
“没办法,他是皇室,”大哥眼中带了些同情,“还真得在乎那些脸面。”
“你就这么把主子救出来跑了,现在他是逃兵了,如果他说出真相——是你硬扛着他做逃兵的,对谁都不利。”
“主子需要一个体面的理由来解释为何自己能够平安打过这一仗。他虽然大可以把你供出来,说是你逼着他逃跑的。但最后的下场就是,你肯定得受罚,主子也会被人看不起,甚至在以后的路上可能还会因为此事惹出事端。”
“所以才弄了这么一出,关起门来说话,自己罚你总比外人罚你强,但是为了避免别人的非议,象征性地罚一下。而现在让你将功抵过,就表明这件事就这么过去了。”
我听得迷迷糊糊,脑子转了好几个弯才知晓这其中的道理,原来是我错怪主子了。我又看向大哥,那么多年饭到底不是白吃的,他肚子里的水比我深得多。
到了晚上,大哥有事先走了,让我好生休息,慢慢恢复。
我的肩膀虽不再如之前那般疼了,但细微的痛就如连绵的春水,无穷无尽,令人很是难受。而且我生性好动,一直躺着也不舒服,甚至可以说是煎熬。我原本想站起来走动走动,可想起刚才连坐起来都有些困难,还是作罢。
一滴水拍打在我眼前的帐幕上。接着两滴,三滴,很快就密集了。毕竟夏天了,突如其来地下一场暴雨也是常有的事。那些将生命留在沙场上的兄弟们,现在被雨水冲刷着身体,希望这场大雨可以带走他们的伤痛,来世投胎投个好人家。
第二天清晨,我早早地醒来,不怕死地尝试了一下能不能站起。动动手臂动动脚,好像没昨天那么疼了,那么直接站立……
还是有点痛的,不过至少可以缓慢地走路了。
昨晚的那场大雨,让原本黏稠又燥热的空气变得可爱清爽。再加上旁边那些树木与鸣啾的飞鸟儿,若不是还在打仗,还真有几分轻松愉悦在内。
我的弟兄们大部分都还在修养,朝王给他们放了一天的假,今早都赖在床上不起来,就算是醒来的也不肯。现在没人跟我碎碎,我就自顾自地吹起口哨来。
唱唱小调,一步一摇,要是再给我一套像样的衣服,可以毫不夸张地说,凭我这相貌,绝对称得上一个人模狗样的小郎俊。
我闭着眼睛唱着歌,晃晃悠悠,全然不知自己已经来到了朝王的营帐跟前。
四处也没什么人,于是我更肆无忌惮了,歌声更加洪亮,不一会就听见有人说:“心情不错啊。”
我得意地哈哈一笑:“主子给小爷我放了个小假,能不高兴嘛……”
这声音怎么那么耳熟呢?
睁开眼睛瞧他,不看不知道,一看吓一跳——是朝王!
真想两巴掌扇死自己。
“奴才该死!”我要跪在地上,但是由于身体原因,只好给朝王鞠个躬。不过就算是微微弯腰,胸口也拔凉拔凉地疼。为了不在主子面前再出洋相,我咬住嘴唇,愣是没发出痛吟。
幸亏这朝王也不是注重繁文缛节的人,大手一挥就将我赦免了,且当我直起腰来时,他还扶了我一把。
“未一啊。”朝王眯起眼睛看这四周的景物,“你刚刚哼的,是什么曲儿?”
我刚想说出口,却发现自己已经把它的名字给忘了,瞎扯也没这胆量,只能跟朝王说:“这曲子是家乡里传着的,奴才也不知道叫什么名字。”
“不过,奴才倒还记得,关于这首歌的一个有趣传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