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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笔录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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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哨女子一副蠢蠢欲动的样子站在男子旁边,不时的向张童生投来不友善的目光。
救护车的司机又来了,站在张童生跟前说道:“你把钱交了吧,我还得赶别的地方。”
张童生被催的脸红,不是他想赖账,事出突然把钱包落在车里了。那男子看出他的窘迫,改口道:“要不你先让病人家属带交一下,等会你再给他。”
张童生没奈何,整个医院全是陌生脸孔,只好去问年长男子,解释自己身上没钱,由他帮忙先代付二百。
还没等男子回复,旁边的洋气女子像是逮住机会一般接话道:“骗谁呢,你没带现金难道微信支付宝上也没有?”那神色仿似压抑许久后的爆发。
张童生咧嘴一笑,“对了,还得麻烦你把手机借我用一下,让我打个电话。”
“啥?”花哨女子不可置信的望着张童生,眼瞳化妆的很浓,眼睛真大,不过眼珠瞪的很凶,张童生承认对方长着一对非常好看的大眼睛。
张童生控制着自己的情绪,带着点赖皮的口吻尴尬道:“这不救人要紧嘛,当时着急送你母亲过来,啥都没记得带,落在车呢,没骗你,手机借用一下我让我弟把钱捎过来还你。”
花哨女子半信半疑看着张童生,拿着手机迟迟不愿递过来。
“把电话给他吧。”年长男子皱着眉头推了推手,示意女儿照办。
花哨女子不情愿的把手机递给张童生,又从兜里掏出两百块交给救护车司机。张童生接过手机一看,见是崭新的金色苹果手机,他没眼力劲,看不出来是七代苹果还是八代,倒腾了几下连页面都没打开,只好递回花哨女子,给他报了一串号码。
花哨女子一脸不可思议接过手机,放耳朵听了一下,确定接通了这才递给张童生,张童生把医院的名称报给弟弟,挂了电话又隐隐觉得刚才哪里不妥当,又让花哨女子重复拨打一下,花哨女子大眼珠子里顿时投来不耐烦的神色,犹豫了一下还是给配合了,张童生再次拿起电话吩咐道:“把导航开着,手机固定起来,路上注意安全,开慢点,不急。”
那头的张童好头一回感觉兄长有点啰嗦,仔细一想很快释然。
过了一会,医院来了两名穿制服的交警,来到护士台问护士:“刚才是不是有一起交通事故,病人才被送过来?”
护士指了指张童生,交警顺着方向看到张童生,招了招手:“是你开的车?”
张童生走到交警跟前,交警低着头眼往上扫,漫不经心一眼,仿佛已经看懂张童生的身份,冷着脸道:“把行驶证驾照都拿出来。”
交警鼻孔看人的德行,按张童生往时的尿性早就当面发飙,但现在情况不同,人家不仅带帽,关键还管着眼前这茬子事。
这时站在另一旁的男子与他女儿也走过来,二人没开口,像是听情况来着,张童生按捺着脾气摇了摇头:“东西都在车上哩。”
“姓名?”
“张童生。”
“什么?声音说高点。”
张童生看了一眼头也不抬的交警,拉高调门,恨声道:“张童生,弓长张,童子的童,生活的生。”
交警手中的笔哗哗响着,记下名字,又问:“那先把当时情形说一下。”
总算提到关键事情,这一路张童生太想找个人解释事情经过,深吸一口气说道:“我在梁城送完货,准备开车回自己县城,路过枣园道时突然马路另一边横穿一名行人过来,你是知道的,当时外面下着大雨,天又这么黑,等我发现时人已在跟前,太过突然,凭谁也没这么快反应,就算反应过来刹车都来不及,然后车子碰到行人,于是我们报了警,也叫了救护车。”
这段话张童生说的语速有点快,看似有点长,可已是转挑紧要来说了,说到激动时甚至情不自禁的用手比划,此刻在张童生的认知里,现在他这不仅是讲给交警听,同时也是说给旁边父女二人听,尽管在他潜意识里并没期望这对父女听完后能放下对自己的敌视,但至少事实真相得阐明,得让听的人明白这件交通事故错不在自己。
说完这些话,他期许着跟前这位交警会改变一些对自己的态度,但情况似乎并非如他所想,交警面色毫无变化,仍旧低着头,提问时的语气照样漫不经心。
“你当时的车速是多少?”
张童生回忆一下,说道:“没太留意,应该是三十至四十码之间吧。”
“你怎么能确定?”
“我开了十多年车,这点判断力还是有的。”
“你开着什么车?”
“五菱面包车。”
“人是哪里的?”
“力县的。”
“力县离这有将近两百来公里了,你没疲劳驾驶吧?”问到这里交警总算是抬起了头,看着张童生,那眼睛好似在他脸上捕捉证据来证实自己的话。
“没呢。”张童生讨厌这种质疑的目光,甚至还有点不屑交警提出的这么愚蠢问题。
交警把张童生的话一一记录在案,这时张童好从走廊另一头寻过来,张童生抬了下手,上前几步从弟弟手上接过皮包,找出驾照和行驶证交给交警,指着驾照领证一行字说道:“超十一年的驾龄,我说的话句句属实。”
交警不以为然,回了一句:“往往出事都是自以为老手的司机。”然后揶揄的看着这位自称老司机的男人。
“你这是什么意思?”张童生听着有点来气,问话口吻也不似刚才顺从。
交警转瞬间收回笑意,厉目一瞪,把张童生给压了回去,跟着敲了敲台面,“把驾照、行驶证打开摆成一列。”张童生按他的指示乖乖的摆好自己的东西,交警拍了照,转身朝别去看去:“谁是伤者家属?”
一旁年长男子应声回道:“我是病人老头子。”
交警一手推开张童生,给年长男子腾出路,“伤者叫什么名字?”
“王阿梅。”
“年龄?”
“56”
“哪里人?”
“本市的。”
“当时你们有谁在场吗?”
“都没在。”
交警手上动作很快,把基本资料记下后,对张童生说道:“你现在听着,介于天气情况,考虑到你也并非故意,车子就不扣留了,不过你得配合家属治疗,明白吗?”
张童生一听需要配合治疗,言外之意就是叫他掏钱了,着急道:“警察同志,当时我可是正常行驶,没超车,没变道,这人是她不遵循交通规则横穿马路过来,这种情况难道我也有错?”
旁边另一名交警淡淡一笑,接话道:“谁对谁错由于伤者还在治疗期间,目前尚未做笔录,不是你一方说了算,等进一步了解后自会给你说法,何况......”
张童生对这名交警的说辞不置可否,甚是怀疑这交警到底听明白自己的话没有,这起交通事故明摆着就这么个事,自己并无一句虚假,这要不信,那就是这两人都没去过事故现场勘查,立马坚声道:“事情原委保证没出错,我只是想问一句像这种明显是车行道路,并且道路两边有绿化带,绿化带边上另有行人道,中间没有开岔口,也没人行道的情况,行人横穿马路被车撞了我有何罪?”
交警似乎说话时不喜欢被人打断,面色一肃,锐目一射,抬高声音压制道:“谁说你有罪了,有罪的话就把你人给扣下了,我跟你说,从现有交通法规里,人与车相撞,人作为弱势群体,车是需要附带很大一部分责任的,所以你别跟我说什么你没责任,明白吗?”
“很大一部分责任是什么意思?”张童生明显听不进去交警的话,高声回问他。
正在张童生反问交警之际,旁边走来一名医生,正是负责给王阿梅看病的那位,看了一眼张童生,冷笑一声:“什么人,开车把人撞了,叫帮忙搭把手都不乐意,没见过。”
医生边走边说,冷嘲热讽的态度引来两位交警对张童生鄙视的眼神。
“你,我.......”张童生气的上前一把抓住医生,本想拿话顶回去,可看着四周这些人的目光,包括坐在护士台里的几位护士这时都投来轻视的眼神,张童生绷紧的手暗暗的松了下来,他已经明白不管现在怎样解释,自己人设在这些人眼里已经毁的一塌糊涂,何况当时自己的确没上前帮手,在明面上医生说的也是事实,只是此时医生人已被自己拽住,并且一脸你惹不起的神态站在面前注视着自己,张童生叫苦暗叹,有股骑虎难下的味道,楞了会神,总算反应了过来,改口认怂道:“敢问一声,病人现在人怎么样了?”
医生似乎很同情伤者,嘴角一斜,蹦出来一句嘲讽话:“现在知道关心人了?开车时怎么不留点心。”
一句接一句的伤人话,气的张童生怒火中烧,要不是受众排斥,他早就破口大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