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飞来横祸》阿麦哥

58、谁错

　　张童生选择自辩，或许在他内心更迫切想将这噩梦般的缠绕快速给个说法。法官是位中年男子，看着清瘦精神，没有香港电视里面那样给人高高在上的感觉，也没有在头上戴白绳头套。

　　面对杨家请来律师的充分申述，张童生手里连分手稿都没准备，当轮到他说话时他只说了一句话：“我只是正常行驶却判被判了全责，也许你们认为司法以人为本是从人道角度思考，却忘了开车的也是人，他需要养家，也需要糊口，若是没有一个严谨且公平的交通责任法，我认为只会助长行人在马路上更加肆无忌惮。”

　　张童生一段话令法庭陷入短暂沉静，他看到了法官脸上露出一丝同情和理解，那不是错觉，法官真的在思考，但那也仅仅是一份人性深处的良知。

　　离开法院张童生心情莫名好了一些，不管判决如何，现在的他心境全然不同当初，他只想快点回到杨艳身边告诉她将来只会越来越好。

　　判决书很快下来，认定张童生在这起交通事故中担负全责，需要支付对方诉讼全部金额。杨艳不知是替母亲欢喜还是替张童生难受，人生原来还有这么痛苦的矛盾，她望着张童生哽咽：“对不起，我不能帮你。”

　　张童生有点落寞却很坦然，抖了抖判决书强颜欢笑道：“还不算很差，至少有三个月限期。”

　　“抱我！”杨艳冷不丁投入张童生怀里。

　　张童生猝不及防，被抱个满怀，尽管两人并非头一回拥抱，却还是泛起波澜，稍稍迟疑展开双臂把杨艳搂在怀里，他突然发觉自己真的很喜欢抱着杨艳的感觉，柔柔得身躯散发着淡淡得清香，特别醉人。

　　空气中头一回弥漫着两颗悸动心的暧昧，张童生心底燃起沉淀已久的欲望，伸手抚摸杨艳柔顺的长发无声的低吼着，杨艳把脸紧紧贴在他的胸膛，如果脸颊与胸膛之间还有间隙她会义无反顾的往里钻，势必让它没有距离。

　　杨艳闭上双眼，静静屏住呼吸，只愿时间摁下暂停键，将自己的柔情在一刻被宠爱包裹呵护。

　　忘了情感伦理，忘了道德约束，只愿漫长人生少点孤独与悲痛。

　　正在二人荷尔蒙狂野飙升之际，突然传来轻轻的敲门声，敲门声瞬间打碎暧昧，扯破幻境，杨艳离开张童生的怀抱前往开门。

　　出租屋几乎很少有人登门拜访，杨艳以为是吴伟或者郭明其中一人，打开门却是一位陌生女子站在门口。

　　女子没有说话，直接推门进屋，白色的风雪衣瑟瑟发抖，沉凝的表情苍白无助。

　　杨艳正想询问女子身份，只听到张童生一声惊慌失措的声音：“沈秋！”

　　沈秋是张童生的妻子杨艳自然清楚，她在别人的口中听过好几回，只是这个名字本给她的感觉是很遥远很飘渺，此刻确实如此的近，近的令人窒息。

　　“你怎么来了？”张童生愕然。

　　“我只是想来看看你情人长得好看不好看。”沈秋双眼通红，声音仿佛来自地狱深渊。

　　“嫂子，不是你想的这样。”杨艳急忙解释。

　　“我不想听你说。”沈秋死死的盯着张童生：“你说。”

　　“我们只是因为工作需要合租一起，你不要误会。”张童生空乏的解释着。

　　沈秋指着餐桌上两个碗两双筷子尖锐的嘶吼道：“是误会吗？你告诉我什么才叫不误会。”

　　“嫂子，嫂子”杨艳还想上前解释。

　　“滚开，滚呀～～”沈秋歇斯里底大喊。

　　张童生立马上前制止杨艳：“你别说了，先出去。”

　　杨艳发怵的点了点头转上往外走，沈秋抓起跟前的塑料椅子朝杨艳掷去：“你给你站住。”

　　杨艳躲避不及被砸了个正着，“哎呦”吓了一跳，却也不敢吭声，更不敢就此走掉，她也是女人，她当然明白一个妻子面对这种情形会失去一切理智。

　　沈秋见杨艳杵着不动，仿似受到挑衅，拎起另一把椅子再次使劲甩过去，这回杨艳已有防备，躲了过去，沈秋抓起桌上的碗就抛过去，碗打在杨艳的额头划破一道血印，碎了一地。沈秋还不解气伸手去抓另一个碗，张童生眼疾手快一把抓住她：“别这样，这真的不关她的事，你可不可以冷静下来先听听话。”

　　“那就关你的事哩。”沈秋抓着碗的手被张童生禁锢，用另一只手去掰。

　　“怎么关我事呢，我们真没什么。”张童生只想快点安抚沈秋。

　　“放开我的手。”沈秋大吼一声。

　　张童生趁机夺过碗，给她松开手，沈秋一恢复自由又去桌上找盘碟，张童生已有防备岂能让她得逞，沈秋抓不到东西直接掏出手机砸在张童生脸上。“既然都不关你们的事，那就关我的事，我才是多余的对吧？是不是我应该去死了给你俩腾路？”叫的甚是凄惨，手机掉在地上摔成两半。

　　“够了，别这样，”张童生尽管有些气恼，却也顾不上疼痛，沈秋已经癫狂，非解释时候，他冲杨艳示意快点离开。

　　沈秋像是后脑勺长眼睛似的立即转过头，“你别走，给我把话说清楚，要是我碍着你我走。”

　　杨艳见对方允许她说话就停下脚，却见沈秋毫无征兆的身子一弯往下倒，张童生一把接住她，见她已昏厥，呼吸微弱，连忙摸她身体翻找药品，搜寻全身没能寻见，脸色大变，让杨艳马上叫车去医院，说着抬起沈秋往楼下冲。

　　杨艳见沈秋脸色大白气息微弱也慌了神，联系到一辆车三人直奔医院，车上沈秋靠在张童生怀里气息越来越弱，张童生急得一个劲催司机，车子好不容易抵达县医院，张童生抱着沈秋往急诊室冲，一边奔跑一边大叫：“医生，医生，救命哪，快点来救命呀！”

　　有机灵的护士急忙推来医务车，张童生叫道：“快拿药给她。”

　　沈秋被推进急诊室，张童生犹如热锅上的蚂蚁守着急诊室门口，杨艳东奔西跑办理医院手续，心中很是焦虑。

　　迟迟不见医生从急诊室出来，张童生在门口坐立不安，他又怕见到医生出来太早，又怕医生出来太晚。好不容易等到里面出来一名护士，张童生一把抓住她，颤抖问道：“我，我妻子怎么样了？”

　　“还在抢救中。”护士应了一声匆匆忙走掉。

　　又等了半个多钟头医生终于走出急诊室，张童生迎上去询问，医生说道：“心率已经恢复正常，人还处于昏迷状态，还需继续观察，你先到我办公室跟我谈谈你妻子的情况。”

　　张童生跟随医生身后，他本想让杨艳留在急诊室门口等候，又担心沈秋醒过来碰上产生不必要的意外，招了招手把她也给喊到办公室。

　　张童生在办公室内把沈秋的病况一五一十的告诉医生，医生听完后说道：“若是这样你先给她办理入院手续吧，就算苏醒过来也别着急出院，我再替她好好检查一遍。”

　　张童生现在六神无主一切听从医生安排，待一切事完他就让杨艳先回，然后打电话给耗子，却被通知对方号码已停机，抓着头发蹲在医院门口不禁颤抖。

　　杨艳走在马路上心情异常沉重，一路走一路想，她本以为认识张童生后一切都在慢慢变好，这个男人带给她从未有过的轻松与踏实，这种舒服又融洽的相处一度令她痴迷的忘乎所以，她不是没考虑过张童生的现状，更清楚摆在两人之间的鸿沟，却选择性的逃避，就算都知道又能如何，她只想守候在张童生旁边，或者让张童生陪着自己。

　　她心中亦有不安，不安内心逐渐泛起的涟漪，不安日益增添的莫名渴望，她承认自己许多个夜晚幻想过靠在张童生怀里甜美入睡，她不是没索求，只是不敢面对内心贪婪的索求，因为她更害怕失去，害怕这份宁静一旦打破就再也回不去。

　　张童生好几次问她：“我又丑又邋遢还没钱，你却美若天仙，干吗像狗皮膏药似的倒黏着我？”

　　杨艳不认为自己有那么美，但知道自己挺好看，她回答不出来，仔细分析这个男人好像还真的没什么好，可是她又说不出到底哪里不好，他的缺点就那么赤裸裸的摆在面前，每天重复着，可她就是喜欢待在对方身边，每每想起这些顿时陷入理性与欲望之间的挣扎。

　　杨艳每次冲张童生释放亲昵行为后总会不由自主的内疚，张童生由最初的爱搭不理慢慢得开始转变，这种转变既让她窃喜又使她内疚。

　　再怎么说对方有妻有儿。

　　再怎么给自己找冠冕堂皇的理由事实已经用情感介入对方生活。

　　杨艳把自己的烦恼告诉朵朵表妹，朵朵回复她：“人生苦短，何不自私一回。”

　　于是杨艳接受了不道德的自私，被世俗唾弃的自私，她只想待在张童生旁边，不再祈望其它。

　　只是今天发生得事使她终于明白，童话故事永远都不可能属于她，她走到哪里都是一个祸害，才一个照面人家就被推进抢救室了，父亲和弟弟说的没错自己就是扫把星。

　　杨艳不知不觉回到出租屋，进去自己房间，她开始收拾行李，她害怕有一天张童生也开口骂自己是个扫把星，那样她会崩溃，会心如死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