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第 3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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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影，真的走了。
比上次更加决绝，把一切产业转至聂回名下，留下所有随身细软，甚而没有一个人知道去向。
聂回跌坐于地。
本以为已是云破月来，对影成双，那曾想转眼间云散高唐，泡影梦幻。
聂回恢复到当年武陵年少的时光。云影也许会看到，但既然已经连他都抛弃，想来也不会生气了吧。
后来有一天，聂回和裴云影在生意场上共同的朋友来找聂回，聊了一会天，听了一场歌舞，临去时闲谈间提到城郊一处寺庙所在清幽，姻缘签十分灵验。
聂回苦笑，终有一日还是去了。
小庙远香火，青灯古佛，四下蝉声经文。
聂回求了一支签，批注中上，有缘人终须相会，聂回一笑，并不当真。
倒是香油钱给的丰厚，也不枉友人一片苦心。
住持十分感激，盛情留飨斋饭。
聂回推托间眼角扫到了门外，一角青灰僧袍悄然闪过。
聂回呆住，无端端想起一个人。
追那人追到了庙门外。那沙弥停步，回身，合十施礼。
聂回茫然。
那一身僧袍到底是青的，那一双眼到底明亮，那一个人到底狡黠莫测。躲人而已，竞躲来了佛祖脚下，空门深处。
聂回往前走了一步，竞似踉跄。
那人低目合十，后退一步。
聂回低喃：“你烧了戒，疼不疼。。。。。。”
那人沉默了许久，念了一声佛号，道：“施主关念，小僧谢过，不妨事。”
聂回说：“我给你做了好多新衣裳，都好看；你的商号开到扬州去了，撷玉斋开了两家分号；你的床旧了我让人做了新的，跟旧的一个样子；你养的鹦哥儿年初冻死了，你不在它不肯进笼子，我又买了一只，现在刚学会说话；老徐送你那棵魏紫今年开花了现在还有两朵，你回去还赶得上；我们埋的那几坛花雕能喝了，很醇很香。。。。。。”
那人抬起头来看着他。
聂回哽住，半晌，呜咽道：“我。。。。。。很想你。。。。。。”
那人眼眶微红，面上竞浮上一个笑来，和声道：“施主，天色已晚，小僧要去做晚祷，施主请自便。”
聂回无数的恨怨委屈全数涌上心头，赶上前一把拖住，横眉竖目了半日，却怎么也骂不出声来，最终眼泪汪汪地恳求：“你跟我回去好不好？”
那人面色冰冷，过了许久，问：“聂回，大好前程，娇妻美妾，难道比不过一个裴云影？”
聂回捉住他袍袖不放，只是望着他。
那人闭上眼，长长地呼出一口气，睁眼看着他。
“你可知，我是怎么想的？”
“当初在赌场，你输，是我授意荷官出千，为的就是教训你。临安第一少恶名昭彰，要扳正你，不下狠药不行。”
“骗你去考科举，对你好，同你亲近，也是要引你回正路。不然，谁愿意花三倍价钱买下那破赌馆，谁愿意搭理你这放荡恶劣的公子哥儿”
他静静看着聂回惨白的脸，桃花眼依然清透端丽，却冰冷得如同铁石。
“我以为你上了正路就可以抽身离开，你却弄出绝食撞头的戏码。你娘亲让人找我回来救你，我自然无不从命。”
聂回颤声问：“那。。。。。。那晚。。。。。。”
青年微笑：“那只是报恩。我自小被你双亲收养，十四起便在外从商。你那时在表亲家求学，不认识我也是自然。”
聂回身子发颤，双手却抓得死紧：“你心里，对我，也是有。。。。。。”
青年静静回望他：“我说过，那只是报恩，聂回，你有锦绣前程，何苦自负污名。”
聂回悲戚摇头：“我不要你报恩，你报得够了，你。。。。。。总不能为了报恩，自己。。。。。。”
青年仍是笑，眼底却有一丝凄迷：“养恩重于泰山，你是恩人独子，我做什么都无所谓，只要你这一生无恙。”
“聂回”他低声说，“我只要你这一生光耀门楣，家和业兴。”
聂回嘶声喊道：“我只要你！我只要你！！”
裴云影被他喊得身子发震，闭了闭眼，眼中流下两行泪来。
“聂回，”他睁眼强笑，“我入空门那一天，裴云影就已经死了，如今世上只有一个戒心。”
“聂回，”他惨笑，如同当年小巷火光中年青馆主悠然现身，“我于你，八字不合，且戒了吧。”
聂回脸色惨白，流着泪问：“你若无心，所戒何物？”
青年默然，良久，谓然长叹，转身慢慢走开。
聂回失魂落魄地站着。禅院晚钟响起，原野暮色四合，夕阳天际一线，晦暗无光。
作者有话说
第3章 第 3 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