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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生意7 ...


  •   午间的日头渐渐的退了,像是上午把自己烤化了似的,中午累得闷在云里,没了那时的张扬跋扈。
      两个人去严府的途中又路径一口井,程桀不喜脸上有汗油腻腻的感觉,就停在井边打水洗脸。本来心情不甚很好的黄涣貌似没有洗脸的意思,这让程桀觉得有些接受不了,道“你刚刚出的汗比我多,你都不知道洗一下。”
      黄涣看着程桀提着井绳,拉起来了满满一桶水,“没心情。”他叹了口气后,抬头就看见程桀从胸口摸出来一张方形的月白色帕子,做出鄙夷的姿态,道“哟,大姑娘本性终于暴露了吧?”
      程桀擦擦脸,并没有立刻把黄涣的调侃怼回去,反而将计就计地拿着帕子娇弱起来。“不洗脸,多脏啊,臭男人。”
      黄涣听到这不男不女的声音觉得很恶心,“咦”一声地打了个冷颤。
      “你昨天说的那个心仪的姑娘是李二娘她家的闺女楚楚吧?”程桀把帕子拧干,默念了一口咒,帕子瞬时变得干燥。
      黄涣没有想到他突然这么一问,一双不听话的耳朵突然红了起来,道“胡说。”
      “瞧你那熊样,等会昶州我一定去跟楚楚说去。”程桀把帕子揉成一团,塞进胸口,屁颠屁颠地跑了。
      黄涣后知后觉地跟着跑,一边跑一边喊道“程桀,你敢。”
      一路追打到严府门口,程桀正了正领口,对门口的家丁十分客气的一笑。黄涣也停下来,跟着程桀一笑,两人十分默契地进了府内。
      回到屋子,里面空无一人,黄涣走出去,正看见来换茶的丫头远远走来。黄涣立刻迎上去,像是在问什么。看到黄涣这个样子,程桀心想:看到女人就殷勤,切。
      “师哥他们去严老爷那边了,走,咱们也去。”问完话的黄涣转身对程桀勾勾手,动作像是在唤狗。
      不同傻人计较,程桀一拍桌子,轻盈地跳出门槛,跟着黄涣去严老爷的后堂。越近后院,程桀只感觉阴气越重。
      “两位仙师,请进去吧。”那个丫鬟让出路来,向门内指指,道。
      “有劳。”黄涣冲她点头。
      自从程桀被师父带走,就没怎么跟女人交流过。交流最多的女人还要数巷子里的李二娘了,每次都是提着她家狗的脖子去找他,其余的女人根本说不了几句话,不像黄涣,天天跟楚楚说什么玄怪故事,引得人家女孩子不停夸赞,听得程桀耳朵疼。
      所以这时,程桀只有跟在黄涣屁股后面,显得异常乖巧。
      “这是我的师弟们。”大哥站起身来,对堂内那穿着华丽但却面色蜡黄的中年人道。
      严老爷向他们笑着点头道“严某因病在身,礼数不周,莫要怪罪。”
      二人闻言坐下,程桀道“严老爷哪里话?昨日就来了,一直没来跟您打招呼,礼数不周的是我们才对。”
      严府财气横溢,无论是宅里哪处都修得十分精致。趁着大哥与严老爷在议事,程桀四处打量,打量至黄涣所在方位时,发现黄涣一动不动地看着严老爷。
      程桀也顺着黄涣眼光望去,最终落在了严老爷腰上别的玉佩上。
      这块玉佩云纹翡翠,花纹与雕饰,甚至是穗子,都与龚氏手里攥着的那块一般无二,正是那块的另一半。程桀将杯中茶水化咒,向黄涣悄无声息地弹去。
      感受到水滴的黄涣不耐烦地转向看着程桀,程桀对他摇摇头以示不要冲动。等到黄涣无奈地点头后,他才放心。

      议事结束后,兄弟五人回到屋里。黄涣程桀简单地交代了一下一上午去干了什么,讲到在龚氏家里的那两本本子时,黄涣犹豫一下,还是全部说了。
      听完后,大哥和二哥都不约而同的严肃脸,各有所思起来。
      “其实现在我对严老爷腰上的那个玉佩十分好奇。”程桀倚在墙上,抱手,道。
      “怎么讲?”李庭问。
      “那个玉佩,与我二姨娘死时手里攥着的那个是同一对。”黄涣悻悻道。
      既然龚氏有意提醒黄涣的话,说明后面应该还有布局才对。程桀想,“那么这个玉佩会不会是布局其中的一部分呢。”想到这里,程桀突有内急之感,冲出门外。
      “四哥这是怎么了?”五弟张湉不解问道。
      三人同时摇头,心道,内急罢了。
      解决完内急之事,程桀看见刚刚立在严老爷旁边的小厮也来如厕,程桀在门外的桂树下等着他解决。
      那人解决完,看见自家请的仙师在门口看着他,被吓一跳,一脸不可名状,试探道“仙师有何吩咐?”
      程桀笑着,露出那对狡黠的虎牙。“你家老爷那块玉佩可能有问题,可能阴气极重。”
      “啊?那我得跟老爷说去。”小厮老实巴交道,程桀对他的反应很不满意,拍了一下他的脑袋。
      “我说的是可能,我瞧过,暂时还没有问题。你老爷病重,再没能确定之前,还是别告诉他。要是把他吓到了,你担得起责任吗?”
      小厮点点头,道“的确,老爷是挺宝贝那玉佩的。”
      程桀假装若有所思,然后对小厮诚恳道“这样,你告诉我那玉佩的来头,我来算算。”
      “嗷,那个玉佩是前年老爷在西市奇货居刘老板那里买的,还花了挺高价钱。”
      听他说完,程桀立即道谢,转身回厢房。
      “解决完了?”大哥瞥了了程桀一眼,露出无奈的苦笑。
      程桀坐下,不害臊道“完了,还挺爽。”
      黄涣无语地看向一边,心里一定一百万个鄙视。
      “我刚刚出去,碰见了严老爷的那个贴身小厮。我打听了一把玉佩的来头。”
      闻言,黄涣立马站起来,李庭扯了扯他的袖子,叫他冷静坐下来听完。
      “小厮说是在西市的奇什么居的刘老板哪里买的。”程桀习惯性的挠了挠鼻子。
      黄涣有些激动的眼神看向大哥与二哥,道“我想去查查。”
      大哥闻声点头,黄涣正欲出门,大哥却叫住了黄涣。“老三,你先等等......程桀,你同他一起去。”
      “啊?”程桀有些木讷地看着大哥,莫不是怕黄涣一个人被采花贼抓走,黄涣也不是大姑娘啊。
      “今晚也不用回来。”
      “啥?”
      大哥淡定地吹着杯子里漂着的茶末,道“今天初一,我怕这里怨气太重,你挺不住。”
      原来如此,今天初一。程桀对大哥点点头,走在黄涣后面,一起出门,向西市走去。
      程桀六岁得了一场怪病,母亲因此把他丢弃在郊外。虽说这场怪病被师父治好,却留下了一定后遗症:程桀命里阴气较重,每个月朔日不能接触怨气较重的东西。否则会害病,而且一病就是晕个十天半个月。若说晕在昶州的家里,程桀觉得还好,反正最近也没有什么用得到他的地方,但是现在在这边明州,事情就不一样了,很容易给兄弟们添麻烦。
      真不知大哥带他来明州这边是来干什么来了。
      两人一前一后走在街上,黄涣心里装着一股迫不及待,因为经历了二姨娘的那件事,现在做什么都怕晚了,而程桀心里却装着一股子郁闷。到底是为什么来明州,自己一肚子烦闷,没有用武之地的他感到很失望。
      “黄涣,你二姨娘的那半玉佩,你带着了吗?”程桀小跑了一段,追上黄涣的脚步道。
      “糟了,我把它埋了。”黄涣说完,转身往反方向走。如果就这样去问老板的话,老板多半不会回答,毕竟涉及到买主隐私,如果带着玉佩去的话,胜算还要大一些。
      程桀不解道“你干嘛去。”
      “我现在就把他给挖出来。”黄涣用余光瞥了一眼程桀慢吞吞地脚步。“你还是去客栈再看一眼你的老相好吧,我一趟把它挖出来找你,你走的太慢了。”
      “啥?我慢,你......”没等程桀说完,黄涣就一溜烟跑了。以前是自己嫌弃黄涣慢,现在颠倒,变成了黄涣嫌弃了,世道变换得太猝不及防啊。不过等等.....什么叫老相好。
      轮到程桀悻悻地走在大街上了,一脚踏进客栈时,迎面而来的仍然是店小二殷勤的脸。“程公子,回来了?你屋里的那位还是没有出来过。”
      果然是混迹江湖多年的店小二,要是程桀是老板,就冲这股热情地劲也得给这位小二加工钱。程桀点头道一声嗯,便转身上楼了。
      床上的人躺得安安稳稳,呼吸均匀,睫羽随着呼吸微微颤动。
      程桀蹑手蹑脚地绕过桌子过去看那人的睡相,确认是真的睡着了后,转身看见放在床头的梳子少了好几根梳齿,并且在其下压着一张纸条。
      这人写得好一副矫若惊龙的字体,即使这人疑点重重,却不能挡住对这好字的感叹。“顺你头发时坏,记得重买。”
      虽然是个花钱的破事,但看到这些字后还是变得心安理得。
      收好字条,把破了的梳子丢出去后,程桀在客栈门口与无聊的店小二乱侃家常。午时早过了,店里也变得冷清起来。想起来也好笑,龚氏还没有在坟里安稳躺够两时辰,现在又被挖开拿东西。
      程桀正与店小二讲祖坟风水讲得热火朝天时,黄涣已经立在客栈面前,远远地看着程桀。
      “我先走了,下次咱们再聊哈。”程桀拍拍小二肩膀,跟着黄涣走了。
      店小二远远喊道“程公子记得给我讲讲东郊好一点的坟地。”
      “你都跟人家讲些什么啊?”路上黄涣问道,总觉得自己这个看起来不是很靠谱的师弟会骗人家淳朴的店小二。
      程桀心不在焉地摸了摸鼻尖,道“我就是跟他聊聊风水,没什么大事。”
      “你还是别欺骗人家了。”
      “哪有。”
      走不了多久,就来到了西市巷口。奇货居就在巷子的第一家,位置十分明显,根本不用找,都能看见。
      程桀就跳着蹦跶过去,店里是十分简单的陈设,要卖的东西都放在柜子上。店里的小伙计估计下午可能没什么生意,就歪歪扭扭地坐在凳子上数行人。看到两人的到来,他赶紧立起来出来迎接。
      黄涣面无表情,程桀一脸诚恳地接过那伙计的手,道“小兄弟,你可要帮帮我啊。”
      本来就没有想到店里会来人的小伙计更吃惊了,连忙双手拖住程桀的手。“客官您这是怎么了?”
      黄涣没想到程桀会来这一出,同时想到打探消息这种事程桀擅长,所以虽然嫌弃但是不露声色地往后退了一步。
      “我们两兄弟是昶州来的,我们爹重病快要离世了。给我们讲了他年轻时的一段往事......”届时程桀连停都不带停地编了关于神秘人物程老爷的一段有缘无分,郎有情妾有意的梨东园经典桥段,听得那无事可做的伙计颇为感动。
      程桀从黄涣那里掏出刚挖来的玉佩,道“这是我爹那半,我听旁人说之前你们店里在卖,我想问问你们这玉佩的来路,以便找到当年那位姑姑的下落。”
      伙计思考片刻,认真地说:“去路我倒是清楚,好像是被严府的严老爷买走了。来路的话....你们看见隔壁那家当铺了吗?估计这玉佩就是从那边来的,看您这玉佩成色,赎期应该是十年吧,两年前卖出去的,估计至少也是十二年前被当的了。”
      “那咱能查是谁当的吗?”黄涣终于开口。
      伙计笑道,“客官真是说笑,当铺向来只认当票不认人,哪会记什么名字啊......”伙计突然想到什么,犹豫一番,道“我们家老爷会可以留意一些朋友来当的东西,以免赎期过后会卖出去,所以熟人典当,都会让伙计们记录一下。如果这位当玉佩的人是老爷熟人的话,说不定还是会有记录。”
      “那记录在哪里?”黄涣道。
      “那个有好几本呢,十几年前的估计在老爷柜子里,不是怕进老鼠嘛,就一直锁着。钥匙在老爷那里。”
      黄涣声音越来越急,生害怕迟一步线索就断。程桀看出了他的急躁,把黄涣往身后一推,道“你们老爷在吗?”
      伙计恢复笑嘻嘻的样子,道“老爷每个月朔日都在邻县的天清观里住,以求平安,明日才回来。客官,我明日问老爷讨钥匙,又不是什么贵重东西,老爷不会计较那么多的。你们明日下午来找我吧,我也想帮着完成程老爷的最后心愿。”
      程桀欣慰地笑道“谢谢你了,小兄弟。”
      “嗯,应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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