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艳瞳》蹇衣步月

21、第21章

　　第二天，唐瑶终于明白了自己的赔率为什么会那么高。
　　“今天碧落之墟三场比赛，有一场你的。”
　　“还有三场挑战赛，沈家幺女沈梓滦、碧落之墟汤远，还有一个没什么来历的，这仨点名挑战你。”
　　“我可以不接受啊。”
　　“赛委会刚改了规则，被挑战者必须接受挑战。”简亦清道，“以前那么定是因为挑战者太少，这种玩儿法都快被人忘了，谁知道今年祭天大典上出现了这么多挑战赛，比以往加起来的总和还要多。”
　　“这不公平！”
　　“这很公平，要知道赛委会是由七十多个家族派代表参加的，”秦子烁道，“碧落之墟上交提案，结果是五十四赞成，十七反对，剩下几个弃权。”
　　这个世界都想搞死我。
　　“你想知道后天的吗？”崔采凝在旁边插了一句。
　　“不用了，谢谢您。”唐瑶干笑道，“来吧，告诉我我该怎么办。”
　　“这七天都是一对一，下周才开双打和团体赛。”秦子烁道，“说起来你认输之后，分给你的比赛应该只有今天这一场，但是扛不住挑战赛太多。”
　　“这里边有个规矩，”他接着道，“只要赢下一局一对一常规赛，就不用接受挑战了。”
　　“这么好？”唐瑶有些惊讶。
　　“因为之后你的常规赛会多到把挑战赛的时间挤没。”
　　“这两者有差吗？”
　　“常规赛毕竟是随机分配，挑战赛可说不好你要面对谁。”
　　“你也知道，上次北江七月其实最多只用了三成功力，只是为了逼你露馅。”简亦清道，“但接下来的这些人就说不好了。”
　　“当然你也不用太害怕，可能他们只是想亲眼见识一下艳瞳。”秦子烁摇着轮椅过来。
　　崔采凝掐着小拇指：“所以，你只需要害怕一咪咪就可以了。”
　　唐瑶听到了提示音，对战友们道：“我这就上场啦？”
　　“我们该说的都说完了。”陶一然道，“其实还有个办法。”
　　“嗯？”
　　“瀛轩他还缺个腿部挂件。”
　　“啥玩意儿？”
　　“你可以抱他大腿啊，不怕恶虎一样的对手，就看大神一样的队友。”
　　“您真有出息。”唐瑶道，“问题是赛场上我上哪儿抱去啊。”
　　“你不还有把剑吗，”秦子烁提醒道，“是时候初试锋芒了。”
　　唐瑶叹了口气，暗暗捏捏口袋里的剑，对崔采凝道：“姐，给我准备好十盒去痕的绷带。”
　　进场前，剑的声音在她耳边响起。
　　“以后无论见到什么样的对手，不要有过多的表情，不要有太多话。毕竟大多人暂且不清楚你的深浅，一定不要露怯。”
　　唐瑶点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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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下祝格非，见过唐小姐。”
　　唐瑶望着对面笑靥如花的男子，点点头：“你好。”
　　“不知唐小姐有没有留意，外面‘弹弹弹，弹爆味蕾’方便面的广告，那是我祝家公司的牌子。”
　　弹爆味蕾……
　　“哦，”唐瑶漫不经心道，“赶明儿我买一包尝尝。”
　　“唐小姐真是个妙人。”他笑道，“今天也是有缘，正巧遇到唐小姐。”
　　唐瑶闭上眼睛，却没有睁开。越过眼皮，她可以看到男子各宫窍的灵力。
　　三脏三腑主水，修为蛮高的。
　　她再睁开眼时，男子还在逼逼：“既然到了这时候，我们便明人不说暗话。这局，我可以让你。”
　　唐瑶看了他一眼：“你想要什么？”
　　“条件很简单，”祝格非笑笑，“只要唐小姐放出艳瞳，在最后说一句，‘今天，我吃了弹弹弹，弹爆味蕾方便面’即可，也算是蹭一下人气。”
　　这年头怎么人人都来找她代言？
　　这货是来搞笑的吗？
　　“不瞒您说，”祝格非道，“我本是……”
　　“他在说谎。”
　　耳畔传来剑的声音。
　　“你也看出来啦？”唐瑶在心里道，“我就说嘛，我早就把外面的食品广告完完整整溜过一遍了，根本不记得有过这么二缺的广告词。”
　　“这不是重点。”剑道，“他在控心。”
　　“什么？”
　　“他先通过一个广告词引起你的兴趣，让你听进去他的话。接下来他会不断说话，暗中放出灵力，不久之后，你会被他催眠。”
　　“我该怎么办？”
　　“你可以反控心。”他道，“控心的方式很多，他靠说话，你可以唱歌。先不用银色。”
　　“唱什么？”
　　“阴律，大吕，道德经。”
　　“今天我早饭吃了一个面包三个鸡蛋，还是没吃饱……”
　　唐瑶御气，唱道：“虚其心，实其腹，弱其志，强其骨。”
　　她身前泛着淡红色的气波与祝格非周身萦绕的绿色气团相撞，相融。
　　“我爸总说我学历低，不如那个清华毕业的智障……”
　　“不尚贤，使民不争。”
　　“楼下猪肉又涨价了！”
　　“不贵难得之货，使民不为盗。”
　　“我弟又玩儿电脑不写作业，我妈还不让我管他……”
　　她想了想，接了一句：“为无为，则无不治。”
　　祝格非：“……”
　　他说的嘴都干了，低下头，眸子暗了暗。
　　这姑娘上次看着也就三脚猫的功夫，虽然阴律调子正，但灵力差得远，怎么今天说了这么半天都没有反应呢。
　　没反应也就算了，这道德经唱的还这么溜。
　　烦人。
　　“你他妈……”他话刚出口，倏地愣住了。
　　他从来不骂街，怎么现在会被气成这样？
　　她唱的道德经，清心，亦或是控心？
　　“唐小姐深藏不露，在下佩服。”他抬眼轻笑，“既然如此，就别怪祝某不客气了！”
　　他深吸一口气。
　　“人之初性本善性相近习相远苟不教性乃迁教之道贵以专昔孟母择邻处子不学断机杼窦燕山有义方教五子名俱扬养不教父之过教不严师之惰子不学非所宜幼不学老何为……”
　　他冷笑一声，都是土产的学渣你跟我装什么霸霸！
　　唐瑶惊了：“哇，他会背这个版本的三字经。”
　　“南吕，”剑道，“三倍速。”
　　祝格非无缝衔接背了三分钟，走到一旁吐血了。
　　唐瑶唱的头昏脑涨，按压太阳穴深呼吸。
　　包厢里。简亦清望着无声的屏幕，悠悠道：“这么多年我一直搞不懂屏幕上的静音键有什么用，现在终于明白了。”
　　秦子烁呵呵一声，又道：“瀛轩怎么了？他进来以后就一直闭着眼坐在那儿，动都没动一下。”
　　简亦清挑了挑眉：“啊，他在冥想。”
　　陶一然在一边端着手机皱着眉：“哎，我找了半天，哪儿有什么‘弹弹弹，弹爆味蕾’的方便面啊？”
　　另一边，白贺中关注着屏幕上的动向，低笑几声：“沈老，你怎么看？”
　　赛场上红绿两色纠缠在一起，将二人的身形都遮掩了三分。
　　“杂色一阶，尚入不了我的眼。”
　　“我也找人查了查这姑娘的底细，”白贺中见他兴趣缺缺，依旧笑容和气，“她在入白家之后，并未修炼，直到……”
　　他低下头，抚摸着瓷杯上的花纹：“进入蔷薇十字会。”
　　“短短几天不可能能灵活驾驭十二音律，白先生不应该说这种胡话。”
　　他不急：“放眼我堂堂旧界，有这等天赋的人，沈老应该听说过。”
　　沈南山端起茶盏，抿了一口茶。
　　“更何况，她有艳瞳在身。”
　　“窃取艳瞳之力，终会走火入魔。”沈南山慢慢道，“更别说几万年来，能打开艳瞳里面的东西的人，不就那么几个？”
　　白贺中笑笑，索性说开：“沈老就真的认为北江六月已经被汤娴他们杀了？”
　　“沈老，有些东西你忘了，但我没忘。”他又道，“如今碧落之墟占着的，是沈家和白家的位置。”
　　沈南山攥住了拐杖，面上却没有多少表情：“你个疯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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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赛场上。
　　“唐姑娘，你在音律上的修为与我不相上下，”祝格非喘着气，“我们这么斗下去注定两败俱伤。”
　　唐瑶眨眨眼睛：“你泄了？”
　　祝格非：……等等这个字用的有点儿问题
　　她再睁开眼睛，红色的艳瞳阴柔妖娆。
　　像是受到召唤，她将笛子放到唇边，吹起黄钟一律。
　　阴律入心，阳律直击，既能灵活转换，便不必按着一律，一条道走到黑。
　　剑沉默。这是她最擅长的东西，无需他多言。
　　红色气流像长了眼睛一样冲进绿色气团里。她睁着眼睛，灵识已经进入他的脑中。
　　“握住自己的脖子。”
　　阴邪的声音在她耳边响起，她怔忪一下，忽然意识到这话是从自己嘴里说出来的。
　　就在她愣住的这一瞬间，耳边又传来了剑的声音：“瑶儿，让他认输就好。”
　　“不必，杀人。”
　　唐瑶倒吸一口凉气，心脏狂野的跳动起来。
　　赛场上，两个人仍然相隔十米，只见蛇一样的红色将绿气包裹，揉碎，甩出一道红色的晕光。
　　被催眠了的祝格非闷哼一声，单膝跪下：“我认输。”
　　“蔷薇十字会，胜。”
　　“我刚刚想杀了他！”唐瑶下场后抑制不住的小声叫道。她捂住额头，从人群中匆匆掠过。
　　“你受了艳瞳的影响。”
　　“简老师说只有杀人才会受影响，才会被反噬。”
　　“不一定。只要放出艳瞳，多多少少会受影响。”
　　“我不想再……”
　　“你杀过人？”
　　她眼中忽然闪过一道红光，骇人的浮肿和……
　　“没有。”
　　有些事情，她还不能承认。
　　无论对谁。
　　哪怕是自己。
　　剑不再说话。
　　唐瑶心里感到一阵罪恶。她没有回到包厢，而是转身跑到了广场附近的荷花池。
　　简亦清他们看到她，一定会为她庆功，夸奖她，鼓励她，根本不知道她差点……走火入魔。
　　一朝她功力又长，会不会伤害到他们？
　　就像……
　　“汤繇她每次心情不好，都会一个人坐在梅花林里，跟我说话。”剑忽然开口，“她曾说我是解语花。你有什么心事，也可以向我倾诉，总好过一个人咀嚼，复习那些伤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