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妈妈是年代文女主》梨子糖

20、第 20 章

　　明明一直摆在床头柜的呀，可她刚才翻了个遍，半个影子都没瞧见。

　　屋内，姜野挑挑眉：“我之前进来时，还在的。”

　　不过，难说，当时家里人来人往，谁溜进去把照片顺走也没准。但这个人也是相当无聊了，值钱一点的东西不拿，单单偷张照片，有什么用呢。

　　“可是，我地上床底下都找了，就是没有。”甜果鼻音重重的，呐呐道：“那可是爹唯一的照片了。”

　　她眼帘低垂，藏住泛红的眼眶，嘴唇抿得紧紧的，极力不让泪珠滚落。

　　她不到两岁，爹就去世了。其实，脑中早已没了关于爹的印象，但只要看看照片，甜果就觉得，他一直陪在自己身边，悄悄地护佑着娘和哥哥。

　　所以，她每晚都要轻抚着照片，絮叨今天发生的事，然后才舍得入睡。因此，这张照片一直被摆在床边，从未收起。

　　现在，她视若珍宝的照片，没了。

　　姜野不太懂妹妹突如其来的难过，但他知道，这张照片，对家里两个女孩，都意义重大。

　　见妹妹的泪水在眼珠里打转，他的心不禁一抽，温声安抚：

　　“没事，我们再找找。”

　　他觉得自己有点奇怪，相较以前，这两天能更清楚地感知妹妹的情绪。就像今天，能强忍着身体的抗拒，大声跟外人争论，虽然会让他极为不适。

　　兄妹俩的动静，林语在院子里听得明明白白。

　　照片没了，确实让人难以接受，甚至让她有几分胸闷，心空出了一块。

　　但人啊，总不能沉浸在过去，一味的怀念，丢掉向前的动力，相信一树会原谅的。

　　此刻，华国南部边境，某原始森林深处。

　　一个小队正秘密执行着任务，他们身披树叶做成的大褂，脸上随意抹着油彩，全身透绿，似要与周围的灌木丛融为一体。

　　他们十几人，或蹲，或伏在地上，任由密密麻麻的红蚂蚁，奇形怪状的小飞虫钻进衣服、帽子里，从身上各处传来难以忍受的瘙痒。

　　他们却一动不动，甚至脸上的神情都没有细微的波动。

　　唯有裸露在外的一双双眼睛，凌厉而锐利，暗含冷光，宛若盘旋于空中，急待觅食的老鹰。

　　三天，已经困在这儿三天了。

　　虽遭遇了各种难以想象的磨难，但凭借着异常顽强的毅力，他们坚持了下来。

　　直到前边探路的大头兵回来，望着冲在最前方，一身肃杀气，却不失帅气的男人，比了三根手指头。

　　安全。

　　姜一树没动，警惕地打量四周后，打了个手势。

　　警报解除。

　　窸窸窣窣，在他周围，一个，两个绿人儿猛地跳起来，蹦得老高，极力抖动着手和脚。

　　“娘的，痒死老子了，差点没忍住。”高武是个火爆脾气，当即骂骂咧咧道。

　　孙兴旺从汗湿的额头上，随手一捏，就是几只红蚂蚁，“就这么些小东西，毒得很，被它蜇一口，胸口火辣辣的疼。”

　　“头，要不咱直接跟他们干一架，躲在这里，我实在憋得慌。”高武知道姜一树的计划，但他是个急性子，心里难受啊。

　　“老大，干他娘的。”

　　顿时，几个人的情绪被调动起来。

　　姜一树冷着脸，没说话，只莫名觉着鼻子发痒。

　　“哈啾——哈啾——”

　　他实在没忍住，一连打了两个喷嚏，眼眶微微泛红。

　　旁边的易泽笑嘻嘻调侃道：“一骂二想三念叨，老大，肯定是有人在想你啰~”

　　孙兴旺挤眉弄眼地说：“嘿嘿，那肯定是咱嫂子。”

　　难得能开队里出名的阎罗王玩笑，又是副队带的头，其他人胆子不禁大了起来。

　　“当时部队汇报演出，就文工团最漂亮的那个，谁来着，对对对，就何师长家的闺女。明着说誓要把咱老大拿下，被拒绝后，连着献了好多回殷勤，甚至追到了咱们部队。”

　　何茹云啊，西南军区响当当的人，当然不是啥好名声。她娘是何师长后娶的老婆，问题是原配还在乡下苦熬着呢，哪来的续娶一说。

　　原配帮他照顾体弱多病的爹娘，只盼着何师长能有出息，接他们去过好日子。好不容易送走公婆，结果发现，丈夫早就再娶了，娃都生了两个。

　　还是原配生了重病，她女儿闹到军区，才曝光的。因为这事，何师长变成了何团长，要不是念在他立了大功，肯定一撸到底。

　　本来跟何茹云没关系，毕竟是上一辈的恩怨。谁让她嘴贱，非得大骂原配女儿无耻，说原配心毒，就应该死在乡下，省得毁掉他们一家四口的幸福。

　　所以说啊，这人漂亮是漂亮，但性子真是不敢苟同，三观早就扭曲了。

　　其他人听得津津有味，纷纷催促高武：“然后呢，然后呢。”

　　“哪知，老大就回去探了次亲，就领了个嫂子回来，那把她给气得哟，脸色可难看了。”

　　高武一说起这个，兴头止都止不住，那叫一个眉飞色舞。

　　“哇，不愧是老大，魅力就是大。”李自华羡慕地说，他是后来加入到这个队伍的，还真没听说过。

　　老高不愧是出了名的虎啊，明目张胆地扯顶头上司的八卦。

　　就两个字，刺激。

　　几个小兵好奇的眼神，大大满足了高武的讲述欲。他攒了一堆老大的八卦，正愁没处说呢。

　　“我跟你们说啊，老大爱惨嫂子了……”

　　本来姜一树没想管的。

　　接连三天的蹲点，枯燥且乏味，可把这些血气方刚的大小伙闷坏了，聊些杂七杂八的，找点乐子也不错。

　　高武虽然油腔滑调的，还是有分寸的，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心里清楚得很。没看到，这么多年，他谁都不提，就反复逮着何茹云说。

　　结果，好家伙，越说越不像样了。什么自己把小语的照片揣在胸口，每天晚上都得掏出来瞅瞅，都快盘出包浆了。

　　整个一胡说八道嘛，明明是照片质量不行，三年不到，自己褪色了。

　　见高武越发往离谱的方向走，姜一树板着脸，手握成拳头状。

　　“咳咳，高武。”

　　高武头皮一紧，双脚立定，赶紧答到。

　　糟了，刚被小兵们捧得太开心，一时昏了头脑，差点把老大那点子事全抖出来。

　　其实啊，别看老大表面挺正经，内心可闷骚了，明明爱嫂子爱得要命，非得藏着掖着。

　　“行了，别卖乖。”姜一树笑骂了一句。

　　接着他神情严肃，沉声道：“今天晚上，直捣敌人的大本营，让他们看看我们魔鬼小队的厉害。”

　　“收到！”众人齐声呐喊。

　　他们又惊又喜，总算是等到这一天了，相信再过不久，就能回家了。

　　这边，林语整理好情绪，扯了扯嘴角，尽量让自己显得开心一点。

　　“小野，甜果，娘回来啦！”

　　最先跑到院子里的是甜果，小短腿捣腾得飞快，张着手，欢快地飞奔而来。

　　林语一把搂住她，亲了亲女儿粉嫩嫩的脸蛋，小声说道：“走，咱进去，看看娘给你和哥哥买了啥。”

　　姜野照旧是慢吞吞的出来，轻轻叫了声娘。

　　“噔噔蹬蹬~看，你俩爱吃的黄桃罐头，大白兔奶糖。这是给哥哥买的书，好几个类别呢。还有两斤富强面粉，咱今天晚上整顿好的，包饺子怎么样？”

　　林语跟献宝似的，一样一样从篓子里拿出来，喜悦之色溢于言表。

　　半晌，却发现没有回应。小野的性子较闷，但甜果是个小话痨，咋这么安静呢？

　　她抬起眼眸，便见到甜果瞅着自己，眼睛红红的，欲言又止。小野也是，不停地拉扯着衣角，有点躁动。

　　林语站起来，揉揉她的发心，笑着道：“宝，事情娘已经知道了。没有了照片，难道你以后就不会想念爹爹吗？”

　　甜果愣愣地摇头，肯定地答道：“当然不会啦。”

　　“那就是了，有没有照片都一样，你爹永远活在我们心中，以后会一直怀念他，对不对？”

　　“嗯嗯。”甜果十分确定。

　　接着，林语走过去，微弯着腰，眼神跟儿子对视，夸赞道：

　　“小野，你今天已经做得很棒了，真的给娘好大一个惊喜啊。照片的事是意外，千万不要自责，好吗？”

　　虽说儿子平时闷不吭声的，但林语绝不会忽略掉他的情绪，不管小野能不能感知到，都不能让他觉得自己被忽视。

　　林语把今天赚的钱，从衣服内侧的口袋里全掏出来，洒在桌子上，兴奋地说：“娘，还要谢谢小野呢，要不是有你的帮忙，咱哪有钱买这么多东西呀。”

　　今天运气超级好的，在去百货大楼的路上，碰到两个大姐，把剩下的肥皂全包了。除去成本，买东西的钱，还剩五十块呢。再去县城两次，就能攒够盖房子的钱了。

　　见女儿眼睛亮晶晶的，似有期待，林语莞尔一笑：“当然啦，还有咱们甜果，帮了不少忙呢。”

　　甜果羞涩地抓抓头发，眼睛像月牙儿般弯起，

　　姜野显然是兴奋的，呼吸一下急促起来，显得有些许激动。但他表达高兴的方式，和甜果不一样。

　　他嗖地一下，跑进里屋，再咻地一下回来，手里捏着个模具。

　　意思很明显。

　　林语哑然失笑：“行，咱们吃过晚饭，就开始。”

　　本来天色有点晚了，但小野难得感兴趣，说什么都要满足啊。

　　姜野顿时眉开眼笑，嘴角边绽出两个浅浅的梨涡。

　　这可爱的小模样，把林语爱的不行。她这些天发现，小野动手能力那是相当厉害，只有有图，有材料，他琢磨一会，立刻能做出来。

　　林语想着家里穷，但在吃的上面不能亏待了两个娃，便搞了个面包窑。大概模样她是知道的，可一到画图就手残，花了整个两个小时，画出来个四不像。

　　哪知小野就那么凑过来一看，再结合她乱七八糟的讲解，硬是把面包窑搞出来了。

　　所以，这回林语特地去书店里，买了基本做手工的书，还跑去废品回收站，从里边扒拉了本字典，七巧板，九连环之类的东西。就连机械制造的书，她都搞了两本。

　　林语想想都觉得好笑，自己太异想天开了。

　　小野的确在这方面能力不错，但不至于到那份上。算啦，反正这种书被人家当废品卖的，不值啥钱，随便看看吧。

　　***

　　对于唐美莉，林语可不会有半分同情，造成如今的下场，那是她自作自受。要不是小野机灵，谁知道会发生什么事。连带着照片的仇，她要一起算。

　　当天傍晚，林语直奔知青点。

　　一把推开挡在面前，极其碍眼的顾文轩，冲了进去，把唐美莉从炕上拽起，拖到了外面。

　　趁她迷糊着，反手就是一个大逼斗。

　　“唐美莉，要么你就明着冲我来，背地里耍什么阴招，把你那颗阴毒的心藏藏，不要把所有人当傻子。真闲得慌，就把心思用在顾知青身上，我相信，他会非常乐意。”

　　被她推了个踉跄，好不容易才从地上爬起来的顾文轩：？？？

　　“林语，你啥意思？把我当成什么人了！”

　　拜托哦，他也是有品味的好吗？咋可能什么香的臭的都要。

　　尤其是唐美莉，今儿挑了一下午的粪，身上的味熏得慌，恶心死了，害得他晚饭都没怎么吃。虽说离了三四米远，不知道是不是心理作用，总觉得唐美莉没洗干净，隐约能闻到一股臭味。

　　还是林语好啊，干干净净的，靠近身边，能闻到她身上飘来一股淡淡的幽香，可能诱惑人了呢。

　　赏完唐美莉一记响亮的耳光，林语跳得老远。不躲难道眼睁睁被唐美莉打回来吗？这家伙一旦疯起来，可吓人了呢。

　　林语做好了充分准备，无论她从哪个方向扑过来，都能及时闪开。

　　奇怪的是，唐美莉除了被打时有惊呼声，然后就只是捂着被打的脸，呆呆地站着，没有任何动作。

　　？？？

　　不应该啊，按照她不吃亏的性子，早就撕扯上来了，再不然就是小声呜咽，以博取同情。

　　反常，实在太反常了。

　　徐芳芳也觉着不对劲。

　　今儿上午，唐美莉还恨得咬牙切齿，面目扭曲，在知青点破口大骂，活像要撕了小语。

　　结果挑了趟粪回来，像变了个人似的，不仅不骂了，还咿咿呀呀哼着歌儿。除了被姚茉莉捏着鼻子嫌弃的那阵，脸色难看了会，其他时候，她的心情那叫一个美滋滋。

　　这家伙确定是去挑粪了？不是掉进茅坑，摔坏了脑袋吧。

　　“林语，我只是一时被猪油蒙了心，偷着进了你家，好在没酿成什么恶果。你打我是应该的，如果你觉得不够解气，再来一掌也是可以。我不求你能原谅我，只要能让你舒坦就成。千万别为了我这种人，气坏了身子。”

　　唐美莉紧咬着下嘴唇，眼里蓄满了泪水，一滴滴滚落下来，抽噎着，好不可怜。

　　平时和她最不对付的姚茉莉，都陷入了沉默。

　　这，这，这是唐美莉，不会是被鬼附身了吧。妈耶，忒吓人了。

　　她突然来这么一出，把徐芳芳都搞懵了，本来想说的话，硬是憋了回去。

　　知青点其他人以为大战即将爆发，饭都顾不上吃，兴冲冲跑出来。

　　结果，就这？就这？？？唐美莉，拿出你的气势来啊。

　　典型地看热闹不嫌事大，就在他们悻悻回去之际。

　　“啪——”

　　清脆且响亮的一巴掌，重重落在唐美莉脸上。她脸上立刻浮现了五根通红的手指印，恰好和右边脸对称。

　　面对他人惊愕的目光，林语浑不在意地拍拍手，无辜地眨眨眼：

　　“是她让我打的。”

　　从来没听这么犯贱的请求，当然得满足啦。管你唐美莉是不是有什么目的，先爽了再说。

　　徐芳芳没忍住，噗嗤一声笑出来：“小语，哈哈，就喜欢你实诚的性子。”

　　哈哈哈哈哈，唐美莉是偷鸡不成蚀把米了。

　　其他人也跟着笑起来，顿时好不热闹，尤其是顾文轩，那叫一个欢快。

　　不愧是他看上的女人，就是有个性。

　　而唐美莉呢，灰溜溜进了屋。

　　在她转过身的那一秒，刚还小可怜的模样，脸色瞬间变得相当阴沉，浮上恶毒的狞笑。

　　林语，你的好日子很快就到头了，好好珍惜现在能笑的时刻吧。

　　她从裤口袋里，慢慢摸出一张照片。

　　要是林语在这，便会发现，正是自己丢失的那张。

　　唐美莉今天下午去挑粪时，不知道是谁，把它放在了旁边的大石头上。

　　当然，她也不在乎是什么人，看样子林语也挺招人恨的。

　　有了这张照片，就不信周传家不上勾。

　　林语，你且等着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