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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那年蝶穿兰草2 ...
乾定两年,柳大元帅柳弦大败沥国,柳家世代忠良,如此,便为登基不久的皇帝立下君威,有柳弦扶持,皇帝的位置便坐稳了一半。
“又偷懒,死丫头,别的本事没有,倒是学会偷奸耍滑。叫你偷懒,叫你偷懒----”柳家后院,一个年过四十的老麽麽拿着竹鞭抽打一个在洗衣服的六七岁的小姑娘,嘴里还不断叫骂。
小姑娘一声不吭地任她责打,大抵是她知道,哭喊不会换来别人的同情。
老麽麽走后,小姑娘拿袖子擦了擦眼泪,对着水里自己的倒影扯出一个勉强的笑容。一年前她被卖到柳家,一开始还有位老麽麽见她年纪小人又机灵,对她颇有照顾,教给她许多大宅院的生存之道。可四个月前那位麽麽得了病去世了,新来的马麽麽对她非打即骂,一起的小丫头也视若罔闻。她便没有一日安生日子可过,可她一直记得那位去世的老麽麽教她的一句话“无论身处何种境遇,都别忘了给自己一个微笑,告诉自己,路还长,日子还得过。”
那日,小姑娘照常洗着衣服,几个稍大些的小丫头却把自己桶中的衣服扔到她的里边,转身就走。“站住。”小丫头怒道:“分明是你们自己的差事,为何都要丢给我。夫人御下宽厚,你们便如此欺人。若是夫人知晓此事,不知她会不会以为你们不将她放在眼里。”
都是些十来岁的小姑娘,听闻此话,心里虽咬牙切齿,但仍是迅速将自己丢过来的衣服抱走。
“倒是个伶牙俐齿的,不好好做差事,在这里瞎嚷嚷什么。”众人一看是马麽麽,立即一哄而散,马麽麽抓住小丫头便拿竹鞭打,还骂道:“没规矩的东西,看我不打死……”
“住手----”杂役房门口传来一声怒喝,只见一少年一身白衣,面带怒色走来。
马麽麽急忙行礼,道:“公子万安,公子您……”
“麽麽好大的威风,丫头没规矩自有教引麽麽教导,何时轮到你说三道四。”白衣少年一顿呵斥便不再理她,转身拉起在地上的小丫头,冲她露出笑容:“此后,你便在我院子里当差。”
白衣少年便是柳湘尘,他方才将她在院子里理论那群小丫头的模样尽揽眼中,她很机灵,又有几分胆色,但是他对她更多的是同情和怜悯。
沧澜轩,书房中,柳湘尘翻着宋词,念到那句“落花人独立,微雨燕双飞。”他顿了顿,放下书出了书房。一出门便瞧见一个丫头在桃花树下给兰草浇水,忽来一阵风,桃花纷纷飘落,花瓣撒在小丫头的发髻上,花儿那样娇嫩的粉色竟在她精致灿烂的脸颊上生生失了颜色。柳湘尘停住脚步,不知为何,此刻他竟莫名地想起了方才念到的那句诗----落花人独立,微雨燕双飞。
“公子。”小丫头行礼。
闻声,柳湘尘才从方才的恍惚中回过神,这才发现,她原来是前几日自己从杂役房领回来的小丫头。他走近,伸手拂去她发间的落花,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回公子,奴婢无名,来府里之前,我阿娘叫我丫头。”小丫头恭敬地回答。
“从今日起,你便叫双儿。”
那日,她开心了许久,她终于有了名字,还是如此好听的字。
柳湘尘看着她灿烂如星辰的笑颜,竟也不自觉跟着她笑了。
双儿性子沉静,柳湘尘许她到书房此后,柳湘尘写字,她便在一旁磨墨,柳湘尘作画,她便为她轻摇罗扇。那日,柳湘尘作了一幅兰草丹青,将它放在案上便出了门。午后他回来发现他的画上多了两只蛱蝶,双蝶穿花而飞,原本单调的兰草图因此多了几分生气灵韵。他瞧着眼趴在案上睡着的双儿,不禁莞尔,她既有如此天赋,又岂能辜负。
柳湘尘将那幅蝶穿兰草图挂在窗前,此后,他开始教双儿作画抚琴、吟诗赋词。双儿极聪颖,凡事一学便会。渐渐地,他与她之间少了规矩约束,多了几分默契,多了几分不一样的情意。那日,柳湘尘弹着“念兮”这首曲子,双儿在一旁看书,翻到一页,她突然问:“公子,双儿的名字是取自‘落花人独立,微雨燕双飞’吗?”
他停下笔,未曾回答,只是笑了笑。
双儿亦是一笑,不知为何,她忽然想起那日她在桃树下浇花,忽来一阵风,那日,她抬首便看见他看着她,似是在笑。
大栎有在中秋之夜举办灯会的习俗,届时,大大小小的江河溪流里尽是各色的祈福花灯。
中秋那日,柳湘尘也带着双儿去看灯会,街道上人山人海,两旁挂着各色的花灯。柳湘尘选了两盏兰花灯,拉着双儿去河畔:“都说中秋节花灯祈福最为灵验,我们也试试。”
柳湘尘和双儿点亮花灯,放入水中,看着花灯已随水流飘去,双儿双手合十,闭眼,许愿。
柳湘尘侧目,斑斓缤纷的灯下她白瓷般的脸颊和蝶翅般微微颤抖的睫毛就这样落入他的眼中,她认真许愿的模样让他移不开眼。
乾定四年,柳家喜得千金,取名为湘冉,元帅与夫人喜不自胜,柳湘尘亦是欢喜,特意亲自去江南寻得血色名玉,打造了一只手镯,要在妹妹及笄之时亲手为她戴上,此事,一时间竟成为一段佳话,柳湘尘被称为兄长的典范。
柳家姑娘满月宴时,元帅大摆宴席,宴请百官。府中整整热闹了一日,入夜,柳湘尘回到院子里,看到双儿在亭下准备了小菜,他一笑,走过去落座。
“公子忙了一日,定然没空吃饭,双儿准备了些小菜,公子且吃几口,垫垫肚子。”双儿盛了碗汤递到柳湘尘手中。
柳湘尘心头一暖,接过汤盅,拉她一道坐下,笑道:“知我者,双儿也。”
双儿陪着他用了晚膳,柳湘尘拉着她到书房,在案上取下一个锦盒,拿到双儿面前,道:“打开看看可还喜欢。”
双儿不明所以,依着他的话打开之后里面竟是一对白玉簪花步摇。双儿震惊,这对步摇,同姑娘的血玉镯子也是可以媲美的,不是有银子就能买到的,她忙道:“公子,这步摇太贵重了,双儿不能收。”
柳湘尘拿出步摇,指着它道:“我去为冉冉寻玉时便发现这块白玉,我一眼瞧着便只有你配得起这块玉,便叫人做成步摇,我为它起名叫‘情起’。你瞧,这簪的是兰花,除了你,便无人更适合了。”说罢,柳湘尘便为她戴上:“拢鬓新收玉步摇,背灯初解绣裙腰,枕寒衾冷异香焦。”
寻得此玉时,那人说,这玉乃有情之物,只可送与发妻。
乾定六年,柳湘尘随父出战沥国,年仅十四的他首次披甲上阵,出征前,夫人抱着姑娘,领着几个丫头到城墙上送别。十四岁的少年转首,一眼便瞧见站在人堆里瘦小的她。
双儿看着他骑马而去,不禁回想起他临行前所说:等我回来。
柳湘尘走后,双儿日日都将沧澜轩打扫的一尘不染,尤其是书房,她也会如以往一般,在做完差事后看书,作画。她以为,她会一直如此直到他回来。直到那日午后,宫里传来消息----先锋柳湘尘领兵大败敌军,可是元帅在与敌军交战时不幸战亡。听到消息时,她首先想到的是柳湘尘,元帅是他最敬畏的父亲,她无法想象他要如何面对。还有夫人,他一定很牵挂夫人,想到此处,她急忙跑去看夫人。
她赶到主院时,听到一声哭喊:“夫人----”她的心顿时沉到谷底,冲进房里,便瞧见夫人口吐鲜血,房里跪了一地丫头婆子。夫人服了毒,丫头们请来大夫时,毒已入五脏。夫人留着一口气,艰难地对双儿说,让她为柳湘尘做一件事----离开柳湘尘。元帅身亡,柳湘尘将在朝中举步艰难,他不能娶一个丫头做妻子。她哭着求她,说她是自私的母亲,为了儿子今后的日子,只能狠心对她。双儿心头一痛,要她离开公子,无异于要她的命,可公子待她恩重如山,夫人待她也不薄,如今,她的离开或许对公子是最好的回报。她含泪郑重点头。
大栎赢了此役,大军班师回朝,柳湘尘在边关得知母亲服毒身亡,便护送父亲的遗体提前回来,为双亲操办后事。无人知晓,十四岁的少年是如何承受一夕之间父母双亡的痛苦。从此,照顾幼妹,正兴家族的使命只有他一人承担。而,更无人知道,婢女双儿的离去对柳湘尘意味着什么。
双儿离开柳家后,被姑姑接走,原以为,自己还有亲人照拂,不料,姑姑竟串通人牙子,将自己卖到宿星坊。从此,遗落风尘,改名倾梦。
倾梦将步摇放回锦盒中,当年她离开时,将“情起”留在沧澜轩。往事历历在目,她此生最好的年华尽在沧澜轩。这些年,她否认自己是双儿,只因当年答应夫人,要替公子守着他的平安和前程。
十一年了,她在这宿星坊已有十一年,或许,她该走了,去找那个一直等她的人。既然,他已决定辞官,那从此刻开始,她便要随他而去,无论何处,有他的地方,便是她心安处。
次日,她便向宿星坊的管事辞行,这些年她也攒够了为自己赎身的银钱。换下那身锦衣,着一身素裙,取下遮面的白纱,如云的秀发遮住了右颊已淡去的伤疤。踏出宿星坊,倾梦仰头望天,这样好的风光,上一次认真看,似乎还是在十一年前。这一刻,她很开心,一切似乎又回到当年。此后,世间再无倾梦,只有双儿。
她一直从小路跟着军队,三十万兵马行军速度不快,她正好赶得上。一连十四日,大军终于抵达边关。她在边关的一个小镇子里开了间小茶坊,不求赚钱,只求一安身之地,远远地守着他,等他打完仗一起回家。
一个人开着间小茶坊倒也不忙,小镇人丁稀少,倒是块清幽的好地方,有时,她也会帮隔壁的老师傅给军营送药材,也会经常向老师傅大厅柳湘尘的消息。日子倒也算是安稳,偶尔她也会有种还在十一年前在沧澜轩等他回来的错觉。
一晃一年过去了,双儿悄悄跟着军队换了不少地方,每次都是在临近的小镇或小村子找一差事。每次一想起他在不远处,她便无比心安。那日,她到街上,听到有人说大元帅在作战时中了箭不知所踪,她手里拎的篮子掉了,她去找他。可是,那片山林那么大,那么多士兵寻了好几日都无结果,她该去哪找?此刻的她根本顾不了这么多,她只知道,她要找到他,无论希望有多渺茫。
她在那样大的山林里整整找了三日,最后,体力不济晕了过去。醒来时,柳湘尘正躺在她旁边,她瞧着这里应该是柳湘尘账中。侧目,分别一年,他脸上多了几分沧桑,多了几分杀伐果断的气势。
柳湘尘睁眼,手指抚上她被树枝划了好几道血痕的脸,心疼道:“别再做这样的傻事了。”
她轻轻点头,将头埋进他怀里。柔声道:“公子,等打完这场仗,我们找个小镇,简简单单地生活吧。”
闻言,他紧紧将她抱住,颤抖道:“好。”
双儿留在军营照顾柳湘尘的起居,也帮军医照看伤兵。日子总不会如人期许的那般顺畅,变故发生在乾定十九年。
这些时日,不知为何,敌军总能识破柳湘尘的策略提前做出应对,柳湘尘一连失了五座城池,他怀疑军中有叛徒,,正欲彻查时,皇帝传来圣旨,说他通敌叛国,证据确凿,卸了他的兵权,就地斩首。
一切都是这般的措不及防,他知道,皇帝早已对他有了猜忌,他刚打算这场结束战争,解甲归田,可是,皇帝竟这般容不下他,是啊,胜利在望,何况朝中人才辈出,皇帝怎会允许他功高震主。
牢狱的门被打开,来的是双儿,她带了酒菜,笑着为他斟了杯酒,轻松道:“命运怎的丝毫不眷顾我们呢?十三年前,公子说,让双儿等你回来,可是,突生变故,公子与双儿一别四年。再见时,公子是名震内外的大将军,双儿却沦落风尘。相互折磨八年,好不容易走到公子身边,才相守一年,如今又……”说着,她的声音逐渐哽咽,拿袖子擦掉眼泪,强挤出一个笑容,为柳湘尘夹菜,道:“公子尝尝吧,双儿亲手做的。”
柳湘尘一把抱住她,眼泪掉落:“双儿。”
“公子答应过双儿,要娶双儿为妻的。”
“不,双儿,来生,来生我定会娶你为妻。”
“来生太远了,公子,双儿不要来生,现在。好吗?”
双儿从袖子中拿出那对步摇:“公子,情起只能送与妻子,十四年前公子就是双儿的夫君了。”
牢房里,他们拜了天地。十几年的等待,终是如愿了。
柳湘尘斩首那日,柳湘冉从尹都赶来见了兄长最后一面,双儿站在人群里,泪水如断了弦的珠子止不住地往下掉,恍惚中,她看到柳湘尘冲她一笑,轻道:“双儿。”
她在乱葬岗将他的尸体从白骨中捡回来,葬在兰草地中。立碑:亡夫柳湘尘之墓。在他坟前,她道,公子,你要等着双儿。
她还要去完成他的遗愿,她要送他的妹妹柳柳湘冉出嫁,柳家败落,柳湘冉出嫁时只有她的好友萧家姑娘和她去送,双儿心头不禁酸涩,若是他还在,湘冉何至于此。
一切都已尘埃落定,双儿回到柳湘尘坟前,那日,她着一身嫁衣,戴着他送的步摇----情起。公子,双儿来了,你可在等双儿?匕首跌落,鲜血从她脖颈中涓涓涌出,如嫁衣一般妖媚。倚在墓碑前,她又想起八岁那年放花灯许的愿----愿此生长伴公子左右,生死不离。
坟前,兰草长得旺盛,一如当年蝶穿兰草那幅丹青。
第二篇结局了,这一篇也是悲剧。。。下一篇要不写喜剧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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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那年蝶穿兰草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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