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应该遇见你（袁史）》七末

10、像一幅画面。

　　涓细的水流，合适的水温，柔软的头发，袁朗揉着史今的脑袋，忽然间，就觉得人就柔软了下来。
　　袁朗从来没有洗过别人的头发，不知道是不是就是这样子的。
　　手指穿插过发间，有些好奇地揪一揪，按摩下头皮，再抹一抹脖子。
　　史今觉得袁朗的指腹暖暖地挠过头皮，有些痒，扭动了一下想笑，被袁朗捉回来按住。史今报复似的将手抚上袁朗的腰，袁朗躲了躲，见史今手不动了，于是就任它去了。
　　怎么忽然想起一个词叫温柔了呢？
　　袁朗滴溜过来毛巾，擦干了头发。史今看着镜子中的自己。袁朗笑盈盈地凑过来，“怎样？手艺不错吧？”
　　“好……”是真的好，可是这情境，不知是像在夸别人，还是在夸自己。
　　于是袁朗很高兴。
　　史今想阔少般地显摆了下，也很想说句“哎真不错，袁朗以后你失业了，可以考虑给人洗头哎……”之类的话，可是话到嘴边，却说不出口。
　　袁朗笑盈盈的样子，史今忽然一把抓过毛巾，揉了揉脸和鼻头，呼吸着毛巾中的热气，不知该说什么。
　　好在袁朗忽然想起来锅上的东西，赶忙返身去看。

　　一样一样熬出来的美味，直比年画。
　　当那么用心的食物端上来的时候，袁朗捧着碗，直发怔。
　　是，饭怎么样都是个吃。可是，不一样的，总是不一样的。
　　这就是家常。是你累极之后，特别想念的味道。是你用热血和精力保卫着的平常。
　　怎么忽然想起一个词叫温暖了呢？

　　酒足饭饱。忽然间就窝在沙发上不想动。
　　看着史今来回回地收拾桌子，那理解的笑容，他也没想你来帮忙。
　　他其实是懂你的！不知怎地这个想法忽然跳上了袁朗心头。使劲地搓了搓脸，搂过来一个靠垫，然后开始发呆。
　　光洁齐整之后，史今坐了过来，捞过来另一个靠垫，学着袁朗的姿势，扭头看着袁朗，“你……”
　　“我……”
　　齐齐笑了。“想说什么？你先说。”“你先说……”
　　沉静了半晌，袁朗扭头说，没什么。
　　“过年有假吗？”
　　“不知道。”
　　“如果有就告诉我，我可能会不回家了……”
　　袁朗点了点头，闭目，眨了一下，然后温柔笑着说好……
　　那满足而舒服的笑容，你会感觉到袁朗连一个指头都不想动，每个毛孔都叫嚣着要休息要微笑的感觉……史今转头看着茶几上的水杯，热气蒸腾起来，袅袅的——摸了摸自己的脸，觉得笑容咧起来有弧度似的——像上弦月。歪了歪身子，迷迷瞪瞪的，就想睡过去……

　　袁朗曾说过，从没在家过年过。
　　史今刚从家过来，想想也就不想再折腾了。而想告诉袁朗，也许只是临时起意。
　　所以当史今有一天推门，发现屋里有人的时候，真真有些意外。
　　推开书房的门，不知怎么，一股伤心扑面而来。阳台上，一箱的酒。袁朗窝在那个小沙发上，开着酒，只喝了一口，眼神空无内容……像麻木到极致的感觉……似乎，你扑捉不到他的任何气息……
　　史今不知道是什么挪到袁朗跟前的，想伸手，却怕碰碎了眼前的人。“袁朗，我陪你喝。这是在家里，想醉就醉吧……”
　　对，这是在自己的家，可以放纵尽情悲伤的地方。袁朗用手撬开了酒瓶盖，就灌了下去，喝的那么急那么猛……
　　“袁朗，我也要。”
　　袁朗这才停止了猛灌自己，伸手去开另一瓶酒。史今抄起了那就剩一半的酒，也灌了下去。
　　袁朗开了两瓶酒，朝史今递过去一瓶，酒瓶碰了一下，“干”。
　　两个人就这样，一瓶又一瓶。渐渐从沙发上就滑到了地毯上。喝得袁朗有些晕了。
　　“袁朗，难受就跟我说说吧，啊……”
　　袁朗偏头，看见史今包容伤悲理解纯净的目光，觉得就觉得了温暖，于是朝史今趴挪了过去，把史今困在了沙发角落，紧紧的抱了上去，“今儿，我心里难受……”
　　史今愣了愣，犹疑了下，也伸手回抱了上去。
　　没有一丝缝隙，听感受到胸膛的跳动，鼻息间是温暖的气息，忽然就觉得整个人放松了下来……因痛到心冷、肌肉冷的感觉，就这样一点点的回复了过来……是那么渴望的温暖……“今儿……”“今儿……”史今背靠在了沙发棱上，几乎被袁朗抱得喘不过气来，但感觉到袁朗肌肉一点点的松下来，于是也把双臂收紧了些，能感觉到袁朗有力的心跳声。
　　每一回死别，都总觉得自己有一部分也跟着死去。为什么只是个拥抱，就会让人温暖？那一刻，不是冰冷的个体，不是伤心的情绪，能感觉到心脏的跳动，是活着的……会呼吸，会心跳的人……是可以有说有笑的人，不是冷却之后的一堆灰……
　　心伤了，也醉了。
　　袁朗气息稍离，去看史今。“今儿？”
　　“我在……”“袁朗……我在……”
　　在你最伤痛的时候，有人在，感觉一直在……于是冰冷的心像被填满，渐渐有了温度，让人想念……“今儿……”“今儿……今儿……”
　　“嗯~”“嗯。”一遍遍地应和。
　　忽然间，拥抱地更用力了些，似乎袁朗用尽了全身的力气，“今儿，我喜欢你。”
　　史今忽然之间怔住，看着袁朗，这些袁朗已经松开，双手抚上了史今的脸，眼神迷朦，似水，头渐渐凑了过去……
　　史今发现浑身竟然动弹不得，手心出了汗，心跳的有些剧烈，袁朗的气息喷来，只看得见睫毛，不知怎地，就闭上了眼。
　　结果袁朗的吻落在了史今额头上。史今睁眼时，见袁朗一把捞下沙发上的靠垫，然后被扶着，慢慢放倒在地上……
　　……
　　……
　　直到轻微的呼声传来，才发现袁朗已经睡着了。史今的腰被袁朗紧紧抱住，袁朗忽然又蹭了蹭，找了个更舒服的位置……
　　沙发下有地毯，身后还有靠垫，蹭了蹭觉得没有不舒服的，睁了睁眼，又睁了睁眼，肌肉渐渐放松下来，心里浮起丝丝缕缕的情绪……
　　那些暧昧的，模糊的边界，问自己，到底是什么？！A还是B，是还是否。有些答案，必须得清晰，你总是要面对的。
　　轻轻环上了袁朗的腰，史今也闭上了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