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第一章·黑夜尽头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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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小姐。”
女孩儿一动不动蹲在角落，整个脑袋都缩在高高的衣服领子里，只剩下两只黑乎乎的眼睛。
“白小姐。”
男人又叫了一声。
女孩儿仍是没有理睬他。
男人走近几步，俯身。
碰到女孩儿比雪还白的面容，猛的收回手。
这是一副僵硬的……尸体。
愣神之时，察觉手指间的震动。
将手指贴到耳边。
男人恭恭敬敬地喊了声“先生”，便识趣地闭了嘴。
大概三分钟后，地上早没了女孩儿的身影。
男人对暗处吩咐:“处理得干净些。”
瞥到地上匆匆略过的黑影，男人擦去手心的血渍，露出一个诡异的笑容。
此刻，是午夜。
颦芙盯着镜子里那双温暖明媚的眸子，圆鼓鼓脸蛋漾出浅浅的梨涡。
房间里很黑，母亲不许佣人给她亮灯。
她这双眼睛，是为黑夜而生。
“你说，母亲什么时候能来看我呢？”她轻轻呢喃，枕着手臂趴在了妆台上。
藏在袖中的手露了出来，布满凝固的伤痕，或深或浅，很长很长。
她明明笑得那样明媚，却有鲜血滴滴答答从眼中滑落。
明明是渴望母亲来看看自己，可声音里的颤抖怎么也藏不住。
“睡觉时间到……睡觉……”机器格式化的提醒在房间一遍遍回荡。
也只有这个时候，颦芙才猛然发现房间是这样大。
可惜，只有她一个人。
她看到墙上的数字，才恍惚记起已经是第五个不眠之夜了。
可她仍然没有半分倦意。
索性拉了椅子坐在墙边。
跟房间一样，墙面黑乎乎的，左侧镶嵌着一条白色的小鱼。
每天凌晨5点，只要按动这条小鱼，就会有食物从暗格里递进来。
有时是女人的细长的手，有时是男人粗糙的手。
但无一例外，他们的手上都套着锁链。
笼子外面，还是笼子。
一样孤独无助的灵魂。
她抚摸着墙面的纹路，一条一条，宛如伤痕。
世间万物，皆有灵，皆会伤。
江家小姐江颦芙从出生那刻起，就注定终身孤独，除了黑夜，一无所有。
曾经，她问母亲，黑夜的尽头是什么。
她的母亲板着脸，紧抿嘴唇，眼睛里燃烧着一团火云，可惜无风来，拨云开。
颦芙仰头，木然盯着天花板，黑色的。
又是黑色啊……
她怎么会不知道呢。黑夜尽头，是无尽的黑夜呀。
“咚。”
颦芙身子瑟缩了一下，又猛地绷紧，下意识捂住嘴巴。
她不知道为什么，紧张到了极点。
可周围静悄悄的，似乎什么也没发生。
“咚。”
又来了！
她没有听错。
她看看钟表，1点11分。
这个时间，父亲母亲仍在熟睡。
家里的佣人没有吩咐更不可能靠近这间房间。
这样一想，竟也不怕了。
只要不是他们。
就好。
“咚。”
到底是谁？
颦芙很困惑，垂落的手不禁推动了轮子。
“哗啦”一声，颦芙有如梦中初醒。
牢固的铁链把轮椅捆得结结实实，她伸出手，门离她，不过半个手掌。
敲门声并未停下。
但敲门的人似乎并不着急，敲得极其缓慢，也极为规律，连停顿的时间都一模一样。
或许这节奏太过特别，颦芙在不知不觉中睡去了。
蓝蓝的水，漫过她的身体，一头散开的卷发被水草紧紧缠住。
有一条白色的鱼儿，游了过来。
忽然，她被拽进一团白雾中。
她看到了，一双温暖而明媚的眸子。
颦芙悠悠转醒，回味那个莫名的梦境。
猛的，心口绞痛。
颦芙松开抓得皱巴巴的床单，大口大口喘气。
脑子里想了很多，却很杂乱。
似乎记起什么，却不能拼凑起来。
匆匆抬了抬眼皮，却愣住了。
1点11分。
原来是梦中梦麽。
不是。
不是。
颦芙揉揉脑袋，心里却一遍又一遍重复这两个字。
不是什么呢？
她也不明白。
大概是太痛了，颦芙又沉沉睡去。
她再次醒来，母亲竟然坐在她床边。
“你睡了三天。”母亲的声音冰冰冷冷的，甚至听不出责怪。
颦芙闷着脑袋，额前的碎发贴着眼睛。她看着一滴血从发梢滑进了黑色的被子里。
母亲又说了几句无关紧要的话，颦芙没有细听。
母亲站起身。
颦芙一点一点抬起头，不经意与母亲四目相对。
刹那，母亲却发疯似的扑过来，狠狠扇了她一巴掌。
“我说了……”
颦芙却“噗嗤”一笑，用有些沙哑的声音说道:“我明白的，我都明白……我是怪物，只因为，我的眼泪呀是红色的。”
母亲古怪地看她一眼，踩着仓促的步子走到门口，又仿佛记起什么，补了一句，就“嘭”地关上门。
母亲说了什么？
噢，她的未婚夫回来了。
孟夜行，孟家大少爷。
母亲不说，她都快忘记这桩娃娃亲了。
江孟两家，那是爷爷辈的交情。江奶奶孟奶奶一前一后走了，这俩老头子更是没事儿就凑在一块。
等小辈儿们生了孙孙辈，寻思着“门当户对，性别相配”，就定了婚事。
记忆里的少年，枯瘦如柴。
四岁的江颦芙遇见五岁的孟夜行，是个海风吹得人昏昏欲睡的日子。
四岁的圆滚滚的颦芙拍拍肚皮上的肉，幽怨地看着不乐意搭理她，独自坐在海边的瘦弱少年。
少年蓝色T恤被海水染成深色系，半条腿泡在水里，一支铅笔插在他扎着的长发里。
“孟夜行。”她远远地喊了他一声。
他抬起头，空洞无神的一双眼撞进她的视野。
只有绝望而孤独的灵魂，才会有那样的眼神。
那时候，天好像不是来时那么澄澈，海也好像瞬间成了一潭死水。一切都静止了，只有那双孤独的眼睛。
黑白分明的世界，四岁的颦芙看不透少年生命里的灰。
时至十九，颦芙借用那份灰白祭奠她死去的斑斓世界。
诶呀，那个时候，她还能赤着脚丫跑来跑去。
没有黑暗。
没有枷锁。
F街脏乱的墙根儿蹲着一个一动不动的女孩儿，她几乎整个脑袋都缩在高高的衣服领子里，除了那两只黑乎乎的眼睛。
“白小姐。”
男人又叫了一声。
女孩儿仍是没有理睬他。
男人走近几步，俯身。
碰到女孩儿比雪还白的面容，猛的收回手。
这是一副僵硬的……尸体。
愣神之时，察觉手指间的震动。
将手指贴到耳边。
男人恭恭敬敬地喊了声“先生”，便识趣地闭了嘴。
大概三分钟后，地上早没了女孩儿的身影。
男人对暗处吩咐:“处理得干净些。”
瞥到地上匆匆略过的黑影，男人擦去手心的血渍，露出一个诡异的笑容。
此刻，是午夜。
颦芙盯着镜子里那双温暖明媚的眸子，圆鼓鼓脸蛋漾出浅浅的梨涡。
房间里很黑，母亲不许佣人给她亮灯。
她这双眼睛，是为黑夜而生。
“你说，母亲什么时候能来看我呢？”她轻轻呢喃，枕着手臂趴在了妆台上。
藏在袖中的手露了出来，布满凝固的伤痕，或深或浅，很长很长。
她明明笑得那样明媚，却有鲜血滴滴答答从眼中滑落。
明明是渴望母亲来看看自己，可声音里的颤抖怎么也藏不住。
“睡觉时间到……睡觉……”机器格式化的提醒在房间一遍遍回荡。
也只有这个时候，颦芙才猛然发现房间是这样大。
可惜，只有她一个人。
她看到墙上的数字，才恍惚记起已经是第五个不眠之夜了。
可她仍然没有半分倦意。
索性拉了椅子坐在墙边。
跟房间一样，墙面黑乎乎的，左侧镶嵌着一条白色的小鱼。
每天凌晨5点，只要按动这条小鱼，就会有食物从暗格里递进来。
有时是女人的细长的手，有时是男人粗糙的手。
但无一例外，他们的手上都套着锁链。
笼子外面，还是笼子。
一样孤独无助的灵魂。
她抚摸着墙面的纹路，一条一条，宛如伤痕。
世间万物，皆有灵，皆会伤。
江家小姐江颦芙从出生那刻起，就注定终身孤独，除了黑夜，一无所有。
曾经，她问母亲，黑夜的尽头是什么。
她的母亲板着脸，紧抿嘴唇，眼睛里燃烧着一团火云，可惜无风来，拨云开。
颦芙仰头，木然盯着天花板，黑色的。
又是黑色啊……
她怎么会不知道呢。黑夜尽头，是无尽的黑夜呀。
“咚。”
颦芙身子瑟缩了一下，又猛地绷紧，下意识捂住嘴巴。
她不知道为什么，紧张到了极点。
可周围静悄悄的，似乎什么也没发生。
“咚。”
又来了！
她没有听错。
她看看钟表，1点11分。
这个时间，父亲母亲仍在熟睡。
家里的佣人没有吩咐更不可能靠近这间房间。
这样一想，竟也不怕了。
只要不是他们。
就好。
“咚。”
到底是谁？
颦芙很困惑，垂落的手不禁推动了轮子。
“哗啦”一声，颦芙有如梦中初醒。
牢固的铁链把轮椅捆得结结实实，她伸出手，门离她，不过半个手掌。
敲门声并未停下。
但敲门的人似乎并不着急，敲得极其缓慢，也极为规律，连停顿的时间都一模一样。
或许这节奏太过特别，颦芙在不知不觉中睡去了。
蓝蓝的水，漫过她的身体，一头散开的卷发被水草紧紧缠住。
有一条白色的鱼儿，游了过来。
忽然，她被拽进一团白雾中。
她看到了，一双温暖而明媚的眸子。
颦芙悠悠转醒，回味那个莫名的梦境。
猛的，心口绞痛。
颦芙松开抓得皱巴巴的床单，大口大口喘气。
脑子里想了很多，却很杂乱。
似乎记起什么，却不能拼凑起来。
匆匆抬了抬眼皮，却愣住了。
1点11分。
原来是梦中梦麽。
不是。
不是。
颦芙揉揉脑袋，心里却一遍又一遍重复这两个字。
不是什么呢？
她也不明白。
大概是太痛了，颦芙又沉沉睡去。
她再次醒来，母亲竟然坐在她床边。
“你睡了三天。”母亲的声音冰冰冷冷的，甚至听不出责怪。
颦芙闷着脑袋，额前的碎发贴着眼睛。她看着一滴血从发梢滑进了黑色的被子里。
母亲又说了几句无关紧要的话，颦芙没有细听。
母亲站起身。
颦芙一点一点抬起头，不经意与母亲四目相对。
刹那，母亲却发疯似的扑过来，狠狠扇了她一巴掌。
“我说了……”
颦芙却“噗嗤”一笑，用有些沙哑的声音说道:“我明白的，我都明白……我是怪物，只因为，我的眼泪呀是红色的。”
母亲古怪地看她一眼，踩着仓促的步子走到门口，又仿佛记起什么，补了一句，就“嘭”地关上门。
母亲说了什么？
噢，她的未婚夫回来了。
孟夜行，孟家大少爷。
母亲不说，她都快忘记这桩娃娃亲了。
江孟两家，那是爷爷辈的交情。江奶奶孟奶奶一前一后走了，这俩老头子更是没事儿就凑在一块。
等小辈儿们生了孙孙辈，寻思着“门当户对，性别相配”，就定了婚事。
记忆里的少年，枯瘦如柴。
四岁的江颦芙遇见五岁的孟夜行，是个海风吹得人昏昏欲睡的日子。
四岁的圆滚滚的颦芙拍拍肚皮上的肉，幽怨地看着不乐意搭理她，独自坐在海边的瘦弱少年。
少年蓝色T恤被海水染成深色系，半条腿泡在水里，一支铅笔插在他扎着的长发里。
“孟夜行。”她远远地喊了他一声。
他抬起头，空洞无神的一双眼撞进她的视野。
只有绝望而孤独的灵魂，才会有那样的眼神。
那时候，天好像不是来时那么澄澈，海也好像瞬间成了一潭死水。一切都静止了，只有那双孤独的眼睛。
黑白分明的世界，四岁的颦芙看不透少年生命里的灰。
时至十九，颦芙借用那份灰白祭奠她死去的斑斓世界。
诶呀，那个时候，她还能赤着脚丫跑来跑去。
没有黑暗。
没有枷锁。
作者有话说
第2章 第一章·黑夜尽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