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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2、第 92 章 ...

  •   嘴上死不承认,但实在太冷了,举手投足都变得僵板麻木。他还推了邢渊一把,让他该干嘛干嘛去,哪知这一推手脚早就冻的没了知觉,邢渊没被推开,他受力反后倒了下去。

      脚下没站稳,因着他脚比手更冷。阴湿的鞋子里简直就是个冰窖,两只脚面红的泛紫,僵硬的双腿就跟灌了铅一样。

      他们已经走了良久,在这种恶劣环境下竟没产生什么热量,机械的行动一旦停止人的机能很容易罢工不受控制。

      从方才邢渊就一直虚搂着他,察觉人向后倒去,他手指使力猛地将人箍紧。人被捞了回来二人前胸紧紧贴在了一起,有了暖流传递,陆泊宴冰透的身体才有了一点知觉。

      “不要多想,这里就你我二人,出路定是要找的,但这之前得先保证你还活着!”邢渊不由分说,右手手掌合力将一丝真气从他背后注入。

      知道他是在硬抗,邢渊根本就没给他开口拒绝的机会。两人下巴各儋在对方肩颈,抱着生命不可断的意念,透支过度的陆泊宴狠着一咬牙,算了,随他吧。

      掌心抚背正中,蓦地就感到一涌暖意瞬间从后背脊椎融入血脉,流转骨骸经络,细微暖意涓涓冲洗,身体机能触碰到暖流不稍一会就恢复了些。

      这也才刚开始,陆泊宴不会任由他狂浪,适时打断他道:“可以了,我已无碍,眼下还得拜托你抓紧时间赶紧的找出路,不然真气在多也不够消耗的。”

      相比之前的萎靡,一丝真气输入后他得状态明显好了很多,出口的话也不在有冷颤意,更多的是轻柔中带了些慵懒无力。

      之前冲出洞口的一刻,邢渊呈半躺姿势,鹿皮靴从靴口灌了些水进去,淌水前行时由于是皮质防水,倒也没怎么湿透,方才在找出口的一段时间靴子里的湿气也蒸发到半干。邢渊松开他,在一片漆黑中也看不清对方神色。

      放开陆泊宴肩膀,他矮身下去脱了鹿皮靴,脚上只留一双白色布袜穿戴。半光着脚的人在接触冰凉刺骨的地面时却仿若不觉,他道:“鞋子换了,我去找路。”

      话虽是对自己说的,陆泊宴迟钝初听没明白什么换了,邢渊见他没动又去碰了他的腿,他这才反应过来。

      此时此刻姓陆的稍有愣怔总觉得哪里不对,怎么品都不太是滋味,但凡恢复后的他还有心情暗自咂摸。他是个识趣的,手上没停,摸瞎一通碰到了脚边一双鹿皮靴,果断老实的换上。此间难得没在跟邢渊掰扯个透彻,二人到底是谁亏了!

      起初是想找个志趣相投顺路还能给包吃住的,哪成想一路走来二人只顾着相互打量试探,也不知什么时候情况有了变化,发展到对方连鞋子都肯赊给他的地步。

      邢渊没在停留,要往上探索需要的时间也不见得比之前少,下来都有一个半时辰了还毫无收获,他唯有攀壁向上一探究竟。

      “这个给你,拿着方便找路。”陆泊宴从袖子里掏出仅有的火折子,抓到了邢渊衣袖塞到手里。

      “残存家当,就这么些了,不管找不找的到出口都速回!”他没了明火做依仗,即忐忑又感慨,出师不利啊!

      藏不住的浅笑来的毫无预兆,邢渊嘴角上扬却是不被人看到,“一炷香的时间,我会顺着山壁斜上方查看。你哪也别去,贴身携带的匕首拿出来防身,虽然之前没有危险,但中间会发生什么你我都不可预料!”

      陆泊宴干脆抱臂蹲下,缩小体积将自己隐在黑夜中的角落,这样好歹能给自己带来点慰藉。而后就有轻微脚步声由他跟前经过,仔细聆听也不过几步后那人就在无声息,人是走远了。
      ...

      西河村。阿现在新院子里的织房正盘点几匹才织好的鸢尾布,几个玩闹的小子从坡下追到坡上一路疯跑到了新院子门口,王阿七顶着一脑门的汗扒着门板朝里探头,喊:“阿现,回村的王焦叔说县里的墨文斋里有给魏怿的书信,看书斋的老先生不让王焦叔捎带回来,说得让魏怿亲自去拿。”

      织房里一排排织机在小娘子们手里不停忙碌着,脚下的踏挡传出咯噔咯噔的织作声。织机多出了好几台,可也禁不住每天都有上门订货的,几台织机早晚不停也还是不够用。

      阿现从织房里出来看了看天色。“怎么还不让捎带的?魏怿可进山有几天了,人还没回来呢,即是让他亲自去,也只能等着了。”

      一听到魏怿又进了山,守在门口的几个小子们就猴急了,他们知道魏怿有本事,上次他进山就逮了一只野鹿回来,这野鹿可是不好抓,得进了深山才行,深山里豺狼虎豹凶性无比危险的很呢,村子里几个大人结队也是不敢去的,生怕丢了性命。

      鹿子活着逮回来就更少见了,村里的孩子们团团围住看着稀罕就撺掇魏怿先不要吃,留给他们养几天,魏怿也没想着现在宰杀,这做菜的功夫还得留给陆小郎下手才行。自打陆小郎走后,魏怿就跟着新院子里的劳工们吃大锅饭,阿现也够忙的,饭菜也就做的稀松平常,魏怿起先还不在意,但一连几天下来,他发觉是自己的嘴养刁了。

      近些日子魏怿都在忙着熬制蜡花,鹿子就由村子里的几个娃子们闲着没事溜着出去啃草,鹿子性子野,又哪里肯任人拴着脖子的。前两天还好,待到了第三天他还在灶房熬制蜡花,离老远就听到村子里的不少人在吆喝跳脚,吵吵闹闹可是乱做了一团。

      闻声鹿子跑了后有不少下田的村里人都被惊动了,脚上带着泥巴连草鞋都顾不上穿就跟着一轰而就,左堵的后赶的,整个村都喧闹了起来。

      还是一脸着急的廖三郎聪明,知道追不野鹿子后一跺脚扔了手里的草杆子就往坡上跑,气急败坏的嚷嚷道:“魏怿、魏怿,快出来你家鹿子跑了!”

      四围都是山,人的脚程又哪能追得上个野物。撒开蹄子狂逃的鹿子一蹦三跳的躲过人群,不稍片刻就跑进了山里,眼看这就更追不上了。

      几个不大娃娃知道自己没栓好绳子这才把鹿子给放跑了,哇哇的哭着来陆家陪不是,他们也知道这头鹿子卖到县里食铺可是能卖不少钱呐。知道出了事,家里的大人们也都放下手里的活计火急火燎的着跟了过来。

      这可不是小事,那么大的一头鹿呢,见家里大人一个个的拉着的脸过来,几个闯祸的娃娃更是吓的只敢抽噎。还有王石头他弟,缩的跟个小鸡仔似得,哭花的脸上还糊了半脸的鼻涕。

      魏怿忙着熬蜡也没空招呼他们,熬蜡花的过程也离不开人。听到院子里来人陆素也从堂屋里出来了,见几个六七岁的孩子被吓的不轻,问清事情缘由后她也不当回事,说:“行了,行了,你们也都回去忙吧,这鹿子野的很,又哪能受得了在家里圈养的,跑了就跑了,脾性倔的野物不跑也迟早不吃不喝的死在家里头,也都别怪孩子了,他们不也帮着遛养了两天吗。”

      陆素说不介意是真不介意,魏怿今早上才发现这头鹿子好像是怀了崽的,世人谁还没有点善念,就算鹿子不跑,在家养几天还得给放了。

      几个农户还是有些愧意,说要赔钱吧可又不知给多少合适,怎么说也是自家孩子惹的祸,不能因着陆家不计较他们就不当回事。

      “可出蜡模予以抵偿,”魏怿从灶房出来去柴棚里提了捆柴火又进去道:“手上蜡模模具不够用,我这也腾不开手,你们一家出点模具就当偿还了,也省的我在做。”

      现如今西河村家家户户都有栽种青榔木,规模和陆家的一座山头相比肯定是不够看的。像他们村里家户种的树又都是第一年移栽,没有修整的树上结的蜡花量多不了,需要熬煮的蜡花也同样产不出多的白蜡。家里白蜡的活计完工后,家家户户闲暇时就会练手多做一些模具出来,赞多了也好留备到明年在用。

      竹节模具属于消耗品,一根用不了多久就会开裂需要换置新的。几个村人这才降了火气,模具家家户户都赞了不少,能拿点东西补偿上门的人心里头才踏实了。

      “有的、有的,这东西我们谁家里也不缺,你等着,我这就回家背一箩筐过来。”

      另几个也都不拘谨了,只要陆家开口了这一筐竹节又算什么,他们手头快的只要半天就能出一筐。“咱也不能随便什么的都给,陆家的白蜡可是大小长短都有说法的,就我们家里的那些也得挑出跟陆家一样大小的才行,不然送来也没法用啊,你们回去也都挑挑,都分开些。”

      几个人都拖拉着自己孩子往坡下走,回家数落孩子是肯定了,好歹解决了一件糟心事。

      “倒是提醒我了,之前还真没留意到陆家的白蜡做工有多细致,你看他们家院子里摆放整齐的竹节,在看看我们家柴房里乱七八糟大小粗细各异的,”这人咂摸了咂摸,又细品道,“不行,这往后要是做出的白蜡模样跟陆家差异太明显了,怕是做出来的白蜡也不会有人收!”

      “亏你现在才想,你家里的蜡花还没摘完吧?村子里可就你们一家落后了啊,今儿一早我就把昨日做出的一筐白蜡送到了县里,白蜡大小、长短还是孩子他娘特意跑了一趟陆家,仔细着问清楚了才做出来的,我去县里交货的时候就有人家同你家一样做的不规整的,现在白蜡产出的实在是少,胡商也没介意的都收了,这要是往后货多了,商户可就没这般好说话了。”

      青榔木林的蜡花前些时候才剥完,今年林子修整的好,蜡花采集量也大,一筐筐蜡花摆在院子里要急着熬煮出来可不是件容易的。家里陆小郎也不在,魏怿一人又要看火熬煮又要刻模铸蜡的也切实忙活了好多天。

      “郎君不是才来的家书吗,怎么这才两天又要给家里报平安了?”廖曾挑着两捆柴垛到了草棚子底下,他临搁院门就听到了有书信,以为还是陆郎君遣人又送的。

      两天前有一帮马队途径霍县还特地绕来了西河村,这帮人做的是瓷器买卖,常年在外四处奔走运送货物,各路山头打通后也会顺道做些托送物件或信物的行当,有了这趟活他们多少也能从中赚些零碎银两。

      马队的领头得知是送到西河村陆家的信,还亲自跑了一趟,领头的念陆家不吝啬的将那制蜡的法子广传千里给普天百姓,这种毫无所谓的做派他由衷钦佩。

      阿现从绣袋里掏出两纹钱给了廖曾,答:“又哪是郎君的家书,郎君光是嘴上说念家了,可你看看,这都出去多久了也不说回来。”阿现说话的口气充斥着抱怨,实际上也是不放心郎君出去和一些江湖人掺合。

      家里少了一个大活人,她这心里操心惯了,总有些空落落的不放心。家里陆娘子倒不说挂念,她还反过来劝阿现,这孩子大了总该有自己想要做的事,她自己的儿子自己有谱,玩够了总会回来的。

      廖曾收了铜板抽出捆柴的藤绳盘簇好。“是走了挺长时间了,陆郎君走的时候西边沟里的麦苗才一指高吧,我昨个过去看了,刘五作弄的还行,几亩地的麦子穗都泛了黄,最近日头好了用不着一旬也就该收了。”

      从灶棚底下勾出来一簸箕草木灰,阿现准备烧火给大伙开晌午饭,道:“对了,看我差点给忘了,”她腾出沾灰的手又忙去了屋里看了看账本,出来问廖曾,“临县周郎户府的一担子的白蜡明天得送过去,梁术跟他的一帮兄弟们都出远门压货去了,村子里谁想走这一单子货的你帮着给问问,脚程估摸着也得一天,帐钱等到了周郎户府府里自会给结。”

      廖曾稍后还得上山砍一捆柴过来,“不用问,三郎他幺叔这几天就在家闲着,这一趟也不远,我回去就跟他说,明个一早让他来担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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