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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1、第 71 章 ...

  •   京都

      皇宫内院紫宸殿外,殿阁出入仅有伺候的宫人,当今大皇子赵元佐已在殿外侯了半个时辰。

      “殿下,您看陛下忙于勤政一时半会也不会招见,不如,且等陛下养息的时候杂家在进去容禀一声?”殿内当值的昌公公擦了头上一层薄汗,满是小心伺候着。

      赵元佐面无令色道:“不必,父皇一时不见儿臣,儿臣就在这等上一时,回宫乃是父皇召宣,父皇既然如此想念儿臣,我这做孩儿的每日前来问安定是不能省的,昌公公不必在意我,父皇身体欠安还未大好,公公还是进去伺候着吧。”

      大皇子说话声音洪亮高敞,不知道的还以为是昌公公人老耳背听不清,知道的明白人一点就透,这明明就是说给里边那位听得。

      当今圣上赵光义将手上朱批啪的扔到案几,龙颜不悦道:“去!喧他进来,寡人倒要看看,他能为他皇叔做到何种地步!”

      赵元佐今日殿前穿的素气,身着暗纹赤色锦衣,玉带省去头上本该有的紫珠金冠不知为何改成了束发银丝缎一根。

      “大皇子请吧,”昌公公领前一步带路,半是吞吐的话还是说了,“杂家在这里还要多嘴奉劝一句,早朝就有朝臣奏请陛下,另还有几个老臣附议要对开封府尹严惩拙罢免官职一事,殿下若此时开口求情定会惹陛下不喜!”

      昌公公跟随当今陛下已有多年,他心知大皇子赵元佐在众多皇子皇女中是陛下最为看重的,当年事出有因,为了筹谋策划留以后继,在大皇子稚幼时便将他送到塞北予以寄养,如今多年后归来,十几年的父子相隔,也同时在陛下和大皇子之间无形中生成了点不一样的东西。

      世子当年由齐王陪同离开,现今齐王被朝臣揍本,以纵容部下、滥用职权、枉顾律法令、官官行那贪厌揽财之道,应以重罚惩戒!

      陛下当朝怒摔揍本,并下旨严查开封上下所有官员,一经证实立即捉拿其人及家眷并关押交由大理寺严审。官家怒火以至彻查官员行事斩杀可谓相当果断。但为顾念兄弟手足之情,唯齐王被陛下下旨禁在了宫中静德轩,为此朝臣多有异议奏请,还多次上本求陛下不可施以仁心断裁!

      “多谢公公提醒,当朝政事我断然不会干预,这点昌公公放心就是。”大皇子心里清楚的很,父皇贴身近侍,昌公公的的奉劝无非也是父皇的意思。

      领路的昌公公也算松了口气,身为老奴,他也不愿看到父子二人只要相见就一副剑拔弩张争锋相对的场面。

      大皇子进殿如往常一样跪拜问安,陛下赵光义半靠着罗汉床,手里拿着诗经只顾着翻页品书中趣味,丝毫没有叫大皇子起身的意思。

      有宫人上前给陛下倒茶打扇,直到一壶茶水到了底,他才挥退了殿里所有伺候的宫人。

      “起来吧......”

      陛下指着矮几上一沓奏折让大皇子去翻看:

      “这些都是当朝官员奏请给你三皇叔定罪的罪证,你还有什么话说!”

      白纸黑字写的清楚,大皇子不是无话可说,他实在是不想说也不愿为此辩驳。当初被授予开封府尹官职时,叔父就奏明自己乃是无大志无才学,万不能担当如此大任,况且开封乃是掌管整个京城大小繁杂事务,需得仔细衡量人文接物,他自小无拘洒脱惯了实无心细嚼其中利害,求陛下收回旨意......

      可结果呢,当今陛下不仅没有收回官衔,还特地从麾下指派文武官员一干人等助他掌管京都一切大小事宜,明面上说的是自家江山,京城要扼指派别人治理终是不放心,你只需站住官职,震慑一庸朝贵族权足以,其他琐事自会有人安排。

      终其圣意一切皆为谋策,哪怕亲兄弟也不过他手下棋子!

      该上演的好戏断不会缺席,陛下指派的官员贪婪成性藐视皇恩横行开封府衙,最后治下不严罪责还是得归罪到头顶官员齐王身上!

      大皇子:“忠臣辅将为大宋倾尽善言儿臣无话可说,再者儿臣前来也并非要替皇叔求情。”

      “哦?”陛下大感意外放下手中经卷,他回了手让大皇子同坐到蹋前,问:“你昨日夜里不是去了静德轩,还是待到了半夜三更后才回的寝殿?”

      “是,儿臣只要在京城不管去了哪见了谁父皇都能了如指掌,若父皇实在想知儿臣去找皇叔说了什么,就儿臣看来——不如父皇下次安排个宫中禁卫去屋顶掀房揭瓦听上一听不更能解了心中惑事?也省得儿臣再来一一报备!”

      大皇子正襟危坐,说完这番大不敬后也不怕他父皇怒火中烧,他照样目视殿里的解暑冰盆脸上毫无波澜。

      当今陛下被呛也习以为常,见怪不怪,父子俩对话能这般直白,后宫中数来数去也就大皇子一人。陛下早已料到,所以每次二人见面他都会屏退宫人,不然这大不敬的罪都不知道赏给大皇子几回了......

      可该发威的还是得发威,赵光义“啪”的一拍桌子,怒斥道:“怎么,能和你三皇叔对坐半宿,为何到了寡人这里就不能好好聊聊家常谈吐一回江山社稷!”他又意味深长指责道,“你此次出宫也有半年了吧,别忘了你是我赵光义的儿子,回宫后不来见朕反而先去了后宫见你母妃,见你母妃也就罢了念你是个知孝的,后来为何又去了静德轩!”

      邢渊手中端了茶盏却未饮之,他道:“父皇多虑,从母妃宫里出来天色已晚,父皇一日朝政必定乏困,儿臣不忍打扰方才赶在一早来请安了。 ”

      大皇子的话说的漫不经心且满是搪塞,赵光义一再隐忍终究还是心灰意冷!

      谁能想到当今天子此时此刻如同抽了骨的老人一般,神采萎靡无力威严全无,整个人都变得孤寡悲怜,父子俩的关系果真在无转圜余地!

      “也罢,不说这些了!”赵光义轻叹一声又交代:“我知道你一直在查有关太乙山张真人的行迹,当年太/祖皇帝写下金匮遗诏想必你也早已调查清楚。”

      大皇子有什么话要说却被赵光义抬手制止,他承认道:“我可以告诉你!开宝九年十月十九日当晚你皇伯父的死跟张真人没有一点干系,那天晚上张守真确实在我府上坐论道经,有宫人来传我进宫说是皇兄有事言商,我去的也比较仓促,到了才知是要陪皇兄共宿饮酒,共饮当晚并无事发生,等我晨曦宿醉醒来后才知皇兄已然逝毙......!”

      赵光义说完也难免伤心,回想当晚两人推杯换盏还犹如梦中叠影,又言:“金匮遗诏乃是当年太后亲口谕旨,太后甚怕我大宋命数在步入那后周后尘。言:权位立于幼则天下动荡,能立长君则四海至广万几至众,为社稷之福也!既然传位旨意在此,寡人为何还要别有用心去加害皇兄!”

      他话音一转又略带愠怒道,“你的臆想猜测也是该收一收了,眼下最为重要的是金函玉典出世,江湖腥风血雨争夺是在所难免,寡人最为担忧金函玉典会被拥有虎狼之心的契丹人所得!江湖武林上的事朝廷不方便出面也不能派人探潜,一旦被他们发现必定又是一场不必要的较量。我儿从小在外行走身份隐藏极好,官场做戏你不愿掺合,但这趟你需得出面,若是别的秘要也就罢了,只这相术一卷干系大宋命脉!只要你愿意走这一趟,老三在宫里寡人必能保他无恙!”

      赵光义拿起矮几上两颗玉珠开始盘摸,也不给大皇子拒绝的机会,继而道:“李冰不愧有丹王称号,大医精诚之术当真是了得,由他诊治,吾的这条腿才没能废掉。寡人甚慰,着宫里赏赐金银玉帛,不想他竟婉言谢绝。功过赏罚自应分明,该赏还是要赏的——我以命昌公公备好厚礼,择日即刻出发由贾琰领兵护送至西老居,好以聊表寡人的恩泽,我儿对父皇的做法可还有异议?”

      李冰,赵元佐金兰师兄,得知父皇兵败北伐受重伤甚至性命堪忧时,赵元佐还未赶回宫中就在半路命人急信送至西山居请丹王李冰出山,当今陛下伤及要害,就在宫中太医束手无策回天乏术之时,李冰的出现无疑是天降甘霖,这才及时保住了当今陛下的性命!

      李冰对名利一事不屑一顾,只凭几愿在深山隐居静修不时练个丹药,想要他出山,就是当今陛下亲临也不见得能请得动,万人敬仰名门贵权极具拥护的神医,当真就有这么大能耐!

      知恩图报到了赵光义这里就变了味,成了恩将仇报!赵元佐也没反驳,说:“全凭父皇安排,儿臣谨遵圣命愿为我大宋探得金函玉典,若真有此书儿臣定当奉上......”

      大皇子一直在查当年真相,张守真是其中关键,父皇登基当日就命张守真在琼林苑作延祚保生坛,举行周天大醮,又下令于终南山建造上清太平宫,于宫内专门供奉黑煞大将军供称天神,并由张守真任宫主,父皇极为看中这位张神人,甚至是闻言即行可谓深信不疑!

      疑就疑在赵光义事发之前就极为俸重张神人,太/祖皇帝赵匡胤闻听后生异怕是有妖人蛊惑其弟,便着人去喧张真人隔日觐见,就在当其晚太/祖薨!

      父皇命他去查有关相术一籍,说来可笑,他早已探知相术残本就在张守真手里!父皇是知还是不知!

      若是知道,他这般着急安排自己出宫又是为何意!

      一时又难窥得其意,领命后大皇子还未走出殿门,昌公公就在殿外报二殿下求见陛下。

      赵光义手上的一对玉珠子盘的更快,他双目微瞌“哼哼”了两声一口气憋的不上不下。

      既然大皇子领了这份差事,那便是父慈子孝,赵光义道:“你也别急着走,既然你二弟也来了,这么长时间不见,你也见见吧,喧他进来。”

      二皇子赵元佑,跟赵元佐并非同母,仓促进来的二皇子一副焦灼的模样见人就下行跪拜,“听闻父皇将三皇叔禁了,儿臣一时情急失了体统还望父皇恕罪!”

      赵光义方才平了气焰,这会又来个混账玩意。如今又一个自己的儿子为老三求情,他别无他法只能怒气不显的敲打,道:“恕罪?元佑啊,你好大的胆子!朝堂局势你看没看清就来找你父皇求情?别见你大哥做什么你就跟着学什么,知道他来了我这里你着急了?急着赶在他之前给你三皇叔求情好让寡人说你个念顾念亲的人?”

      见赵元佑不明事理还愣怔原地,赵光义手里的两颗珠子转眼就朝赵元佑头上扔了过去,“乒”的一声响,赵元佑被突来一击吓懵了,他也不知道哪里出了岔子,惊慌失措的瑟缩一颤,额头更是冷汗涔涔,好在玉珠打在了冠冕上没当场见血!

      “说吧......是你身边的胡旦还是赵昌言怂恿你来的!”

      陛下对二皇子身边的人也早就了然于心,倘若身边都是一些能人异士也就罢了,奈何二皇子就是个喜欢听虚的人,凡是上赶着进谗言曲意逢迎的,二皇子都大手一挥收到府下。

      赵元佑这才看清了形势,他忙认错道:“父皇......父皇息怒,是儿臣不争气,父皇切莫为此伤身。我......我这就回去,回去将那二人立即逐出门下!”

      “一帮只会阿谀奉承趋炎附势的小人,能在你宫里白养这些日子也是难为了你了!我看他们是该扫地出门你也难辞其咎!你不是来替你皇叔求情的吗?今个也巧了,寡人昨晚还想着老三独自待在静德轩也是够寂寥的,我这个做兄长的也是于心不忍啊!不如你去和他做个伴......两个人有了交流,也好面壁反思你近些时日都做了些什么蠢事!”

      赵元佑听闻要关禁闭,脸上的血色退了个干净,他一头懵的抬头看向站在一旁面色如常的大皇子,赵元佐!

      “怎么,你还不服气?别想拉你皇兄下水!他自从进了我这大殿到现在都没提一句老三被关的事,你以为别人都跟你一样蠢,连引君入瓮都不知!”

      兜头一顿训斥二皇子呆若木鸡,他失算了!当朝还未立太子之位,被关禁闭一时也没什么,但在紧要关头若被朝臣猜疑他和三皇叔齐王有着牵扯不清的联系,还因此被陛下责罚,这预示着陛下对他所作所为极为不喜甚至厌恶!见风使舵是所有文武百官通病,他私下暗会的那些官员因此事恐又要疏远与他,自己之前所做的一切安排怕也要付之东流!

      最令他想不到的是皇兄竟然不为三皇叔开罪,三皇叔是大皇子在京都之地最为信任的人,要没了三皇叔做臂力,大皇子接下来还能拿什么来争太子位子!

      当着大儿子的面管教二儿子的事,不论是不是刻意,大皇子赵元佐想着自己可没必要在场。他向父皇告退后就从紫宸殿出来,随后又转入东门北廊,在陛下眼皮子底下去了趟都堂院,都堂院乃是宰相退朝办理政事的地方,在没有宫人陪同的情况下,大皇子去都堂院面见了宰相赵普,至于两人都说了些什么--在这偌大皇宫里除了当事人在无人得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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