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下有名》三伏川

48、第 48 章

　　他突然又想起刚才就想问的，对邢渊道：“名何启之人说你与他曾有过一饭之恩，昨夜便是他来传的消息，你可知有没有这回事？”

　　初听到姓名邢渊也是极为陌生，随后在脑中搜寻道：“我对此人并无映像，但他帮了我，若真如你所猜测翎叱是被他偷的，那我可就没了立场在追查下去。”

　　陆泊宴也早就意识到了，他咬了口梨子说：“不认识就算了，要是他足够聪明昨晚就该混到人群里跑了。”

　　具体昨夜是谁埋伏的又是何居心，邢渊心里清楚的很，想害他的人恐怕千算万算也没料到中间会杀出个盗徒，还有另一个平白无故却阴差阳错喊他回去吃饭的人。

　　鹿鸣楼议事堂。

　　肖楼主坐看地上放的六具尸体眉头紧皱表情相当严肃。

　　“阿大你可查看清楚了？”

　　阿大单膝跪地禀报：“属下以查实，京都早前就有消息传来言陈王府中有死士十二人南下，只具体去向不明，我等昨夜一战虽并未从他们口中得知任何消息，但看这些人的训练身法确是死士无疑。”

　　肖楼主扶额闭目思绪万千，翎叱被盗证明鹿鸣楼的确是被算计的，若说被谁算计的昨天他还不知，如今人就摆在眼前，鹿鸣楼昨夜得到半山湾的消息后也装作不知此事详细，派了一对人马赶去搜山，只哪成想会在林子里跟这些死士打了个对头！

　　死士听训主公命令，只要任务暴露或失败便会当场服毒自尽！

　　“楼主，昨夜放消息的几人画像已画好，请楼主过目。”进来的人禀报道。

　　深思熟虑熬了一宿肖楼主神情略显疲惫，昨晚放出消息的几人鹿鸣楼也只能暗中调查，不能因此惊动了其他人，否则鹿鸣楼很难洗清嫌疑！站起来拢了拢袖口道：“罢了，这件事你们无需再查，画像交给少楼主过目，阿大即刻放出消息，就说鹿鸣楼已将比武的魁首换了。”

　　“是，属下遵令。”

　　鹿鸣楼办事利落，行首被换的消息不胫而走可说是传的相当快，茶舍、食肆、听书的、挑担的只要听到消息的也都在议论。

　　“那又怎样，总不能就这么放过他们！”

　　坐在街边矮桌吃酒的一汉子言罢一碗酒给闷了下去。

　　另一个背上背着鬼头刀的男人听他提起这事更是火大气急：“去!怎么不去！涮了咱们一晚上哪能就这么算了!”

　　“我看啊，是不能算，但不是现在！”说话的人紧接着又道：“明日就要比武，台上高手如云若想争个高下不如光明正大的和他比试的好，在者说了，要找他们算账的又不止咱们，我们几个今日若是去了将他们打出个好歹，那别人可就在没了出气的机会不是。”

　　第一个说话的汉子也知正事要紧，接腔道：“施古兄说的对，要找他们算账的又不是只有咱们，只要他们明天敢出头，咱们就敢在众人面前打的他们跪地求饶。”

　　背鬼头刀的男人“啪”的就把刀抽出来拍到了酒桌上，络腮胡上沾着酒滴他也浑不在意，粗声粗气道：“到时候你们可别拦着我，我可要第一个上，让爷大晚上的白跑一趟我非得打断他几根筋骨不可！”

　　天气太热，街上人头攒动挤来挤去的，付成出来走了一圈也是出了一身的汗。

　　“公子。”

　　付成从外回来就见主子正在陆郎君的屋里喝茶，他大步进来就道：“鹿鸣楼放出了消息，比武大会提前到了明天，行首被换成了内功心法‘鹤门大成密录’。”

　　“哦？”邢渊敲着桌子，道:“没想到‘鹤门大成密录’竟是收在鹿鸣楼手里，看来肖楼主这次也是被逼无奈，不得不拿出私藏品来挽回鹿鸣楼的声望了。”

　　听上去像是鹿鸣楼被大放了血，陆泊宴道：“以你的意思鹤门大成密录比之翎叱要更稀罕了去？”

　　邢渊颇有耐心与他详解道：“鹤门大成密录乃是百年前鬼道长司徒禹所创的内功修法，司徒禹一生无子无徒，他死后不少江湖人都在找他一生所著，没想到最后确落到了鹿鸣楼手里。”

　　知他不明其里邢渊又点拨道：“翎叱虽是名剑，但江湖中也并非人人用剑。心法就另有所不同，只需练武之人入境习之这本功阶心法便会融汇心脉提高内功，若论它的价值当真是在翎叱之上，这也说明争夺它的人将会更多。”

　　“哦，邢公子知之甚广学识可够渊博的。”听完他所讲后，陆泊宴淡淡的说了这么一句。

　　邢渊谦逊道：“不才，恰巧翻看的古籍上有过记载。”

　　鹿鸣楼消息灵通，昨晚上他和魏怿搞出这么大的动静，有没有放走他们的笼中兽鹿鸣楼应是最清楚了，纵是清楚的却没有上门来兴师问罪，这可就有些蹊跷了，此事不止陆泊宴就是魏怿都有些不解。

　　看来是非之地不宜久留，越是有不能理解的事发生在自己身上越是难受，还有眼前的人，邢渊的背景不清不楚言语间他也确有事在隐瞒，此人还是远离的为好！陆泊宴暗道。

　　邢渊放弃了此次魁首争夺，而陆泊宴和魏怿已经助鹿鸣楼丢了一回宝贝，若在争这第二件宝贝......在鹿鸣楼看来这就是明摆着挑衅了。

　　好在他自个就不是个爱干这事的人。

　　魏怿此次出门也是为历练，秘籍宝典对他来说没多大吸引力，习武者要善与人切磋领会，他去台上争选只为找人练手比试，应当不会激怒了鹿鸣楼。

　　第二日一早陆泊宴刚跨出房门就被铺子里的伙计给带了话，言是隔壁的人天还未亮就动身启程，说是要去户山拜访居士就先走了一步。

　　“走了？”他坐到檐下廊又问伙计：“他可还有说别的？”

　　伙计想了想手心拍手背的一尥：“没了，昨夜邢郎君说不便扰陆郎君歇息，就让我代为转告一声。”

　　“多谢告知。”他又兜里掏出三十枚铜钱给了伙计：“劳烦给备些干粮腌菜送来。”

　　伙计接过铜板就溜去了后厨备干粮，他则转身回屋收拾了大小包袱后又去找了魏怿，叮嘱他点到为止万不可受伤。

　　今日他们也要启程。

　　两人兵分两路就在客栈分开，魏怿沿街穿巷去了擂台，陆泊宴就带着行囊去了城门口寻骡车。

　　擂台是个人多显眼的地方陆泊宴就没敢去，他不会功夫又无力自保若不嫌事大的去了难免会招致麻烦。

　　魏怿的到来并未引来他人的注意，擂台比武是由抽签排号来算，府衙门前的空地上有大小擂台围成的三个圆台，来抽签的人数有五百之多，看这形式想要比完也要耗到天黑。

　　魏怿抽到的是三百六十七号，第一轮上场的都是从一开始连号的两人，每人只有一次机会，输了就被淘汰，第二场往后也是沿用此方式。

　　比武擂台的规则魏怿也同陆小郎讲过，他只总结了四个字：简单粗暴还出效率。

　　魏怿的对手是三百六十八号，他来的晚了些，此时擂台上早就开始比上了。

　　台上兵器交战声不绝于耳，台下起哄津津乐道声也节节升高，若是偶有姑娘家上擂台的，底下这群汉子们更是鼓气呐喊的厉害，有几个姑娘家不论输或赢都是羞红着脸比完的。

　　魏怿站在人群中观战，他对这些江湖流派知底不多，在山上也就听先生讲到过一些。

　　非昌带领几个宗门师弟朝擂台走去，在经过一个头戴竹帷帽的人身边时非昌脚步略微停顿。

　　“师兄怎得不走了？”

　　见非昌止步六师妹乔小环跟在身后问他。

　　非昌低头只顿了片刻后回头对几人道:“师妹你带他们几个先过去，我有些事办随后就到。”

　　乔小环虽有不解也还是听从的“嗯”了一声：“师兄可要快些，马上就该轮到我上台了，若师兄不在跟前我心里可是没底的。”

　　“我知，你们先过去吧。”

　　魏怿察觉到身后有人也没回头。

　　擂台上江湖浪人孟琸正和一塌鼻梁大汉战的不可开交。孟琸不管身手还是功法都在对手之上，可对方不知用的是什么怪异身法，两人近身争斗连拆百招不仅未分胜负甚至还陷入了胶着状。

　　“阁下可否借一步说话？”

　　非昌站在魏怿左侧和他保持了一步距离道。

　　魏怿稍抬起帷帽看了眼前人一眼，转身就朝人群外走去。

　　肴山弟子统一着装，清一色对襟白衫走在人群中格外引人注目。

　　说起肴山，江湖中谁人不知肴山弟子郑垚少年英勇。

　　当年郑垚游历行至盐州一带恰遇党项部族来犯，党项蛮徒常年游走大漠一带身躯魁梧彪悍烧杀抢掠无恶不作，盐城守成官兵又多是未经训教的湘军，遇到悍匪屠城由上级官员带头皆是吓得屁股尿流撂挑子逃了个干净。

　　郑垚心思简单，眼见城中百姓死伤一地他愤起抽身上阵杀敌，因敌匪太多独臂难支眼见城内百姓哭喊震天尸横遍野，他整个人如同是鲜血浇灌的恶鬼般眸中只剩杀戳！杀——男子执锐披坚，孤注一郑带着满身血污单枪匹马出了城门，一人独闯敌军大营直指部族酋长首级而去！

　　一天一夜杀戳直到天光破晓十分，盐城城内所见尽是灰火残痕血涧断壁。

　　残破不堪的盐城城墙，郑垚将一颗满是血污的酋长首级用长/枪挑起高悬在此！

　　满是焚烧血痕的空城，悲嚎的夜鸦在空中盘旋声声泣鸣仿若是在空祭这满城亡灵！

　　此战过后，肴山弟子郑垚的名号凡是被人提起江湖中有谁人不称赞一声后生可畏！

　　牵了骡子放任它在城外一处干河沟里吃草，少年人就躺在河沟里的斜坡上拿出包袱里的匕首摆弄。

　　匕首无鞘，长不过手掌，他有试着绑到小腿内侧可总感觉不放心，匕刃薄且利，稍微摩蹭就会在裤腿上划个口子，更何况皮肉！绑到手腕内侧更是危险，大动脉在这呢若一不注意割伤可就玩笑了。

　　日头正好，清风惬意，他躺在隐蔽处打了个哈切，青骡子啃了会青草还不忘回头看看他，他回了回手，“吃吧，吃饱了咱就回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