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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5、第 35 章 ...

  •   摘下头上斗笠,魏怿撩起帘子探出了半个身子将斗笠戴到了青骡子头上,陆泊宴赶紧拿出布巾让他擦了擦脸上的雨水,透过帘子看到了外边铅色的天。

      “不行,云层太厚,这雨怕是一时半会也停不了,此地荒凉前边也不知有没有村子。”陆泊宴话才出口雨幕就被风吹的倾斜扑了他满脸冰凉雨水,冷的他抹了把脸后禁不住一哆嗦。

      这天,可别再来场倒春寒!

      应山地界没有官道,他们脚下走的是山脉相连踩出一条土石小道,雨水太急浇的路面泥泞不堪,他不由担心起骡车的车轱辘会陷进去!

      “在往前走走看,实在不到落脚的地方就找个山洞先将就一晚。”
      说完魏怿又从车顶棚上拖出一套蓑衣给青骡子披上,青骡子蹄子不停的往前趟着泥水走,速度也是越来越慢。

      受雨幕阻挡,前方稍远些的地方都隐在一层水雾里,陆泊宴撩起帘子一角不时留意着外面,生怕在错过能落脚的地。
      天色偏暗,又有雷鸣电闪不断,茂密的山林除了雨水浇灌树叶发出的噼啪声,还有被风带动的呜呜哽咽声。

      又是“咔嚓”一声雷电惊响穿透云层打出了刺眼的白光,他看到前方路边似有虚影在动,不确定的喊了魏怿:“快过来看,前边是不是有个人?”

      是有人,路边走着一个披了蓑衣的妇人,她身后还跟了一只不停甩着满身雨水的黄色落汤土狗,听到骡车声接近这只土狗开始了犬吠,妇人连忙制止了狗的叫唤,让开道后站在一边等着骡车过去。
      不想骡车却在她身边停下,车帘被撩起,一个面相腼腆的小郎君朝她拱手道:“我二人乃寿州人氏,途径此地遇了暴雨阻路,敢问这附近可有能落脚歇息的地方?”

      妇人的衣裳也被打湿了不少,她看了一眼路人便局促的将斗笠压低了些,点头道:“前方不远就是沙子坨村,我们家就住在村子里,若二位郎君不嫌弃那便跟我来吧。”

      妇人说的前方确实不远,大雨也有了转暴雨的趋势,路上都是烂泥骡车的行进速度也慢的不能在慢,好在前面已经能看到裸露出来的村庄。

      骡车跟着妇人到了一处只有几户人家的村子,村边上有着一户土坯院子的人家,妇人推开了竹排门喊了家里的男人后便招呼让他们进去。
      魏怿跳下车马上把骡车牵进了院里的草棚里,这户人家院子不大,坐北的是两间草房,在草棚下还有一个简陋的窝,显然是给这只吐着舌头的黄色狗子搭建的。

      这狗子也不近人身,就在离陆泊宴两米处露出犬牙疯狂朝俩人叫唤,趁陆小郎正往下拿包袱的时候,这只狗子就尾随到他身后故意将毛上沾的水扑棱了他一身!

      屋里的主人家听到外面来了人,出来一个四十岁上下身量不高的男人。

      “我来我来,二位快快进屋去避避雨。”男人好客的从魏怿手里牵过骡子帮着栓到了支棚柱上。

      这家人的屋子不大受天气影响里头暗的很,陆泊宴也不好来回走动,一番打量后就坐到了紧挨房门口的一张矮凳上,魏怿也拿着行囊坐到了他旁边,主家男人进屋后催着妇人赶紧去做点吃的去,他自己又进里屋拿了盏油灯出来。

      “这雨势不停今晚怕是要叨扰主人家了。”陆泊宴和煦道。

      男主搓了搓淋湿的手吹亮了火折子,道:“小郎君客套了,这应山四围都是崇山峻岭本就偏僻,经过的商贾路人也偶有来此借住的,今日这等天气赶路也是难行的很,你二人就安心住下便是。”

      外头雷声滚滚不时夹杂电闪雷鸣照进窗子,晚饭主家给热了稀饭杂面饼子,主家夫妇是吃过了的,备下饭食后俩人就回了里屋。

      这鬼天气能吃一顿热乎饭肚里也是暖贴的,稀饭极为寡淡清的可见碗底,魏怿只喝了一口粥就放了碗去嚼饼子,看他是饿很了陆泊宴就把自己的一半饼子给了他,“先凑合一晚,等明天看路上能不能抓点野物,到时候在开火好好吃一顿。”

      他二人这一路走来也都没按着正点吃饭,一天三顿或有或没有的,任谁饿了就在中途临时下车烧火做饭,像今天这样的突发天气,他们也就现在才凑合到了这一顿。

      妇人趁着他们吃饭就去收拾出了一间东屋给他们住,农家小户的也没多余的被褥,木板床上只铺了层单薄的草席子。

      魏怿进来看了一眼后又去院里的骡车上把被子抱了下来,本想着今晚又是雷又是闪的定是睡不踏实了,谁成想这一觉陆泊宴睡的那叫一个死哦!

      睡梦中他就感到脑瓜子特别的沉,周围一片乱糟糟的具体在干嘛他浑浑噩噩的也听不清,之后他好像还被什么东西给挪动了!
      一阵恶寒由心底冒出,他想知道究竟是怎么回事,可眼睛就像是粘了浆糊一样怎么都睁不开,半梦半醒中他意识越来越清醒清醒,莫非是鬼压床?

      “当家的你去通知周老二,这两个小郎君皮相好,让他过来先给估个价,他要是还跟上回一样贪心给不上大价钱,我看眼下这庄买卖咱们就自己干得了!”
      说话人的声音并没有刻意压制,但传到陆泊宴耳朵里就变得很是薄弱飘忽,他像是被闷在一口缸里,对外界声音听不太真切。

      “自己干?你个臭婆娘竟还敢想这么好的事!那周老二在衙门可是有罩头的,你要是惹怒了他怕是连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说话的人冷笑一声,显然对妇人的主意很不满,又叱道,“还不快着点,把他身上多绑一道绳子,我看这小子像是练过的,可别再阴沟里翻了船!”

      努力听清楚最后一句话,陆泊宴算是听懂了,不在像是隔了层障碍物,可这话怎么听着......!

      更像是大凶之兆!

      是主家两口子,还估估价!这是遇到人贩子了?魏怿!魏怿还在不在,他心里一沉!不行,两眼一抹黑太过危险,他强迫自己镇定下来后努力让精神集中。
      漫长的煎熬中他手指逐渐恢复了知觉,很好!为避免被别人发现他也没敢大动,直到手脚恢复了些力气,周围在听不到别的声音他才略微开了眼。
      周围一片漆黑连个油灯都没有,身上被绳子绑的跟个麻花似得想动也动弹不得,窗外的雨还在哗哗的击打着房檐,但雨势相比昨天已是小了不少。

      “别动。”
      突来的声音紧擦着他耳边,陆泊宴心里的石头终于落了地,是魏怿!

      “你也被绑了?”他小声的问。

      “不打紧我能挣脱,你头还晕不晕。”

      “还好,缓过来了,是稀饭有问题!”他相当镇定的分析道。

      魏怿:“不错,饭里下了迷药,只会让人睡的沉些,别的并无大碍。”

      魏怿嗅觉敏锐,他跟着翟伯也接触过了不少草药,这种迷药气味浅淡普通人很容易忽略,若不是有意细品他也很难察觉到。

      所以!陆泊宴想起来了,魏怿不喝稀粥并不是因着他饿,而是他想看看这主家俩口子到底想干什么!

      “魏怿你也忒不讲义气了吧!”陆泊宴没好气的埋怨道:“你不喝的稀粥都被我给兜了进去,明知下了药还不提醒我,你好歹给我个眼神让我心里有个底,白白害得我惊出了一身冷汗!”

      “有我在你放心,我要告诉了你也只会引得你不安,好好睡一觉不也挺好?等着看吧,这俩人绝不会有好下场!”

      刚到这户人家陆泊宴也并不是没有起疑,他有注意到这家男人穿在脚上的鞋,一身麻布破衣,长裤裤腿虽长些遮盖住了鞋面,但他在走动的时候裤腿难免会晃荡些,陆泊宴偶然间撇了一眼,一个穷苦百姓居然穿着一双黑色包边缎面鞋?

      知道魏怿早有了打算后他才放松了紧绷的神经。这绑人的绳子虽粗了些,对于魏怿来说想挣开也难不倒他。

      “你还记不记得咱们路上遇到过的一位寻人的老管家吗?”魏怿继续小声道。

      被魏怿提起他就知了其意,他们路上途径费县曾在路边茶棚歇过脚,一位于姓的老伯自称来自费县于府,说是于“府”其实就是一个落魄了的书香门第小户,府中一家三口外加一个老管家于伯,上月中旬府中公子于擅去了州郡试考,这一去就在没了音信。
      于管家一把年纪了,为了寻找公子的下落这半月来一直草行露宿的奔波,逢人便打听公子的消息,从千石县开始徒步沿路寻找,但一直都没有找到哪怕关于公子的一点行迹。

      魏怿一直都清醒着,从主家夫妇进来他就躺在陆小郎身边一动未动,两人的对话也被他听了个全乎。
      妇人起初进来还轻手轻脚不敢闹出大的动静,手里拿着跟木棒用力杵了杵魏怿跟陆小郎,见两人确实睡死过去这才朝门口毫无顾忌的开了口:“进来吧,都睡死了去。”

      “看来这牛方士还挺靠谱啊,他的药可比周老二给的管用多了。”屋外长手长脚的男人进来说道。

      黄脸妇人扔里手里的木棒子嘟囔说:“上次吓的我可不轻,谁知道我才进来他个穷书生就醒了,要不是我反应快还真得让他给跑了!”

      想到上回这婆娘干的蠢事男人就要发火:“你她娘的还不闭嘴!要不是你在他脸上抓了两道子给整坏了脸,他周老二也不会才给这么点的银子!”

      “你个囊人还怨上我了!周老二个黑心的为什么给那么点的银子,还不是因为那个姓于的郎君是个不服管教的!自己没本事把人给调、教好,就把咱们的银子给克扣了。”她又叫嚣道,“都是一群废物,连个人都管不好还敢斗胆做这等买卖!”

      主家二人互相指责埋怨一通,都还不知这些话早已被清醒的魏怿听后捋了个明白!

      人贩子接下来说的就是陆泊宴醒后模模糊糊听到的那些,他问魏怿:“姓于的公子真是被他们给抓了?”

      “嗯 ,我看八九不离十。”

      听院子里还有说话声传来,陆泊宴烦躁道:“他们在外边干什么,不会对青骡子下手吧!”他夜视能力不行,外边的草棚里还不时有一阵淅索动静。

      “在搬车里的东西,他们还想把骡子牵出去给藏起来。”

      两人挨得近耳语声又小,在加上外面雨声外面的人听不到屋里一点声响。

      “姓于的还管不管?”魏怿问。

      魏怿是个很少管闲事的,既然他都开口了陆泊宴还能怎么办:“管,不管的话你不早就把绳子挣开了?”

      他同意要管,不为别的,就看于管家都一脸病相了还拖着身子执着寻人,他也是感慨了些主仆情谊,能帮一把是一把。

      知道天亮后会被转手到周老二手里,二人便商量见机行事,有了魏怿在,就算是入虎穴陆泊宴也是不待怕的。
      天将亮时这家的男人带进来一个马脸细眯眼长相的男人,听拍马屁的客气称呼就知道这是县里的买家周老二!

      外头的雨已停,被绑的滋味可不好受,手脚被捆了小半夜早就麻木了,见有人进来陆泊宴开始装作才清醒过来,想动弹手脚才发现了绑着自己的绳子,他一脸惊慌道:“怎么回事,你们这是干什么,快放开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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