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下有名》三伏川

28、第 28 章

　　刘老汉算是看出来了，事都出了两个儿子心里必定有了隔阂，小儿子是个什么德性他也知道，分家的事还是能拖就拖，总不能让村里人给看了笑话去。
　　西河村本就小，有个什么东家长西家短的也是不出一顿饭的功夫就能传遍，刘五心知若要真分了家自己就更没底子娶亲了，名声不好村子里凡有正经人家的小娘子也都不会说给他。

　　县里赌坊近日有赌徒输了宅地不算还把自家女儿给抵押了，那小娘子是个长得水灵的，赌坊也放了话，言是谁能掏出四贯钱这人就归谁。
　　四贯钱可是普通农户一大家子一两年的进项，刘五只一眼就瞧上了这小娘子，家里没了银钱不打紧他还能去别人家找不是！

　　鬼迷心窍的起了歪心思后他立马就去找了县里几个人五人六的混子，经几人一番商讨，最后就把主意打到了同村陆家。

　　刘五还信誓旦旦扬言道：“陆家人少住的也偏，有力气还手的也就一个叫魏怿的外来人，咱几个带上家伙什还怕整不死他一个毛头小子？”

　　其中一个肥头阔耳的也说了话：“五子啊，咱们兄弟归兄弟，但你也不能让我们大冷天的白陪你走这一趟不是？”

　　刘五笑的很狂，“这是自然，我只要四贯钱，其余的牲口、丝线、布匹、都归兄弟们，不用我多说，你们还能不知陆家的布匹在布绸坊卖的价有多高？”

　　其余的人也不傻，商量好了也没急着动手，几个人最近可没少往西河村踩点。一下子村子里多了几张生面孔，遇到同村里人问起，刘五也就打着哈哈说是找人帮忙给家里的田地上粪肥的。

　　粪肥他们家田里是没见多上一亩半分的，可见多出来的也都装进了他的脑子！

　　村里的男人们把几人围了起来，冷风呜呜的吹着任谁也没给他们一个好脸的！

　　另几个痞子被拖了一道就听刘五不断的把屎盆子往他们头上扣，几人心下不忿又听陆家人要把他们往县衙里送就更着慌，几人争抢着一边骂刘五一边把事情的经过给一一倒了出来。

　　出口就拿衙门刺激他们也并非陆泊宴张口就来。一方政权对于所管辖的村子那也是依傍，他从房县尉那打听过不少衙门里的事，问的最多的还是关于祁知县本人，他也没过多指望本县官有着勤政爱民造福一方的政举，不过好在祁知县民声还不错，不是个作威作福贪赃枉法的人。

　　事情问清楚了，怎么处置老村正也为难，像是这种游手好闲偷鸡摸狗之辈村子里也有过，解决办法都是由村里几个辈分高的商议，只要没沾惹上人命结果无非是处罚些钱粮，在把人关到村里的荒屋待上几天。

　　陆泊宴也看出来了，这事想往很了解决是不行了，刘五毕竟还是西河村的人，把人送到衙门里严惩村里人也有不愿，严惩他可以，只怕这样的的消息传出去了会坏了西河村的名声，以后若要提起哪个村子里有人进了衙门的地界，再有说媒连亲的肯定也会避着西河村走。
　　这件事最后的结果也在他意料之内，不过从紧握的拳头到泛白的指尖也能看出他心里有不忿。他不怕偷东西，他怕的是这几个混账玩意竟还想动刀子伤人！想起家里地上那把带血的刀他都后怕，也亏得魏怿这几天住在家里，不然后果......！

　　人的私心也真是可怜又可怕！

　　陆家即是想在西河村站住脚就不得不听从村里做的决定，要他执意把人绑送到县衙，这当中最难做的还是老村正。

　　好在没有家人伤着，这回也算是给陆泊宴敲了个警钟！

　　魏怿从陆家方向过来，见陆小郎嘴唇冻的发白就把从家里拿来的灰色兔拥项递给了他。

　　“不是让你在家等着吗，怎么出来了？”他接过手里的拥项问。

　　这兔皮拥项还是上回魏怿从山上打的灰兔皮做的，这一条是陆母的，他还等着以后在有了完整的皮毛后给阿现也做一条。

　　“怕你受冻，姑母就差我带过来给你。”

　　魏怿说的姑母就是陆母，魏怿没了其他亲人，陆家也是个人丁单薄的，每次村民见了魏怿也都知他是陆氏的侄儿，既然别人也都这么认了，陆母索性就让魏怿给她跪磕了三个头认了这个侄儿。

　　村子里的人都还在，免不得对刘家人指指点点的扫白几句，几个辈分高的老人正和村正商议对几个人怎么处置，这刘家老妇人着实是个泼辣的，知道不用去坐牢又听几个老的说要罚刘家的银钱，这就又哭又闹的叫嚣开了：
　　“我儿又没伤人又没偷得任何东西，凭甚要交银钱！”说着她还朝躺地上的其他几个混混连打带踹的，骂骂咧咧道，“都是这帮狗东西，是这帮腌臜的玩意带坏了我儿的！你们要我刘家交银钱还不如要了我刘氏的命！”

　　陆泊宴不能说是喜欢看这一出吧，但对人性的黑暗一面他还挺感兴趣，这刘氏还真是个见杆就爬的。

　　看她在地上赖着一把鼻涕一把泪，少年人也不怕在火上浇油，哂笑道：“你也别说我陆家看不起你，就你这条老命值几个钱你心里怎么就没点数呢！”他颇为嫌弃的连连摇头还带着不屑的“啧啧”了两声，这种刻意摆在了明面上，确实够刺激了她个不长脸的。

　　刘家老大老二站在一边看着他老娘闹腾也是该缩头就缩头，刘氏看到两个儿子露出囊样火气就更大了：“你们两个窝囊东西，有人欺负你阿娘你们怎得都不说话了？五郎可是你们的亲兄弟啊！你们两个白眼狼怎么就不知道护着点他！”

　　说完又是一阵哭天抢地：“唉呦哎！我还怎么活呀！我刘氏的命怎么就这般苦啊！怎么就生这么两个没良心的的东西呦！”

　　知道是自己小心眼了一回，他本不该跟一介老妇一般见识，不过能让自己疏疏心气在给冤家添添堵，陆泊宴瞬间就感觉自己的灵台都跟着一阵清明了。

　　这银钱她刘家不管怎么着都是不能掏的，她老刘家是本村人，陆家不过是个外来户，只要村里的大辈们肯为刘家说话，这事在刘氏看来也不是什么摆不平的大事。
　　刘氏都想好了，陆家就陆氏一个当家的，她可不怕去跟一个大门不出二门不迈女人去扯皮，她仰头就想大骂陆泊宴来着，可突然就看到站在他身边的——看到一脸煞气的魏怿她又怂了！她心生惧意知道这是个不好惹的，看看地上躺着的几个断腿的就知道！

　　魏怿平时在村子里走动都从来不佩刀剑，村里也没人知道他是个会功夫的，像刘家老五这不就因着无知栽跟头了吗。

　　魏怿走到几个正在说话的村老面前，提道：“家里还有一匹马被捅死了，需要陪多少银子还是找个懂行的人来来给估价吧。”

　　......!这话一出不止几个村老愣住了，就是其他围着的村民还有刘家人都傻了眼!

　　村正这会子也才想起来,问他：“魏小子说的可是晚些时候赶去陆家的两匹马？”

　　“正是,马匹的主人都是士族出身，此来为的是去北山寻一种药草，马匹进不得山只能拜托陆家帮着照看一二。”

　　话一出口地上的几个二赖子瞬间又活脱了，三人对了个眼神齐齐指着刘五就骂：“是刘五这畜生干的！这事跟我们都没干系，我们三可是从后边竹林进去的，就刘五耀武扬威的逞能，他扬言杀人简单拿了刀子就从前院翻了墙进去！”

　　要说是谁下手捅死了马也不用多问，就看刘老五胸前和胳膊上的一片暗红他想躲也躲不了。

　　刘五猝然听到马死了就如抽空了的臭皮囊一样顿时萎到了地上，他纵是有几张嘴也是说不清的，他没想捅马的，还不是陆家的那头小牛犊子坏他事！
　　他哪料到翻/墙落地正巧就掉到牛犊子身上，根脚正酣睡突然就被什么东西给砸的受了惊，腾的站起来同时连着两声疼的叫唤。

　　刘五怕牛的叫声在惊动了陆家人，一时慌了神手上挥着刀就要上前去抓它，可牛是没抓着这刀随手一挥竟是直接挥到了旁的一头牲口身上！

　　也是刘五运气不佳，牛棚本就不大，昨晚上牛棚里又住了两匹高头大马，根脚闲牛棚里太挤就去了墙根下的稻草垛，在草垛里拱了个窝睡，这一睡就睡到半夜被什么东子给砸疼了！

　　魏怿要是不提陆泊宴哪还记得家里有马，一时见到家里人都没事根脚也好好的在他身边蹭来蹭去，他也没多想就跟着出来了，至于刀上的血他还当是魏怿从贼人身上放的。

　　话一说开晒谷场上立马就炸开了锅，人们三五聚群七嘴八舌的就议论了起来。

　　“那可是马匹！少说也得百十两银子才能买的吧？”

　　“百十两？你说的可算是少了，县里徐老宅的马知道吗？听说是花了近二百两银子才买回来的！”

　　旁的几人听到这个数也不免倒抽一口凉气。

　　“你们是不是想简单了？这又哪是银两的事，你们没听魏小子说吗，这可是大户人家的马匹！这要是马匹的主家真追究起来那可真就要了命喽！”

　　“如今还能说什么！怪就怪在老刘家风水不好，怎得就养出了这么个混账哦！”

　　刘家老爹一听这可得了！别说二百两，就是一百两老刘家这一辈子也不见得能挣的出来，想着手也开始哆嗦眼珠子也变的血红。
　　“你这个不孝子，我老刘家这是造了什么孽啊！”说着劈头盖脸的就朝刘五下了死手打，刘老娘见当家的是真火了这下也不敢上前阻拦了，一想百十两银钱她又是一阵哭天喊地要死不活了。

　　在外站了半宿陆泊宴也是冻的够呛，天也正逢蒙亮，这里乱七八糟的整的几出一时也理不出头绪。

　　他陆家来西河村也不过十几年，村里有村老和村正在，他一个小辈呆在这还真是说不上话的，他也知道自己的分量，干冻着也不是事，还是回去吧。

　　他跟村正交代了一声就叫上魏怿往回走，马匹又不是陆家的财产他纠结个什么劲啊，况且山上的两人也没交看管费，恶人自有恶人磨，另一个叫方茕的姑娘说话不是挺利索吗，想来跟刘家对仗自是不会落下风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