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晴方觉夏深深》璞鸣

2、2我做你的妹妹吧？

　　林小夏一到饭店的包间，门背后藏着的女孩子冲出来向她喷彩带。小夏头顶着彩虹，傻站在那儿，看着眼前可爱的蛋糕，好一会儿，眼泪才下来，“我好像忘记今天是我生日了！”
　　女孩们也吓了一跳，“小夏，你怎么了，出什么事了？”
　　叶经理走过来问，“小夏，发生了什么事情？你还好吗？”
　　小夏语顿一会儿，然后把关店以后的事情详说了一遍。“经理，这是2000元钱”说着，把钱递了过去。
　　“你这孩子，这种情况下，钱就不要了，保护好自己才是重要的。”
　　“我也没想，可能看他没有拿刀之类的吧！”
　　“我的妈呀，你还能观察一下，要是我早就腿软得倒在地上了，不用等他推了。”
　　“最好让你感受感受！”
　　“行了行了，今天是小夏的生日，不好的事情都过去了，咱们好好给小夏过生日。”
　　好好好，说话就能翻篇了，女孩们很快就回到了让她们兴奋的状态。
　　“可是你们怎么知道我生日的？”小夏眼里还浸着泪花。
　　“是经理。”
　　“你来店找工作的时候，不是填有资料吗？”
　　“谢谢经理。”
　　“今天别喊经理，都叫我子清姐，首先，不要太感动，我这是借生日的理由，大家在一起高兴高兴，其次，我也想冒充一下年轻人，让自己回味回味以前的时光。”
　　“子清姐，以后给我们每个人都过生日吧，那你不是总在年轻。”
　　“给你们一点阳光……”
　　“我们就灿烂……”女孩们异口同声回答。
　　哈哈哈。
　　“来吧，咱们唱生日歌吧！”
　　“Happy birthday to you !Happy birthday to you!Happy birthay to XIAOXIA!Happy birthday to you!”
　　女孩们拍着手，把林小夏的眼泪又稀里哗啦的唱了一地。
　　“小夏，许个愿吧！”小夏合起了手，闭上了眼睛，大家都安静下来。直到小夏再次把眼睛打开，女孩们又闹起来。
　　“许的什么愿望？”
　　“是找个白马王子吗？”女孩们就关心这个，“快说快说……”
　　“小夏，别说，说了就不灵了。”
　　“好吧，为了白马王子，那就饶了你。”
　　“嘻嘻”“一起吹蜡烛吧”
　　噗噗噗……小夏20岁生日快乐！
　　“女孩们接下来你们就自由的疯吧，我就不约束你们啦，费用我已经结算好了，隔壁我有一间卡拉OK厅，一会儿姑娘们就去尽情地唱吧”
　　“子清姐，你也太厉害了！”
　　“子清姐万岁！””
　　女孩们疯狂了一夜，这是小夏从未有过的生日快乐的滋味。
　　妈妈，这是第一次有这么多人为我庆祝生日，您在那里能看到吗？生我的那日是您的苦日，谢谢您带我来这个世界，我活得很好。我祈祷您每日都安宁。

　　中午的时候，林旭东把车停在手机店门前。他把车窗摇下来，透过明亮的大玻璃门，可以的看到店内的一切情形。那天被叫做“小夏”的女孩，还站在那个位置上，在他观察的十几分钟里，她几乎没有什么位移。林旭东看不清她的脸，只能看见她高挑的身形，并且转了几次头向其他人，也许笑了呢？也许是用那好听的声音平和地说着话呢？即使看不见她的表情，他的脑海中也能构画出她的脸。在林旭东有限的词库中，唯一能想到的就是“清水出芙蓉，天然去雕饰”。大概这就是一见钟情，他盼望着半个月之后能再次去那里看看她。
　　铛铛铛，有人敲了敲车窗，“师傅，你的车能去幸福路吗？”
　　“当然能，上车就走。”林旭东发动汽车，转动了方向盘。

　　林小夏下班从店里出来后，不想回家，打算去四处转转，然后就在外面解决晚饭了。真是一个人的自由啊！
　　转过街角，有个十字路口，这时正是绿灯，小夏悠闲地站在路边，她不急着过马路，她决定等几个红绿灯。好久没有这样了，站在路边细细地数着流水而过的汽车。开车的人一定是急着去某个地方，不然他们为什么开得那么快呢？他们专注、凝神地望着前方，信念坚定，对能成功的到达预定目标那么信心十足。在这长长的车河里，还没有看到像小夏一样漫无目的放松车速的汽车，小夏不由自己的弯起了嘴角，觉得这样想有些可笑，想要在拥挤的车河里散漫一下，那不得前撞后撞了！仿佛怕是随着浅浅的一笑，泄露了她的幼稚，脸上笑而辄止。
　　抬起眼色，天边的落日温热而不滚烫，它把余晖铺撒在十字路口中心的交通指挥台竖起的大伞上。此时路灯亮起了红色，两名交警面对面正举手敬礼交接，红色的霞光给他们镶上了一道耀眼的金边。他们刹时像英雄一样在小夏心中放射出万丈光芒。他们真帅啊！
　　交接仪式结束，背对着小夏的警察慢慢转过身来，小夏的心惊跳了两下：是他。
　　小夏傻站在那里，直到那名交警走到面前。他微笑着说：“我们真的又遇见了！”
　　“是你。”
　　“是啊，我刚才就瞧见你了，不能过来和你打招呼。”
　　小夏不好意思地低下了头，刚才那个看车的傻样子是不是也被瞧了去，难看死了！
　　方家明看着她窘迫得红了脸，笑意更深了。“你打算去哪？”
　　小夏慢慢抬起了头，看到他离自己那么近，满眼的笑，脸上的热怎么也退不去。
　　“没什么事，就是随便逛逛。”
　　“那你是下班了？你是在手机店上班的吧，我看你是在那被抢的包。”
　　“是，原来你是交警，怪不得能抓到他。”
　　“交警有的也不一定能抓人，我是练过的。”家明抬起了胳膊，捏了两下拳头，上臂鼓起了肌肉。
　　小夏笑了……她的脸没那么红了。
　　“你也下班了吗？”
　　“嗯。”
　　“那你有空吗？我请你吃饭吧。”小夏想了一下说。
　　家明明白了，她想感谢他。即使是任何人，家明也没想过让谁感谢，但他能明白这个女孩细腻的感情里，想要表达感激的心意，他想让她的心顺畅自在些。
　　“好吧。”
　　女孩的表情亮了。
　　“喝杯咖啡，好吗？”家明提议。
　　一家咖啡店里。林小夏和方家明面对面坐下来。小夏关注了下四周，布置优雅，格调别致，每一件摆设器物都很精心独特，幽幽的灯光，舒缓的音乐。他们平时都不来这种地方，太奢侈了一些。有情调的人进来坐一坐，他们实在没有这样的情愫，在这里培养，但也许现在合适呢！
　　小夏看不懂咖啡单上各种稀奇古怪的名字，也不好意思问问它们的区别，就点了两杯最贵的咖啡。
　　他们都静坐了一会儿，听了听音乐，反而不知道如何开始说了。忽然家明冒出了一句“你多大了？”
　　“20岁，”小夏又补充了一句，“那天是我的生日。”
　　“哦，是吗！真是巧。”家明的心被叮了一下。
　　“那你多大了？”
　　“我24岁，大学毕业后就分配，我做交警快一年了。你呢？”
　　“我……我念到高中二年级，然后就在家养病一年多。”小夏不知道怎么介绍自己，他说了学校的事，她好像也应该从学校的事说起。不过，他们毕竟算是陌生的人，她怎么就把生病的事提起来了呢！还很自然的就说出来。
　　“现在好了吗？”
　　“好了。好了以后就找工作了。”
　　家明觉得有点心疼，“为什么不继续上学呢？没有耽误很久，还来得及。”
　　小夏沉默了下来。她不想说。没有继续上学的事情，她也很长时间才接受。
　　家明看到她没有说话，知道自己唐突了。
　　“是我冒失了。”
　　“没什么，是我不想说。让你尴尬了。”
　　两人相视一笑。他们都还那么年轻，却都那么谦和礼让，怕触碰了对方的痛处而感到自责。
　　“你家里都有什么人？”家明问。
　　“我和爸爸两个人，妈妈在我很小的时候，生病就过世了。”
　　真是个可怜的孩子！怪不得，这么年轻的女孩子看起来这么安静。家明心想。
　　“你呢？你的家人多吗？”
　　“我们家也只是有我和妈妈两个人，其实我们家原本有四口人。”
　　“那他们……”小夏马上住了口，笨蛋，肯定是有不好原因才不能在一起的，不然，一家人在一起多开心，你只知道自己有难过，却忘了体会别人伤心。
　　家明本就想告诉她的，“是我爸爸和妹妹。”
　　家明停顿了一下继续说，“五年前，妹妹初中毕业，考上了重点高中，我们全家人都特别高兴，就去了海边度假庆祝，没想到那天突然下了大雨，妹妹溺了水，爸爸游过去救她，结果两个人都没有回来。”家明说得有些哽咽，眼睛里上了潮湿的雾气。半天再没说话。
　　看着这个坚毅的男孩子眼里的朦胧，小夏也很动容，“一定很想他们吧。他们也一定在想你和你的妈妈。他们肯定能在远方看到你们，而且你这么优秀，他们会为你高兴的。”
　　家明停了一会儿说：“你想看看他们的照片吗？”
　　“如果你不介意的话。”小夏想看看那个幸福的家庭。
　　家明从他的钱夹里拿出了一张泛了黄的，却平展的照片。
　　小夏接了过来，当她的目光触及到那个年轻女孩子的面庞的时候，她的手颤抖了一下。那是一个比她还要年轻一些，却像极了她的脸的青春女孩。
　　……
　　原来他要那样瞧着自己，
　　原来他有一个这样的妹妹。
　　小夏默默地擦着夺眶而出的眼泪。
　　“我做你的妹妹，好不好？”小夏把两只手覆盖在家明的手上。家明感到手背上那纤细手指紧紧捏进了肉里，有一股热流传了过来，像是把血液烧开了，沸腾起来，胸膛里那颗滚烫的心柔软得要融化了。
　　家明的脸看上去有些红，“谢谢你，我真的能做你哥哥吗？”
　　“我很盼望有个哥哥的。”小夏有些激动。不好意思的把手收了回来。
　　“哪有哥哥还不知道妹妹叫什么名字的？”家明笑着说。
　　小夏也忍俊不禁，“我叫林小夏，双木林，夏天的夏。”
　　“小夏，这名字真好听。”家明能想像到，夏天的树林里，绿荫葱葱，宁静清凉，一如眼前这个安静的女孩子。
　　“你叫什么名字？”
　　“方家明，远方的方，家人的家，明亮的明。”家明详解一遍他的名字。
　　小夏歪头想了一下，调皮地一笑，“在某个美丽的地方，有一个明亮的家。是吗？”
　　家明会心一笑，“你真是个聪明的女孩。”
　　“你真是个勇敢的男子汉。”
　　两人笑出声来。
　　“以后我叫你家明哥吧！”
　　“嗯。”
　　“家明哥，我们走吧，只喝两杯咖啡，待在这里的时间有点长了。”
　　“那我请你吃饭吧！你想吃点什么？”
　　提起吃饭，小夏才感到有些饿了。
　　两人从咖啡店出来，去别处吃了饭，又沿街逛了逛。两个人年纪相仿，虽都不是很跳脱的性格，但毕竟年轻，血液涌动着鲜活的精神，这个晚上对于他们来说是愉快、融洽而尽兴的。
　　“已经晚了，小夏，你住在哪？我送你回家。”
　　“不用了，我自己敢回去”
　　“有了哥哥了，还能让你自己走吗？”
　　“这是有哥哥的好处吗？”
　　“是啊！”
　　小夏笑着指向前方。
　　两人踏着清澈透明的月色，慢慢的沿着马路往家的方向走。
　　“小夏……”
　　“嗯……”
　　“这么晚回家，你爸爸会说你吗？”家明低头看着小夏说。
　　“不会。”
　　“为什么？他一定很随和吧？”家明觉得一个父亲对于晚归的女儿，脾气不会很好吧。
　　“因为我们不经常见面。他见不到我，自然不会说我。”小夏故意卖了个关子。
　　“噢？”
　　看到家明好奇的表情，达到了小夏预计的效果。她狡黠的一笑，“我公布答案了：因为爸爸白天在一家公司做保安，晚上也没什么事，就把值夜班的工作也做了，偶尔休息两天，就能回家看看我。”
　　家明有些心酸。尤其是年轻的女孩子，还可以在父母面前撒个娇。她除了个子高些，看起来瘦弱得像树叶那样单薄，实在应该在家人的呵护下养一养。
　　“你一个人在家不害怕吗？打雷闪电也没关系吗？”
　　他怎么那么细心，小夏心动了一下，男孩子少有这方面的优点。随即抬头看了他一眼，好笑道，“真是个好哥哥，我哪有这么娇气了，我也是大人了，如果以后做了妈妈，还能整天长不大，和自己的孩子一样。”话一出口，小夏就蒙了，怎么就胡说八道了呢，虽说对方是个随和的人，并认做了哥哥，但毕竟是刚认识一天不到啊！
　　家明笑出了声，要是嘴里含了水，肯定是要喷出来的。“这要是让谁听见，一定让人掉了眼镜，年轻的女孩怎么说出不害羞的话来。”
　　“你也是，年纪轻轻，怎么就说得像爸爸教育女儿的话。”小夏故意学他老气横秋的样子。
　　年轻人就这么快地把真诚的心，在短短几个小时里，交给对方，并结下情谊。
　　小夏指了指面前的门，说“我到家了，家明哥，谢谢你。”
　　“那好，你进去吧，晚安！”
　　“晚安！”
　　小夏对着家明摆了摆手，转身走向自己的家。今天走的路多，脚真是疼，但也真是愉快的一天。小夏心说。
　　不一会儿，一盏灯从一个窗口亮起来，一个高挑的身影映在窗户上，那就是小夏的家。
　　林小夏，以后会成为他生命中另一个重要的人。
　　方家明往着回家的方向走去，却并不着急，一路上温习着刚刚成为过去的几个小时的回忆……
　　因为有了心思，手机铃声突然响起，吓他了一跳，拿出来看清后，才发现时间晚了，还有一个重要的人在等他。
　　“妈……”
　　“儿子，这么晚了，有任务吗？”母亲不想把自己的担心坦露出来。
　　“没有，妈，没什么事，和朋友多待了会，马上就回家。”
　　结束了电话，家明迈开了他结实的长腿，快速的往家跑去。
　　母亲听出儿子愉快的声音，翘起了嘴角，儿子今天过得很好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