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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第 10 章 ...

  •   后悔,现在只有后悔。

      若方才用的是剑,而不是乌笛的话,还用得着如此担惊受怕?

      话说回来,小姨的剑谱管用是管用,就是比师父教的功夫更让我吃不消。就那几招用下来,我右手已明细感到不适,经脉各处隐隐抽痛。

      正当我一筹莫展之时,一道白色身影从天而降,持剑挡在我身前。

      端看这背影,我便湿了眼眶。

      “骞尘师兄!”

      仅仅四个字,喊出了我内心深处的希望、激动、感动、委屈的情绪。

      骞尘师兄回首询问,我忙回无碍,他便全神贯注地提防那人。见他神色戒备,气息急促的样子,既感心安又有些心疼。

      短短时间,不仅要追赶被劫的苏师妹,还要回头寻我,也不知师兄这一路是怎么找来的,跑了这么久、这么远一定很辛苦。

      “喂,小丫头,后会有期了!”

      我出神之际,只来得及听到这一句,那人便早已消失在夜色中。

      “什么情况?他就走了?”我有些纳闷。

      骞尘师兄转身看了我一眼,语气有些无奈,“难不成你还想再打上一场?”

      说完,便拦着我的肩,从树上落了下来,“可有哪里受伤?”

      “嘶!”

      他刚一碰我的右胳膊,没忍住,轻呼了一声,骞尘师兄神色紧张地拉开我的衣袖查看了起来。

      垂在眼前的白净面孔,一览无余。

      微蹙的眉头、半遮的眼帘、不自觉抿起的嘴角,这些都让我深刻的体会到,什么是死里逃生、劫后余生。

      我一把握住骞尘师兄的手腕,“没有外伤的,骞尘师兄,是我的旧疾。不过是有些抽痛而已,回去服药休息就好。”

      说完之后,特别想回他一个笑容,表示自己无恙,可是试了好几次,都抹不开笑容,还越发觉得想哭。

      哭是不能哭的,方才与恶人几度周旋都未曾惊慌到哭泣,现在若是被骞尘师兄看到我哭脸的样子,那以后还怎么在般炽、景蓉面前吹牛?

      不行,不行,作为广启门大师姐,这点我还是能忍住的!

      “嫣嫣,你怎么了?”

      骞尘师兄难得轻声唤我嫣嫣,而这一声却唤出了我所有的后怕,更唤得我缴械投降。

      不就是认个怂、哭个脸嘛,我认。

      然后一头扎进师兄的怀里,双手紧紧搂在他的腰间,抽抽搭搭地哭了起来。

      听着骞尘师兄急促的心跳,感受着他的温度,不住地呢喃着:“师兄,我害怕,我好害怕.......。”

      从小到大,不知在鬼门关打了多少转,生死于我而言,不敢说是完全坦然,倒也能从容面对。

      可死在广启门的榻上,和死在荒郊野外,差别实在太大了。

      “师兄,我想好了,以后要死也要死在你的怀里!”

      “至少,至少也得要有阿爹、师父他们陪着!一想到方才要命丧在这荒无人烟之地,我就害怕!”

      “万一你们找不到我的尸身,我到时暴尸荒野,这死得也未免太惨了点!”

      断断续续的说完,仿佛已经看到了那惨绝人寰的一幕,我心中一阵悲凉,不禁嚎啕大哭了起来。

      耳边尽是骞尘师兄好气又好笑的劝慰,一边哄着,一边斥我胡言乱语。

      可我半点没有收敛,于是,他轻叹了声,“该如何是好啊?”

      然后,轻拍着我的后背,不停地重复着,莫怕、莫怕,师兄来了。

      记忆里,骞尘师兄的身形总是单薄、高瘦的,不知何时变得如眼前这样可靠、结实。好像将脸埋进他的胸膛、将人藏在他的身前,就可以挡住所有风雨。

      这么想着,便渐渐止住了哭泣。

      对于骞尘师兄,我一直觉得自己心中有只魔,总会因他不受控制的出来给我四处惹祸。

      例如现在,我按奈不住那只魔的作恶之心,双手不由自主地摩挲起他的腰来。

      嗯,还挺细的,也很紧致。

      要不再捏一下?

      骞尘师兄身躯一震,整个人僵住了,似忍无可忍,“疏嫣师妹,这可是缓过来了?”

      我见好就收,松开得逞的手,吸了吸鼻子,说:“也差不多了吧,倘若骞尘师兄再抱一会儿,我会缓得更彻底些。”

      他像是被我气笑,摇了摇头,从怀中拿出一方手帕,擦了我面上未干的眼水,顺手理了理满头乱发。

      然后叠了一下帕子,按在我的鼻头上,轻捏着,说:“擤。”

      声音十分温柔,我都没有力气使劲。

      此刻我心甚欢。

      很想让师父、景蓉他们看看,骞尘师兄若不是因为钟情于我,又怎会像照顾家人般,为我做这些?

      太过含蓄的爱,总是让旁人看不透彻,很多事,也只有当事人才能明白了。

      这么想着,我羞羞答答地擤了一大把鼻涕。

      貌似太过用力,分量有点多。

      骞尘师兄停顿片刻,说:“你自己来。”

      然后,我接过帕子,三下五除二的擤了个干净,最后把那一坨帕子,用内力扔得远远的。

      扔完,就看到骞尘师兄神色不太好。

      “你,就扔了?”语气有些疑惑、出于意料。

      我一脸茫然。

      这么邋遢,不扔?难不成还揣回去搓了它?

      咦!

      他见我这幅样子,提醒着:“疏嫣师妹,不觉得那方手帕有些眼熟?”

      我摇摇头,表示没印象。

      刚才都没注意,约莫像是一块净色的素手帕吧,也没什么图案供我想起的啊。

      骞尘师兄再次提醒,“前年你生辰时,曾赠与我一方手帕,还再三叮嘱让我一直携带在身,不可随意处置。”

      这么一说,我就想起来了。

      不过骞尘师兄话说的太客气了,当时哪是再三叮嘱,分明是被我足足盯了大半年。

      逢见面就问他,手帕呢?

      没带?

      好说,去取。

      如此反复,终于迫得他时时谨记。

      说起这方手帕,当时也是费尽了心血。

      为了在手帕上绣一本书,十指见血不说,失败的作品更是一箩筐。如此尽心尽力才得出的佳作,当然要让骞尘师兄时时佩戴,方能对得起我的良苦用心嘛!

      可惜,如今竟然没认出来!

      唉,都怪我当时为了精益求精,把那本书绣得如拇指大小,太过低调,一般情况下都发现不了。

      那现在是捡,还是不捡?

      算了,算了,即便我有想捡的心,也没这力。

      夜黑风高,只适合扔东西,不适合捡东西啊...!

      我挽着骞尘师兄的手,宽慰他说:“骞尘师兄啊,在你将手帕交回到我手中时,它就已经变节了,这种不忠心的玩意儿,留着有何用?待日后我为你寻上一方更好的,别太放在心上了。”

      说完,还象征性的拍了拍他肩膀。

      为何说是寻一方帕子,不外乎是我已对刺绣毫无兴致了罢。

      是,我承认,它真的太难弄了,广启门大师姐认输。

      骞尘师兄一阵浅笑,拿我没办法,“嘴上说的重要,又不一定重要;自己在乎的,又不一定在乎。疏嫣师妹,你可当真矛盾得明明白白、清清楚楚。”

      闻言我不甚在意,扬起下巴回他:“我矛盾,却不混沌啊!”

      “那你可知自己心中想要的究竟是什么?”骞尘师兄难得追问。

      我不假思索的回他:“当然知道!”

      如果不是顾及他脸皮薄,此时真想告诉他,我想要你。

      世间万物,都不及我眼里的你重要。

      当然,除了阿爹、师父、小姨、瓜,还有......算了,这么数下去,感觉骞尘师兄知道会不开心的。

      只是,心中惦记的太多,日子就会容易过得很累。

      前几年我还会记挂这儿、记挂那儿。念着骞尘师兄天天将帕子放身上,盼着般炽师弟天天夹不到肉包子,想着师父、阿爹他们早日寻到良药,彻底医好宿疾。

      可当我经历过几次九死一生、转危为安后;当我开始对阿爹、小姨未能陪伴介怀时;当我清楚的意识到骞尘师兄下山历练的意义后,我就一切都想明白了。

      要想享常人不能及的快活、过随心所欲的日子,除了先学会看开点、想开点,余下的便是简单,纯粹就好。

      回客栈的路,是骞尘师兄背我走的。

      我发誓,这回真的是盛情难却!

      毕竟还是心疼骞尘师兄,折腾这么久,他一定很累!只怪我不争气,骞尘师兄那双眼睛,就那么定定地看着我,根本不用说话,我便举手投降,毫无抵抗之力。

      不管他说什么、要什么,我都答应,我都给!真是拿他一点办法都没有。

      不过如此为我着想的人,果然是我的白月光、朱砂痣!

      我:“师兄,师兄,天黑路滑,你可以慢些走的。”

      骞尘师兄:“无碍,我夜视能力还成,很快就能回客栈见到师弟、师妹了,你且安心。”

      我:“可是师兄,我并不着急看到他们呢!”

      骞尘师兄:“.......”

      路上,骞尘师兄简单的和我说了苏婧柔的去向。

      后来多亏苏师妹机警,在追逐过程中,伺机出手,与骞尘师兄联手击退了那渡鸦巢的杀手。

      也好在渡鸦巢这次只派出一人,那人不恋战,撤退有速,追都追不上。

      苏师妹本就内伤未愈,这次又受了点轻伤,骞尘师兄也就此作罢,先送苏师妹回客栈,结果刚一进镇,就遇到狼狈不堪的般炽、景蓉,之后就一路来寻我了。

      说到这里,还以为骞尘师兄会责备我不自量力,太过逞强,不想他提都不提我独自应对杀手的过程。

      这我就忍不住了,好不容易有机会吹吹我的神功盖世,竟然还没了听众。

      听完我的疑问后,骞尘师兄就笑我,看,你这不是准备说了吗?

      唉,瞧他笑的那么好看的份上,我就不去计较其他了。

      于是,便添油加醋的将方才的经历说了个天花乱坠。在我絮絮叨叨的说话声中,忽然听到一阵属于他的浅笑。

      我稍稍抬起头,与他隔开些。

      入目便是线条柔和的侧颜、笑弯的眼眸、勾起的唇角,这一幕,让我心里头有股说不出的愉悦感。

      大概是我许久未出声,他想转头看看,我想也没想,便伸手推了回去。

      嗯,还是这个角度好看。

      越看我越欢喜,越欢喜我脸越红,仿佛要炸开似的!

      一激动,双手就猛地搂住他的脖子,把头埋进他的脖间藏起来,偷笑了起来。

      “咳咳!疏...疏嫣师妹...,勒...勒太紧了!”

      哦豁,他这么一说,我更害羞了。

      回去我和景蓉说了这一遭后,她满脸质疑,“师姐害羞个甚?师兄话里的意思分明就是‘留我一条小命’,你听不出来吗?”

      “果然是小女孩,你都不懂。”我都懒得同她说清个中缘由,等她再大些就都会明白了。

      景蓉一听笑了,一脸关爱的表情看着我,还诚恳的祝我早日得偿所愿。

      这孩子,真是太热情了,不愧是我广启门大师姐带出来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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