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昏黎明》爱吃鲜菇的千孤

15、血

　　客人前脚踏出店门，肖程锦后脚就碰了碰贾志云的肩膀。
　　贾志云嘴里还嚼着一嘴的糖“怎么了？”说话都喷着一股子甜香，口齿都模糊。
　　“现在是我的营业时间，你得往收银台里放钱。”肖程锦悄悄地吸了口气，面上倒是不动如山。
　　一丝不苟肖程锦，岂因酸甜废公事。
　　贾志云笑容逐渐加载失败，他一只手伸进裤子口袋艰难摸索，然后掏出几个钢镚儿在台子上挨个排开，冲肖程锦扬了扬下巴，拢起来放进了收银台。
　　他本以为他可以为所欲为，好歹也是个正儿八经的老板为什么自己还要付自己钱？
　　顾薇在一旁憋着笑，漂亮的眼睛弯了起来。
　　月考之后宋朗的节奏就慢了些，没之前跟玩命似的那股子劲了，但晚上还是会抱书跟着肖程锦屁股后面转。
　　超市是个没有监控的超市，贾志云说是没必要。
　　没消磁的软磁条自然会提示有东西没经过收银台。
　　但最近贾志云开始想着要不要装个监控了。
　　有客户投诉个别商品的包装袋上有血迹，光是包装也就算了不小心蹭什么到也正常，甚至有的里面都有，还有的里面有一股子恶心的口水味，受潮整个都绵软掉了。
　　他们怀疑贾志云是进了什么小作坊出来的逼真仿冒品。
　　贾志云的货源是可靠的，他并不觉得问题出在进货。
　　超市客户失流严重。
　　但说是出于对贾志云的信任，不幸遇到这种事儿的客户们也都是拿了钱也没闹腾。
　　到底因为什么大家也都是心知肚明，贾志云也没理由再说话。
　　贾志云关了几天店，装了监控。
　　监控周围买了些装饰品遮好，露出个头子好照射全场。
　　几个人为了不突兀又自个儿动手给表面的墙皮贴了层花里胡哨的墙纸。
　　贾志云是一边捂着钱包心疼，一边又从包里抠抠搜搜拿钱办事。
　　超市焕然一新也算是对得起他的艰苦付出。
　　出事的都是零食区的东西他们就也只把零食区整个大换血。
　　贾志云感觉自己的心都在流血。
　　得亏散装区和其他的些什么没出事儿，不然贾志云感觉自己小命都能气没。
　　就这就大有去了他半条命的样子。
　　血液一换，超市还是照常开。
　　不知道的客户进来一看都笑着夸两句“这两天自己装修装修？”
　　贾志云点头，道了声“装饰下。”
　　“年轻人怪能闹腾，整的怪好看。”客人瞄了眼花里胡哨的墙纸和门上新挂上的风铃，脸上堆了一脸的笑。
　　之前的“扶柳”客人在门外往里望了望，裤兜里跟之前一样装得鼓鼓囊囊的，眨了眨眼却没有进来。
　　贾志云看了眼，也没什么动作，私里留了个心。
　　他之前倒是没感觉什么，现在再看扶柳那撑起来的口袋，总觉得不舒服。
　　连带着那弱不禁风的身姿和苍白泛黄的面皮都把担忧换成了一股子奇怪的情绪。
　　白天算是风平浪静过了。
　　肖程锦回来贾志云就和宋朗上楼看监控。
　　白天里的倍速分着看。
　　几个人是打算好的就这样至少查个三四天再做打算，他们想要的不是杜绝和威慑，而是正儿八经的知道是谁。
　　都还是十七八岁和二十冒头的年纪，满腔热血没放在其他上却只用作动力当了个没头苍蝇。
　　抓到之后该怎么办谁也不知道，但却就是坚定地知道：想要抓住。
　　肖程锦就坐在收银台里，撑着脑袋看书。
　　风铃随着门的开合发出一串叮叮铃铃的清脆声响，大晚上的总显得有些怕人。
　　他抬起头：苍白泛黄的面皮有些好奇地打量着这家超市，客人看向他，露出了一个客观来说甚至有些难看的微笑“你们前两天是装饰吗？”
　　肖程锦点了点头，开口问他“还挺好看的吧？”
　　“嗯，是要有什么活动吗？”他没有向着泡面而去，在收银台前收腿站住了脚。
　　“活动啊...”肖程锦低头想了想“这个要看老板的意思。”脸上带着标准的营业假笑。
　　客人若有所思地点着脑袋，随手从收银台拿了盒糖，付款后就走了。
　　肖程锦有些疑惑今天怎么不吃泡面，但也没说什么，毕竟人家突然不想吃了不也是正常吗，吃那么久也该腻了，何况他们关了那么几天的门。
　　只是他看着扶柳走出去的背影有些愣神。
　　第二天白日里贾志云就手写了一份告示：
　　超市要搞活动。
　　理由简单粗暴就是老板自个儿乐意。
　　参与活动的人都是随机，简单来说就是万事看脸。
　　随机抽取幸运客户在零食区找出指定物品。
　　从走进零食区计时五分钟。
　　有客人上来问难不难找，贾志云只是神秘地冲他笑了笑，摇头晃脑的“天机不可泄露。”倒是有一股子白发老翁的味道。
　　一天稳定在三个人，基本是每个人都可以找到。
　　有人觉得老板这活动怪傻的，恨不得天天来给贾志云寻找快乐源泉让贾志云一直乐意下去。
　　一直到第四天。
　　鱼儿上钩了。
　　扶柳再一次进了超市，黑色工装裤的几个口袋全部都是鼓鼓囊囊。
　　包里的东西拽着裤子往下坠，一双腿比竹竿子也差不了多少。
　　贾志云抬头看他，他也就看向贾志云“老板好，您看看我有没有那个辛成为今天的幸运顾客之一呢？”
　　他摊着手掌，没有布料遮盖的脸笑起来都有些吓人。
　　比起笑倒更像是哭。
　　贾志云摇了摇头“我喜欢胖一点的。”
　　扶柳撇着嘴瞅了他一眼“您这又不是找对象还这么挑的呢？”也没等下一句，摇摇晃晃地就轻车熟路往零食区去了。
　　“这不借故找呢么？”贾志云搁收银台里笑呵呵的嘟囔了句，但声音却不算是小。
　　扶柳动作一顿，然后又继续往前去了。
　　仍旧是一大袋子的零食。
　　贾志云从购物篮里挨个拿着扫，开口跟人闲聊“你家里是有妹妹什么的吗？”
　　“？”扶柳有些疑惑。
　　“我看你天天买这么多零食。”
　　“哦，我自己吃。”
　　“你天天吃那么多吗？不会胖的吗？”贾志云有些惊讶，这跟他的推论未免也有些太不相符。
　　扶柳皱着眉头看了他一眼“？您不是不喜欢我这样瘦的吗”这就噎住了贾志云。
　　扫码的手微微颤抖。
　　得，这话就死这儿了。
　　把最后一包薯片给他塞进购物袋，贾志云算是松了口气“欢迎再次光临。”
　　这客人太猛，他其实是希望别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