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山》栖愔

3、争执

　　敲了一两下，里面就传来了人的回应声。
　　“来了哈！”
　　字中口音与先前听到的小女孩的口音相差无几。
　　伴随着木门推开时一股响亮的粗噶门轴转动声，门被人从里面快速地拉开，一个中年妇女的面貌映入视线中央。
　　“稻子，欸，这是哪个？”中年妇女扎着一头乌黑箍实的麻花辫侧在肩膀的一边，而眉毛以上不过几毫米的那几缕头发油得已经接在了一起。此刻她开门看见门前除了小女孩还站着一个衣着古怪的陌生人，立马换了音调。
　　“你是哪个？！稻子你说他是哪个？”妇女态度并不算友好，看到青年没说理由就直接叫搡着，一边用布满茧子的手蛮横把青年往外推，另一边又用另一只手死拉着女孩往屋里托。妇女用脚撑着的木门，已发出了不堪重负的响声。
　　青年手里揣着一怀的“珍宝”，此刻还挂花在身，身体重心全凭两只脚支撑，而这两只脚此刻也正因长途跋涉而隐隐作痛。妇女力气是出了奇的大，青年支撑不住，眼瞅着就要被妇女推倒在门外，这时小女孩赶紧反应——
　　“娘，娘，他有钱！他有钱！”女孩一边囫囵挤进门缝，一边冲着妇女叫喊。
　　很明显，这个妇女就是这个小姑娘口中所说的母亲了。
　　青年这时心中也暗暗腹诽，怪不得小姑娘刚才能那么淡然地随便乱动别人家的东西，原来搞了半天是有这么一个以身作则的母亲！
　　妇女听见“钱”这个字，立马停下了手上正用尽全力的推拉两势，怔住了几秒。
　　青年见缝插针，没多想什么，直截了当道出了他目前的现状，并提出了自己希望在此地养伤几日。
　　妇女上下打量了年轻人一眼，然而并没有让他直接进门，而是指着他怀里的那堆东西，没有丝毫顾及地说：“成，你想在俺家过也成。”她上下晃了晃自己指着那堆东西的食指，但所指的中心却始终没变，“这些，归俺家！”
　　青年愣怔一瞬，说道：“大娘您看，我这些，电器什么的都能给您，但这个……”青年看了一眼自己上午刚用完放在最上面的相机，“这个相机，是真不行，我们这些出来逛风景的，也是要带些纪念回去，才算留点意义不是？您看，这个，是真不能给您，不过其他的，也就当作我的住宿费，免费给您了。您看怎么样？”
　　大娘看了一眼他怀里的相机，又看看小姑娘，微渺的眼珠子转过一圈：“成，给俺吧。”说着便伸手要拿，青年也识相地把怀里除了那台相机的东西一件件递给了女孩母亲。
　　当青年递出自己怀中倒数第二件物品——一个挂耳蓝牙耳机后，谁知，妇女竟趁他不注意一把推上了自己面前原本大敞的门板。
　　“欸！大娘！您干嘛呀，我不都把东西给您了吗？！”
　　青年有点出离愤怒，使尽浑身所有的力气重重地把巴掌往门上拍。
　　“那个东西也给俺们，不给的话，你人就滚蛋！”
　　“不是啊，您刚才不是还答应我说除了这个相机的吗？！不能反悔啊！！！”
　　“你哪个耳朵听见俺答应了，俺今天就给你说，那个东西不给俺，不仅俺手里这坨你别想！还有你这人也给俺走远了！”
　　妇女得意地从鼻孔里闷哼一声，像是嘲讽和讥笑。她虽然对手上这些玩意儿一件都不认识，但脑子里却隐约有根神经告诉她，这青年死活不肯给的相机，才是最贵重值钱的。
　　“你们一家盗贼骗子！老鼠儿子会打洞说得就是你吧！这样的妈怪不得教出那样的崽子！”青年气急，此刻也顾不得形象，破口大骂。
　　门被敲得咣当作响。
　　然而门内却不再传出任何动静。
　　门内，女孩静静地抬头看了母亲一眼，妇女并没有做任何回应。
　　青年在门外吼了敲了好一会儿，周围邻居竟奇迹般没有任何动静。
　　人们不是最爱看热闹吗？
　　青年奇怪归奇怪，时间流逝，他终于没了力气，心想也罢，自己认栽，相机没丢就好。
　　他扭头走了，他还不信了，村里这么多人口，难不成还就只能赖上她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