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见年少时》尧曰

65、全家喜乐福

　　回家好好休整了一晚，次日所有人都不约而同地早早起床，吃过早饭后就摩拳擦掌地开始布置房屋。各道正门墙上都挂上了成对的红灯笼，前院后院的植被上也结上了彩灯，缀上小号的红色纸灯笼，连上电后，整栋别墅都闪烁着绚烂夺目的灯光，这效果到了晚上应该更好，大家都很满意。下午唐志海端出笔墨纸砚，亲笔写下几幅对联，福字则是宁书远教着唐要和艾阳兄弟俩画的，能贴的地方都贴上，唐要还特意准备了一对老大的烫金喜字，挂在外面院门上，挂好自鸣得意地叫来宁书远，要跟他在门前合影。

　　唐要找着角度自拍了几张都不太满意，院门太宽，他又不想站得太远，没法将一对喜字全都拍进去，于是又叫来艾阳，特地叮嘱要把他们和两个喜字都拍到，结果艾阳拍是拍到了，但是画面糊得非常具有朦胧美，唐要只得让宁书远单独站在原地当模特，亲自给艾阳示范怎么聚焦怎么构图怎么抓拍，讲得差不多了又让艾阳过去跟宁书远站一起，指挥着他们摆出不同的姿势拍了几张合影，拍着拍着脑中灵机一动，随后悄咪咪地在手机上下了笔订单。

　　陈姨没有儿女，平时有什么节日都是在唐要家过，只有每次春节是早早就回了老家跟其他亲人团聚，今年因为笑笑的缘故，她留到二十九这天才走的，临走前说过完初六就回来帮忙准备唐要和宁书远的婚礼，唐要告诉她自己都安排好了，让她安心在家过年，初十那天会派车去接她和苏冉那小丫头。

　　送走陈姨，唐要看看抱着小孩的秦研，再看看鬓角花白的唐志海，朗声宣布：“今年的年夜饭我跟书远承包了，你们明天都别插手哈，等着吃饭就成。”

　　说完对宁书远眨眨眼，意思是又帮他争取到了大展身手的机会，宁书远却隐隐感觉有点头疼。

　　他是会做一些菜，但哪里会做年夜饭，他三十余年的人生中，关于年夜饭的认知少得可怜，仅有的几次被姜路东和季岚拉去他们家里吃年夜饭，他都是心不在焉地匆匆吃上两口就借机逃了——他孤家寡人一个，混在不属于自己的亲人团聚和幸福时光里，更显得突兀和不知所措。

　　因为过年的缘故，之前请的乳母也都在为笑笑攒足了母乳之后各自请假回家了，秦研不放心将小孩交给家里的任何人，只有自己带着才安心，确实没有功夫再去准备年夜饭，她原意是想让唐志海明天定一桌饭菜送到家里的，听到唐要这么说，又想起宁书远的厨艺，便笑开了眉眼，很高兴地应了下来。

　　宁书远赶鸭子上架，不好直说自己不会做，闲来无事，便找个角落坐下，上网查年夜饭的席面上需要多少道菜、分别是哪些以及具体的做法，唐要知道他缺乏经验，跟着坐过去，双手搂着宁书远的腰，将人圈在怀里，下巴垫在宁书远的肩窝上，和他一起看百度出来的内容。

　　两人合计着将菜单定了下来，第二天一早就出去买新鲜的食材了，回来后就开始为晚上的年夜饭做各种准备，同时还要做午饭，厨房很快便热火朝天。

　　秦研头晚上带笑笑，很晚才睡，早上起来后又第一时间忙着照看孩子，将近十点笑笑再次睡过去才得出空来，宁书远知道她最近格外辛苦，很快热好一份留出来的早饭，让唐要端给她，唐要系着围裙在摘菜，闻言大懒指使小懒，叫吃过早饭后就一直围着他们在厨房瞎转悠的艾阳去，艾阳一直很少与秦研单独说话，但他并不排斥这位温柔和善的阿姨，将早餐端上桌后，他一路找到去了温室看自己的花花草草的秦研，用发音日渐标准的中文对她说：“阿姨，你去吃早饭，有什么事叫我做。”

　　秦研被他这声脆生生的“阿姨”给轻易地感动到，她顾不上处理被冻得叶片蜷缩的花苗，慌乱地应了一声，就赶紧随艾阳回到房间吃早饭去了，期间看着唐要带着艾阳在厨房给宁书远打下手，时不时地制造一点点小麻烦，一派欢乐和谐的画面，跟着笑了起来，笑着笑着眼眶莫名地就红了。

　　这一天，她也盼了很久了。

　　中午宁书远炒了几道简便的家常菜，分量没有弄得太多，因此吃完饭后只剩了些许，等众人都吃饱下桌，唐要很主动地收拾起碗筷，艾阳见状也跟着帮忙，兄弟俩配合默契地一个洗第一遍，一个负责冲洗干净，洗好又将厨房大致整理了一下，以便下午接着用。

　　宁书远被唐志海当做兴趣相投的重点培养对象，经常每餐过后就将他叫到一边去学泡茶，宁书远对这个确实也感兴趣，几次下来便将不同的茶叶品种对应的不同的整套泡法流程学得有模有样，然后唐志海就更喜欢吃过饭后就将他叫在身边，边兀自得意地欣赏这个徒弟泡茶，边悠闲自在地坐等享用。

　　这爷俩喝茶挺厉害，没多会儿功夫便喝完三开，宁书远看着时间让唐志海去午休，等唐志海回房后，自己又再泡上小半壶，抱了本书坐在落地窗前看。

　　唐要从厨房出来时，宁书远手里的书已经放在了一旁，整个人靠在懒人沙发上，头微微偏着，双眸轻阖，神情安然，屋内暖气充足，他的脸色红润，唇上泛着莹莹水光，唐要从组合沙发上抱了一床薄被走过去，本来不想打扰到宁书远，但凑近后忍不住就亲了上去，亲了一下宁书远没什么反应，他又亲上去，伸出舌尖描摹对方的唇形，直到将宁书远亲得悠悠转醒，舌头便顺势侵入，加深了这个吻。

　　宁书远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入睡的，被唐要亲得云里雾里一片迷蒙，身子都软了下去，要不是唐要扶着，身后还有沙发靠着，他估计会就这样软绵绵地倒下去，直到快喘不上气来的时候才稍稍清醒了些，喉间溢出抗议的音节，等唐要的唇离开，他第一时间快速呼吸两下，脸颊憋得更红了。

　　唐要蹭了蹭他的额头，声音带着点不自知的情欲：“书远，上楼去睡。”

　　这个天气，就适合窝在被子里，做些夫夫间该做的事情。

　　宁书远还记挂着年夜饭的事，问：“几点了？”

　　他上午只做了前期准备工作，下午还有得忙。

　　唐要扫了眼挂钟：“一点二十。”

　　那没睡几分钟。宁书远任他抱着，抬手打了个哈欠。

　　唐要埋首吻了吻他的脖颈和耳垂，再次提道：“回房间睡会儿。”

　　宁书远微微摇了摇头：“两点钟要开始做饭，我在沙发上眯会就成，你上去睡吧。”

　　“那我陪你。”

　　两人一前一后侧躺到沙发上，宁书远手机没放在身上，便用唐要的设了个一点五十的闹钟，然后闭上眼，对身后揽着自己的人说：“睡半个小时。”

　　艾阳扔了厨房垃圾回来，见这两人在客厅姿势亲密地睡下了，澄澈的双眼眨了眨，最后轻手轻脚地回了自己房间，他倒是不困，可这会儿没人能陪他玩儿。

　　下午正式开火的时候，唐要这个打下手的就派不上什么用场了，宁书远有条不紊地忙活着，需要的配菜、餐具等一早都准备好，唐要想剥下蒜、递个东西之类的都不被需要，无奈之下只得从厨房退出来。

　　秦研给笑笑换了身红色的绒质小唐装，头上戴着毛茸茸的帽子，也是红色的，还有两个小羊角辫，此时正乖乖地坐在奶奶腿上，转着小脑袋，一双灵动的大眼睛东瞧瞧西看看的，唐要见了觉得挺可爱，过去想捏捏她的脸，小家伙注意到他的靠近，视线便从别处收了回来，滴溜溜地望着他，见秦研将他伸过来的魔爪拍开了，便半眯着眼睛咯咯地笑了起来，惹得坐在旁边聊天的唐志海、唐志萤兄妹俩都注目过来，看见她笑得甜甜的，也都笑了起来。

　　“笑笑是在笑爸爸呢，还是在对爸爸笑呢？”秦研侧着上半身跟笑笑说话，逗得小宝贝咿咿呀呀的，一副非常想说话的样子，更加生动可爱了，秦研笑得母爱泛滥：“要不要让爸爸抱抱呀？”

　　唐要一听这话就想起自己被糊一身的经历，身心都是拒绝的：“还是让奶奶抱吧，奶奶抱着舒服。”

　　“哼！”秦研帮小宝宝哼了一声，开玩笑道：“这个坏爸爸，想抱咱们笑笑还不让他抱呢，以后也不孝顺他，只对书远爸爸好，书远爸爸现在正在给咱们做好吃的呢，等笑笑再长大点，就可以吃书远爸爸做的美食啦。”

　　唐要在客厅坐了没一会儿就又钻去了厨房，手里抓了一把坚果，他倚在冰箱边剥了几颗开心果，递到宁书远嘴前，宁书远顺势吃了，他又回客厅拿了工具，继续倚在一旁撬开几颗夏威夷果，攒在手里递给宁书远，宁书远只吃了两颗：“你自己吃吧，不用再给我剥了。”

　　唐要便把剩下的吃了，吃完拍拍手，盯着宁书远忙碌的身影，不怀好意地说：“书远，你现在就像一个苦命的当家媳妇儿，一日三餐要任劳任怨地做，老公不帮忙，公婆要你伺候，连小叔子的语言表达都要你来教导，还好孩子不用你奶。”

　　宁书远偏头睨他一眼，被他偏离实际老远的说法给逗得哭笑不得，挥手赶他出去：“别瞎说，你一边去玩吧，别在这里碍事了。”

　　“哦。”

　　唐要应了一声，出去了，没一会儿又端进来一杯唐志海泡好的茶让宁书远喝，宁书远喝了，他又自觉地退了出去，但是没等几分钟，又蹿进来，手里拿了两颗艾阳洗好的草莓，非要喂给宁书远，宁书远最后没办法，只好给他找了件差事，让他守着炖了牛肉的锅去。

　　晚上七点，一道道色泽诱人的美味佳肴在唐要的吆喝声中被端上了餐桌。

　　前菜有翠竹报春、花开富贵虾、芝士焗扇贝，炒菜有金玉满堂、荷塘小炒，主菜则是元宝红烧肉、鲍鱼捞饭、鸿运当头、毛芋圣女果炖牛肉、高升排骨、连年有余，蒸菜是清蒸帝王蟹、梅菜扣肉，甜食则有八宝福袋、水仙花酥、冰花玉米烙，还有一道饭后水果龙凤呈祥……

　　宁书远最后端着一大碗汤上桌，放在正中央，眼神温和，嘴角含笑，对食指大动的众人报上菜名：“全家喜乐福汤。”

　　不多不少，正好十八道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