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见年少时》尧曰

53、庆贺宴

　　到唐家时，秦研早已在前庭盼着了，进了大门，唐要先让宁书远下了车，等他将车挪进旁边车库出来时，秦研已经拉着宁书远快走进客厅了，他在后面喊道：“你们是不是还忘了个很重要的人？”

　　秦研这才回头，对着宁书远一笑，原地招呼唐要：“嗨呀，儿子太多了，顾得上这个就顾不上那个了，你快自己进来吧。”

　　唐要一脸的茫然加惊奇，而后快步跑上前去，委屈巴巴地对宁书远道：“我失宠了，我妈不爱我了。”

　　秦研笑呵呵地说：“要要，妈妈不是故意的，真的就只是见到书——见到你们太高兴了，想赶紧带你们进屋，不小心就走快了些。”

　　“……”唐要无语：“你还不如不解释，太苍白了。”

　　饭桌上，唐志海看上去精神抖擞，显是这段日子修养得很好，不过唐要为了他的健康着想，开了香槟后依旧只是意思意思地为他倒了一点点沾底儿的，倒是秦研难得地主动开口要求：“今天这么开心的日子，让你爸喝一杯。”

　　于是唐要又给他爸添了些，然后给桌上的人都一一倒上，秦研第一个举杯，保养得当的脸上洋溢着柔美的笑意：“来，让我们先一起为书远庆祝一下，恭喜你这么快就找到你喜欢的工作，祝你以后工作顺利，桃李满天下！”

　　宁书远这才反应过来今天是专门为他张罗的庆贺宴，虽然简单而家常，但却轻易地让他感动得无以复加，他站起身来，与秦研夫妇、唐要还有同样满脸欣慰的陈姨一一碰杯，声音有一点涩：“谢谢妈，谢谢爸，谢谢陈姨。”

　　这声爸妈他叫得坦荡自然，“谢谢”也说得真情实意，只是眼眶不由自主地发红，他仰头一口饮尽杯中的酒，勉强控制住自己一直藏得很深的某种情绪。

　　唐要一眼看出他是想起了自己故去多年的父母，边给他续杯边故意板着脸教训他：“喂，你可是要戒酒的人，今天只能喝三杯，现在已经到第二杯了，后面可悠着点，三杯喝完酒真的只能看着我们喝了，我说到做到的哦。”

　　“坐下吧，”唐志海对自己的新儿子越来越满意，听了唐要的话，忍不住出面维护，“这酒度数又不高，你们年轻人多喝几杯也没事的，书远你随意。”

　　唐要再次摆出惊奇脸，这还是在他出柜时一杆子就挥到他脑门儿上的亲爹吗？他妈现在对书远比对他还好就算了，毕竟丈母娘看女婿——越看越对眼嘛，但他爸这态度转变得之快就让他有点看不懂了啊。

　　“得，我算是明白了，现在你们才是一家三口了，我是多余的那个了，对吧？”

　　“瞎说什么呢。”秦研瞪他一眼，再次向着宁书远举杯：“这第二杯，是要谢谢你，书远，真的，谢谢你在唐要还不懂事的时候就愿意跟他在一起，并且经过这么多年的分离，你依然愿意与他重归于好。谢谢你。”

　　“坐着吧，随意些。”宁书远作势又要起身，被唐志海叫住了，唐志海与他隔空点了下酒杯，抿了一小口，回味地咂了咂嘴，片刻后沉吟道：“我三十出头了才要的唐要，并且要得很不容易，他妈妈以前和我一起打拼事业，有了他后便把全部的心思放在他身上。我很多时候虽然嘴上劝着他妈妈不要对他太过纵容溺爱，但实际上比起他妈妈，我对他的宠爱也是有过之而无不及的，所以他从小到大基本上要什么有什么，没吃过一点苦，因此也不懂得人情世故，总以为世界是围绕着他转的，这也导致了他长大成人后总要比别人多走些弯路才能找到正确的方向，我知道他以前肯定对你做了不少糊涂事，在这里我替他向你说声对不起，同时也很感谢你能一直陪着他、包容他。”

　　宁书远再次一饮而尽，神情诚挚：“爸，你误会了，不管是现在还是以前，唐要都对我很好，好到我经常会想自己是不是值得他对我那么好。可能唐要跟你们提过，我的出身并不好——不单单指家庭经济条件那种，在我很小的时候，我至亲至近的父母、爷爷奶奶便相继去世，我寄养在舅舅家，得到的关爱有限，成长环境也不和谐，所以养成了封闭、孤僻的性格，我一直以为我这一生会平淡无奇、孤独终老，连有人陪伴这样简单的奢望都不敢有，可是唐要就那么出人意料地出现了，一把将我从漫无边际的阴霾中拉到阳光下，让我真切地体验到了被人放在心上，千般呵护、万般宠爱的感觉，所以是我应该谢谢你们，将这么好的唐要带来了这世间。”

　　唐要听得心头一热，偏头目不转睛地看着宁书远，边努力地想挤出个笑容，边伸手握住宁书远放在大腿上不自觉地握成拳头的右手，正想说些什么，就听秦研很开诚布公地说：“要要的性格我们为人父母的是再了解不过了，他人肯定不坏，虽然从小被我们娇生惯养，但好在并没有养成什么特别大的坏脾气，为人处世也不至于太出格，可是他那一言不合就翻脸还有喜新厌旧的臭毛病却是我们在他还很小的时候就没有半点办法的。说得好听点，他那叫随性洒脱，可说难听了，就是自私没担当，如果他哪天心情不好，敢随便地给你甩脸色，你该凶他就凶他，该揍就给我狠狠地揍，我跟他爸绝对只管在旁边拍手叫好，不会帮他说半句好话。”

　　“……”唐要差点心肌梗塞，不满道：“你这话锋转得也太快了，本来还挺感动，马上就要热泪盈眶了呢，生生地把眼泪给我吓回去了。”

　　秦研白他一眼，唐志海又补充道：“你们选了一条非同寻常的路，以后不知道会又怎样的遭遇，但是无论如何，你们都要时刻谨记，你们是得到父母认可和祝福的伴侣，别人的眼光或许异样，言语或许刺耳，但那都不重要，只要你们同心同德，把自己的小日子过得充实自在，我跟你们妈妈就心满意足了。”

　　“对！”秦研有些激动地附和：“还有，如果你们在外面遇到什么麻烦又棘手的事情，也一定不要去硬扛，回家告诉我们，我们一家人一起想办法解决，知道吗？”

　　“知道，爸、妈。”宁书远回握住唐要的手，与之十指相扣，唐志海夫妇的话给了他许多的鼓励和底气，嘴角微扬：“我们会脚踏实地地过日子的。”

　　唐要见缝插针道：“我会好好接受你们儿媳妇的管教的！”

　　他这话一出，秦研与唐志海不约而同地看向彼此，眼中皆带着一丝不确定，仿似在问：咱真的是带的儿子吗？

　　当晚，唐要和宁书远住了下来，吃过晚饭后，两人带着金毛出去遛了一大圈，成年金毛贪吃粘人，还爱玩泥巴，唐要牵着宁书远，宁书远攥着牵引绳，被活泼健壮的公犬给遛了一路，回来时都汗流浃背、灰头土脸的。两人合力艰难地给金毛洗了澡，回到房间已经没有多少力气，唐要到家后机智地第一时间让陈姨帮他们放了热水，这会儿浴池里水正好蓄得差不多，他试了试水温，微烫，又放了些冷水进去，调成恒温，宁书远找来浴袍，挂在旁边衣架上，唐要边嘿嘿笑着边脱得只剩下四角裤，率先泡了进去，然后靠在浴池边上满脸期待地看着宁书远。

　　宁书远在他色眯眯的注视中脱了衣裤，清瘦白皙的身体在暖黄灯光的映照下更渐柔和迷人，唐要不自觉地咽了咽口水，等宁书远踩进水池后，用脚去勾宁书远的脚踝，宁书远看了他一眼，没有搭理，自顾自地往旁边挪了两步，然后缓缓坐入温度正好的水流中。

　　唐要捧起一把水泼在脸上，头发被水雾打了个半湿，他干脆向下滑去，将头完全没入水里，这浴池虽然不比游泳池，但长宽各有三四米，也足够他施展，他就着平躺的姿势漂到宁书远身边，在水下摸到宁书远的右手，借力灵活地翻了个身，然后在宁书远的手心中比划，宁书远正闭目养神，所有的注意力都汇集到自己的掌心处。

　　唐要专注地划拉着，宁书远也认真地感应着他指尖的一笔一划，但纵使唐要手上速度并不快，在水流的干扰下，他感受了半天，也只猜到他并不是在写字，没有这么复杂、笔画这么不规整的字。

　　半晌后，唐要吐了一串泡泡，冒出头来，看着宁书远平静中掺杂着些许疑惑的眉眼，咧开嘴角笑了起来，宁书远若有感应地睁开眼，对上他散发出的柔情和能暖化人心的笑意，好不容易平静下去的心湖霎时泛起阵阵涟漪。

　　宁书远将人从水里捞起来，唐要顺势跨坐在宁书远□□，虚抱着他的脖子，四目相对，情不自禁地夸道：“我媳妇儿真好看！”

　　宁书远一手搂着他，一手在他腰侧缓慢游走、摩挲，声音微哑：“你更好看。”

　　他这话是发自内心，唐要很明显继承了他父母所有的好基因，身材高挑匀称，肩宽腰窄，腿长屁股翘，脸型小巧精致却又不失英气，尤其两道剑眉下的那双桃花眼，不笑的时候，形似桃花瓣，眼神迷离、似醉非醉，魅惑而不自知，笑起来时，黑白分明，满眼深情，勾魂摄魄。

　　怎样都让人难以把持。

　　唐要微怔，不为别的，就为宁书远这一句“好看”。他不是不知道老天赏赐给了自己一副好相貌，但在宁书远这个看似清冷、实则温润谦和，且又正直呆板、学识渊博，拥有真正意义上美好内在的人面前，就逊色了太多，加上宁书远从没有对他人模狗样的外表做过任何评价，所以他一直以为宁书远是不知道或者说不在乎自己好不好看的。

　　短暂的愣神过后，唐要乐了，笑得更欢，急切地问道：“哪里好看？”

　　宁书远也没多想，径直吻了吻他的下眼睫：“这里。”

　　唐要心里乐开了花，但是想让他再多亲亲自己，于是故作不满：“就只有眼睛好看啊？”

　　宁书远立刻会意，笑道：“都好看。”

　　“那、那你为啥只亲这里？这样我其他好看的地方会吃醋的。”

　　宁书远哭笑不得地在他两侧脸颊上各补上一个吻，又碰了碰他的唇瓣，求生欲很强地安抚道：“你哪里都好看，亲不过来。”

　　唐要有点回不过味，捂着脸扭捏道：“哎呀，你这样人家怪不好意思的。”

　　“……”这句台词最近好像经常听，宁书远不知道该接什么了。

　　过了会儿，唐要重新攀住宁书远的肩膀，坏笑道：“宁老师，这么泡着没意思，我们玩点什么吧。”

　　宁书远看出他不怀好意，尽量面不改色地问：“比如？”

　　唐要“嘿嘿”笑了两声，又一骨碌滑下水里，目标明确，直奔宁书远并拢的双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