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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9、屁股痛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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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这样,唐要临危受命,子承父业地挑起大梁,不仅要想法设法地维持公司的正常运转,推动一应大大小小的项目顺利进行,还要竭尽所能地让他爸心平气顺,不惹他爸有一丝不快,每次回到家,一见他爸捂胸口就要草木皆兵地紧张上一番,同时还得负责安抚、开导自责不已的母上大人——据秦研女士陈述,他爸是因为得知她一早就知道儿子的真实性向,不仅没有劝他悬崖勒马、鞭笞着他步回正轨,反而还“用心良苦”地替他瞒着自己,才一时气急,当场昏倒过去的。
总而言之,毫不夸张地说,过去这些不长也不短的日子里,唐要连骚扰宁书远的时间都是从吃饭、睡觉和撒尿的碎片功夫里挤出来的。
所以他真的没有游手好闲。
吃过午饭,唐要将宁书远送回公司,两人一起坐电梯上楼,然后在宁书远工作的楼层分开,去了各自的工作岗位。
宁书远的述职报告早就通过邮件报备到了上级领导那里,下午做完口头上的工作汇报,他坐回自己久违的、被清洁阿姨提前打扫得一尘不染的办公室,和几个关系不错的同级经理们说笑一番后,花了点时间将各项领导让人补过来的资料整理归类,然后顺手翻开一份文件,半天也没看进去一个字。
虽然选择离开的那天就知道自己很快就会再回来,可是当这一刻真正来临,他还是免不了感慨,免不了茫然:今后又该何去何从?
他并没有真的三观尽毁,在信息严重不对称的情况下,他对自己的“罪孽深重”心知肚明,他比谁都清楚和唐要继续纠缠下去是不对的,可是比起铺天盖地的自我谴责和嫌弃厌恶,更为占据上风的,是出于不确定能和唐要这样纠缠多久的惶恐。
他是真的无力再承受一次得而复失的痛苦,大概,等又行至山穷水尽的境地时,唯有以死谢罪一条后路了。
希望那时,唐要不至于还会傻到紧随其后。
临下班,宁书远拿起倒放在桌面上震个不停的手机,指纹解锁,点开微信,也不去听唐要接二连三发过来的语音消息,直接回过去一行文字:到停车场等我。
唐要态度坚决地将他的行李箱扣押在了车子的后备箱里,显是今天就没打算要放他一个人走。
唐要如愿将宁书远召回身边,忍不住眉开眼笑,一脚油门将车子踩出地下停车场。
宁书远及早道:“找个就近的酒店把我放下来。”
唐要快速地看他一眼,不解道:“你不回家?”
宁书远直视前方:“暂时不回。”
唐要马上又问:“为什么?”
“房子空了太久,没法住。”
季岚还没生宝宝的时候,每次都会在他出远差归来前帮他将房子从里到外地打扫干净,床单被褥之类的也都会提前洗过晒干,以便他一落脚就能有个可以安心休息的地方,不过自从她升级做了妈妈后,下班一回家就是围着宝宝转,连自家的卫生大多数时候都是拜托给帮她照看宝宝的婆婆做的,又哪还顾得上帮他打扫。
唐要反应过来,兴冲冲地提议道:“时间还早呀,咱俩可以回去一起做清洁,做完了还可以顺便做晚饭,你家厨具都齐全的吧?”
听着他跃跃欲试的语气,宁书远怀疑他从小到大压根就没干过打扫房屋的活,不然哪会天真到以为一番劳心费力后还能有做晚饭的追求?
反正他是打算等休假的时候时花一整天时间打扫细致,然后一头栽倒在床上睡它个天昏地暗的。
他难得跟唐要解释太多,正好瞧见右边道上就有一家酒店,离公司也就一两个站的距离,步行的话比从小区坐姜路东的顺风车到公司还快,于是果断下达指示:“变道,右转。”
到了酒店,宁书远还没来得及开口,唐要已经飞速帮他开好房间,然后也不用工作人员带领,一马当先地提着他的行李箱进了电梯,以胳膊格挡住梯门,满脸讨好地立定等他。
进到房间,宁书远接过自己的行李箱,正欲打开整理一下,想起什么,回头对身后看起来莫名有些拘谨的唐要说:“我这里没事了,你回去吧。”
唐要没想到宁书远二话不说就赶人,抬脚向右边挪了挪:“那什么,不是还没吃晚饭嘛,等你收拾好了,咱俩一块儿吃饭去。”
“我不饿。”宁书远蹲下/身,将行李箱平放在地上,截了唐要的话头,“晚些时候我让客房服务送点吃的上来。”
“哦……”唐要恹恹的,试探地问道:“那我走了?”
“嗯。”宁书远动手拨密码锁,头也不回道。
唐要磨磨蹭蹭地走到门口,又问:“书远,我真走了哦?”
宁书远手上动作滞了一下,将箱子拎起来,立放在墙边,向唐要走去,唐要挫败的表情瞬时鲜活起来,双眼亮得不行,不由自主地唤道:“书远——”
然而宁书远径直将他推出了房间,房门关上那一瞬间,唐要的表情可谓精彩纷呈。
这跟他预想的差太远了。
宁书远关上门后,站在原地没动,果然没过一会儿,外面的人就开始着急地拍门。
他忍着恶作剧成功般的笑意慢条斯理地将门打开一点,面无表情地问:“你怎么还不走?”
唐要小媳妇儿样地动动嘴唇:“我、我想……”
“你想干嘛?”
“我想留下来陪你。”
宁书远挑了挑眉:“我不需要人陪。”
“我需要啊!”唐要转为一脸的理所当然,接着深情且专注地一字一句坦诚道:“以及,我还想跟你滚床单。”
宁书远终于无言以对,一把将人扯进屋里。
他就是想看这个大尾巴狼能装到什么时候。
两人从日暮一直“滚”到晚上九点,天雷勾地火般激烈而放纵地连着做了两次,事后又相互搂着温存了好一阵,都饿得不行,宁书远打电话叫了两份鲜蔬炒饭,唐要狼吞虎咽几口就吃完,抹了抹嘴,意犹未尽地一语双关道:“啊,可算饱了些了。”
宁书远坐在书桌边,一勺米饭喂进嘴里,好笑地看了看他。
唐要把扒得一干二净的空盘子放到一边,双手捧着脸,看向宁书远,幽幽道:“书远,你学坏了……你故意的,是不是?”
宁书远放下饭勺,转头对上他的视线:“什么故意的?”
“故意赶我走,故意不让我去找你,故意说想在K市定居,故意让我欲求不满……”唐要说到这里简直觉得生不如死:“你知道我后面那两个晚上憋得有多难受吗?我撒的尿都快跟沸水一个温度了!”
“你测过?”宁书远揶揄道:“用什么,手吗?”
“大夏天的,尿出来热气缭绕,肉眼可见的滚烫,根本不用测的好嘛!”唐要没好气地白他一眼,提起这事,一股莫大的委屈涌上心扉:“我不远千里地去找你,你不让我进门,让我在门外过夜也就算了,不搭理我,晾我也算了,不、不让我在上面还是算了……可是你居然就连睡我也要吊着我,明知道我忍得都要冒青春痘了,也不说好生满足我……你,你太坏了!”
唐要也是没有想到,自己风尘仆仆地从Z市追至K市竟会演变成一场“千里送”,而被“送”的那人还刻意不“喂饱”他。
对此,宁书远略囧,也表示很冤枉。
前面那些指责他都承认,可最后那条……
和唐要阔别多年,他身边从未有过一个人,而他又是一个不怎么懂得体谅自己的人,要不是那次被暴雨困在书吧,半睡半醒的唐要压在他身上索求,唤起了他最原始的欲/望,他甚至都快忘了,自己也是在这方面有着强烈需求的普通正常男人。而也正是那一次雨夜里堪称荒诞离奇的交欢,让他清晰地意识到,他也想占有这个人,想让对方完完全全地只属于自己。
唐要来K市那几天,他确实是对唐要的欲求不满有所察觉,可不是他不想和唐要尽情酣战,也并非唐要所说,自己成心要吊着他,而是唐要那一场来去匆匆的高烧真的将他吓坏了。
他的成长环境特殊,因为小时候营养总跟不上的缘故,身子骨始终要比同龄人弱一些,年纪稍长后,他学到了些靠常年坚持不懈的运动锻炼来强身健体的方法,拥有了一副还算健康的体格,但也架不住根底差的事实,刚和唐要在一起时,因为不适应,也因为经受不住精力旺盛的某人的折腾,他一不注意就会肚子痛、感冒发烧,有时严重起来,还会上吐下泻,那滋味实在不好受,他不想让唐要也不幸体验,所以当唐要在他们做完的那个早上稀里糊涂地烧起来,后来又听唐要说在国外也常因水土不服而隔三差五地生病时,他就不得不以己度人地谨小慎微起来。
而且,唐要憋得辛苦难受,食髓知味的他比唐要忍得更辛苦、更难受。
不过话说回来……宁书远的目光扫向唐要,然后一触即分地快速原路收回,肚子里的话几次直抵舌尖,却愣是无法启齿。
唐要似乎误会了什么,但事到如今,他已经不知道该怎样开口告诉唐要,他并没有非要让他在下面的意思……
思来想去,宁书远最终还是只能默认所有“罪行”。
吃过饭,让酒店客房服务员上来撤走餐具,宁书远掏出手机看了眼时间,犹豫着开口:“现在路上应该不堵了,你……”
“你能不能不要老是一张口就是赶我走?”唐要本来在玩手机,一听宁书远开口就将视线从手机屏幕上移开,直直落到宁书远清朗的眉目上:“你这样我真的挺伤心也挺难堪的,就不能让我们开心愉快地度过这个美好的夜晚吗?
宁书远怔了一下,走到他身前,无奈道:“可是你这样也让我很为难。”
不止为难,还会胡思乱想。
为什么唐要能那么坦荡,那么无所谓?为什么似乎只有他一个人小心翼翼地想让这段“不正常”的恋情长久地维持下去?
“为难也没办法——”唐要低下头,无赖的语气:“反正我屁股痛,走不了,都赖你。”
宁书远:“……”
他放弃了。
唐要拿眼角余光偷偷观察宁书远的反应,见他似是妥协,抱着手机偷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