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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6、太过分了 ...

  •   回了家,房门一关,两人便难分难舍地从玄关处一路唇舌相抵地纠缠到卧室,最后相拥着双双跌至床上。

      唐要翻身压住宁书远,动情地一下一下浅吻身下的人,眼神迷离,呼吸也都是迷乱的。

      宁书远安心地将主动权交给他,放松着身体尽情回应。

      不需要任何言语,接下来的事似乎顺理成章——如果没有那通不合时宜的电话的话。

      起初两人都因为过于投入而没有注意到电话铃声,直到那不解风情的铃声不依不饶地越来越大声,让人没办法继续忽视。

      宁书远动了动,将手机从裤袋里拿了出来,唐要俯在他耳边,喘着粗气打商量:“书远,挂了,不接,好不好?”

      宁书远却推了推他:“先让我起来。”

      他无论如何都没办法活得像唐要那么率性洒脱。兴致来了,可以抱着电话满世界地骚扰人,不想搭理人了,动辄便将所有通讯工具都关掉,任凭别人如何满世界地找他,也全然不管不顾地兀自安之一隅。

      唐要微微侧身让宁书远坐了起来,又委屈又怨念地盯着宁书远。

      他的好兄弟早都蓄势待发了好嘛。

      宁书远从左侧床边下去,背对着唐要站定,看了眼手机屏幕。

      是从Z市打过来的陌生号码。

      他理了理稍显凌乱的衣摆,清了清嗓子才接通电话。

      唐要侧躺在床上,单手支着脑袋,目不转睛地注视着宁书远清瘦却又异常养眼的背影,然而还没等他欣赏够,宁书远便转过身来,神情严肃地将手机递到他跟前。

      唐要一脸的问号,谁会通过宁书远的电话来找他啊?宁书远捂着收音孔,没有直视他,垂着眼眸轻声道:“董事长秘书打来的,说董事长找你。”

      唐要这才神色一怔,随后懒懒起身,接过手机。

      “喂?”

      “唐要啊,”那头的人也已经换了唐志海,唐志海应该正在饭桌上,唐要还能听到他那边酒杯碰撞的声音和高声交谈的背景音,唐志海说话间也不自觉地提高了音量,“你这两天上哪儿去了?怎么都没说给你妈招呼一声,电话怎么也一直关机?”

      唐志海上次和国土局的陈局长谈过的那个投资项目遇到了点阻力,这段时间都在殚精竭虑地解决问题,心思都投放在了公事上,常常应酬到很晚才着家,要不是连着两三天都联系不上唐要的秦研将电话打到他那里,他甚至都还不知道唐要已经几天没回家的事,幸而还能通过唐要的助理联系上他,不然老唐同志都要听秦研的话,打电话报警了。

      宁书远将手机交给唐要后就避嫌般想往外走,被唐要眼疾手快地拉住,不过他随后很快又挣开了。

      唐要眼见着宁书远垂着头木然地走出卧室门,心里一下子又慌又乱。

      “宁书远想要的东西从来就很简单,但如果他想要的不巧正好是你所给不了的,那么我奉劝你,最好不要再让他有任何无望的期待……”

      直至此时此刻,他才真正彻底明白姜路东的话。

      唐要匆匆跟他爸解释两句,唐志海倒也没太放在心上,反正他儿子这么大人了,又不可能平白无故地走丢,只是叮嘱道:“赶紧给你妈打个电话,免得她又六神无主地问我要儿子。”

      唐要笑着应了声“好”,挂了电话后又马上拨通家里的座机,秦研是真挺担心,不过倒也没有他爸说得那么夸张,听到他的声音后就安下心来,得知他明天就会回去后,也像是感应到唐要还有更重要的事要做似的,半句多余的话都没再说就跟他道了晚安。

      宁书远冲了凉出来,就见唐要抱着膝盖,似蹲似坐地将自己安在沙发上,歪着脑袋出神地凝视着斜前方,一动不动的,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直到宁书远擦着头发走到近前,唐要才偏过头来,欲言又止地问:“书远,如果——一切都能重新来过,你那时,还会坚持跟我分手吗?”

      宁书远居高临下地看着他:“这就是你今天想要问我的问题?”

      唐要抬眼,追问:“你会吗?”

      宁书远原地蹲下来,唐要忽然只看得见他光洁的额头和发顶,过了会儿,宁书远低低道:“会。”

      说完,他抬头看唐要,唐要脸上露出受伤的表情,睁得很大的双眼分明在无声地问:为什么?

      宁书远却并不打算再回答。

      短暂的静默后,唐要苦涩地笑道:“看来我真的是很差劲呐,过去这么多年了,都没能让你回心转意。”

      以后还得加倍努力呀。

      宁书远不想告诉唐要的是,如果他早知道他的放手换来的只是他们漫无边际的自我放逐,如果他早知道自己在唐要心里也有那么重要,那么难以割舍……他是断然不会狠心说出“分手”的。

      天知道,他那时候做梦都怕听到这两个字。

      可是他没有预知的能力。

      所以以他当年进退维谷的心境,就算真的再把他和唐要塞回当时的情景中,他也还是会心甘情愿、义无反顾地重蹈覆辙的。

      毕竟,自以为是的放手,已经是那时一无所有的他唯一能为唐要做的事。

      唐要用洗个澡的功夫得出了“其实不管书远怎样回答都毫无意义”的结论,他决定不再纠结那些陈芝麻烂谷子的事。

      调整好了心态,唐要一出浴室就迫不及待地奔回卧室,大喊一句“宝贝,我来啦!”跳上床,然后恍恍惚惚地被他口中的宝贝给压在了身下……

      第二天一早,唐要被宁书远从床上挖起来,拖着按在了餐桌上。

      依旧是一头乱发,依旧是浓重得足以竞选国宝的黑眼圈。

      唐要不停地打着哈欠,等宁书远将从楼下买回来的早餐都一一摆好,忍不住用撒娇的语气道:“今天又是去哪里呀?还早呢,七点不到,唔,好困啊……”

      说着又打了两个长长的哈欠。

      宁书远把特地倒到碗里晾凉了的南瓜小米粥往他面前推了推:“快点吃,吃完我送你去机场。”

      唐要瞬间清醒不少,向来慵懒的声显也清亮了几分:“去机场干嘛?我不是订的下午五点那趟航班吗,不用去这么早吧。”

      “我帮你改签了,改成了九点半那趟。”宁书远几乎是面无表情地说,“所以你抓紧时间。”

      唐要怔了怔神,端起瓷碗喝了几口温度适中的粥,宁书远又用筷子将装着切成小块的葱油饼的餐碟送到他手边,他顺势夹了一张饼放到嘴里,食不知味地嚼了嚼,而后突然放下碗筷,愤然道:“宁书远,你太过分了!”

      他真是要被宁书远给气死了。

      就让他在这多待大半天又怎么了?会掉块肉吗!

      宁书远早就料到他憋不了两分钟就得发作,等真正直面他的控诉时,眼角还是跳了跳,不过从昨晚开始就有些阴郁的心情反倒开始明朗起来。

      “你变了,”唐要的语气弱了下来,委屈地摇着头道,“你真的变了……你以前从来不会言而无信的。”

      说好的陪他过完这个周末的呢。

      宁书远笑出声来。

      临出门,唐要走两步退三步地频频回头,絮絮叨叨地生怕自己落下什么东西——搞得好像他真有些可落下的贵重物品似的。

      宁书远在门口站了半晌,忍无可忍道:“你好像比较想一个人去机场?”

      唐要嘻嘻笑道:“我其实比较想不去机场。”

      宁书远懒得搭理他。

      这个人总是这样,黏人的时候恨不得寸步不离,转眼却又能音讯全无。

      唐要终于磨蹭到宁书远面前,郑重其事地叮嘱道:“我把我最重要的东西暂时寄放在这儿了,你可要替我仔细保管好,千万不许亏待我的宝贝。”

      最重要的“东西”抱着手臂抖落满地的鸡皮疙瘩,只想马上把他打包踢走。

      到了机场,取了票后,唐要又迟迟不愿去过安检,磨着宁书远坐进了咖啡店。他得争分夺秒地再和宁书远多待会儿,哪怕只是静静坐着,哪怕坐得不太舒服。

      吃早饭时宁书远就注意到唐要坐姿怪异了,这人的屁股只是与座椅堪堪挨着很小的一角,整个身体几乎全靠双腿支撑,刚才在计程车上也是如此。

      大抵是他昨晚被强烈的不安占据了头脑后用力过猛了。

      一会儿还要坐两小时飞机,应该挺不好受。

      宁书远隐隐生出几分不忍和后悔来。

      是他又做贼心虚、一时冲动了。他和唐要逾越界限发展到如今这步田地,唐要早半天或晚半天回去,其实都没有差别。

      唐要点了杯冰美式咖啡,没有喝,只是毫无意义地不停搅拌着,小铁勺不时地与瓷杯碰撞,发出清脆的声音,暗示出主人有话要说却又苦于不知如何开口的愁闷心理。

      宁书远始终保持着“你不言,我亦不语”的心态,寂然端坐。

      他不是不想和唐要说话,也不是不知道该说些什么,而是他觉得,说得再多,也都是无济于事。就像唐要昨晚问他的,如果还能重来,当年会不会坚持分手,就算他答说“不会”,又能改变什么呢?他们的现状依然如此,唐要也并不会更好受。

      等一杯冰咖啡都被搅成了常温,唐要才终于打破沉默,竭力神色自然地将憋了好久的话问出口:“书远,你打算在这边待多久,什么时候回Z市啊?”

      毫无疑问,宁书远是因为他才会避让到这个千里之外的小城市来的,但比较尴尬的是,通过这两天的相处,他发现自己对宁书远的影响力大不如从前了,他不确定宁书远是否还会再愿意因为他而回到Z市。

      他暂时还没有直接开口让宁书远跟他回去的底气,所以,他问得相对婉转。

      宁书远早有预料般轻笑两声,随后敛没笑意,偏头看着他,煞有介事道:“我打算定居于此,不回去了。”

      “什么?”唐要信以为真,差点就要跳起来,急得音量陡然拔高:“你、你说什么?”

      周围几桌为数不多的客人纷纷向他注目。

      唐要身体前倾,趴在圆桌上,降低了分贝,仍是难以苟同的语气:“书远,你是怎么想的?为什么要在这个小地方定居?”

      是因为之前被他伤得太彻底,以至于对他们的未来都不抱期望了吗?

      “你先告诉我,你是怎么想的?”宁书远似笑非笑,顿了顿说:“我这就死心塌地地跟你回Z市,然后随你招之则来挥之即去?”

      唐要瞪圆了眼睛看他,想想才觉得自己以前还真是这样对宁书远的,莫大的歉疚感顿时涌上心扉,哑言半晌,一口闷掉了整杯苦涩浓沉的咖啡,起身道:“应该就快登机了,我去过安检,不用送我,你稍微再坐会儿就回去休息吧——下个礼拜,哦,劳动节是不是要到了?那就等劳动节假期我再来见你。”

      他说完便欲往外走,被宁书远叫住后,他难掩激动地回头,结果却听见宁书远语气平平地说:“记住你自己说过的话。在我主动叫你过来之前,我希望你别再自作主张地来打扰我,不然,下一次,我是绝对不会给你开门的。”

      唐要眉心紧锁,没说好,也没说不好,石化般立了两秒,深深地看了宁书远一眼,走了。

      这样也好,给彼此一点时间,让宁书远重新接受他,也让他做点值得宁书远重新接受他的事。

      宁书远目送唐要离开,透过大幅透明的落地窗看见他在快要步入他视线盲区时回过身来,边慢慢地倒退着走边扬了扬手里的机票,眉眼舒展,嘴唇一张一合,说了两个字,那两字很简单,从唇形就能轻易看出来,他说的是:

      等我。

      宁书远突然很想不顾一切地冲过去抱住他,让他别走。

      然而他终究只是克制而隐忍地别过了头。

      现实总是那么残酷。每当他想奋不顾身地肆意沉沦,现实这东西就会化作一把铁榔头,丝毫不留情面地一榔头敲到他头上,让他痛至清醒地意识到,不可以。

      不可以当真,不可以沦陷,不可以不自量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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