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1、不死者 017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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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一章
[不死者 017]
七月十一日，早。
经过了堪称惊心动魄的一夜，彻夜未眠的高秦四人来到陆眠家中。
菠萝在楼下看店，见到这情况，赶紧把追问海报去向的美女们打发走，请他们上楼。
陆眠被叫醒，没精打采地走出来，浑身没骨头似得倒进沙发里。
“几位大爷，大清早的，有何贵干啊……”
说着话，他又打了一个呵欠，眼睛都睁不开了。
高栋梁歉意道：“陆小哥，实在不好意思，打扰你休息了。”
“扰都扰了，说这个没意思。”
他揉揉眼睛，打起精神道：“说吧，什么事，我听着呢。”
几人对视一眼，秦明凡率先开口道：“我们连夜查了孙爱民的资料。”
“他生前是个散职电工，爱喝酒赌钱，对老婆孩子非打即骂。
他儿子成年后，就带着他妈妈逃到了国外。六年前，孙先生事业有成，寻仇报复。
孙爱民因此沦落街头，很是潦倒。
后来他失足跌进下水道，受困饿死了，过了大半个月才被人发现。大概是因为这样，他对食物太有执念，才会产生这种极端想法，一发不可收拾。”
秦明凡揉了揉眉心，叹了一口气。
高卫民接过话头，“差不多就是这样。我们连夜翻了这些年来的未结案件，里面有很多看起来都不是人做的。陆眠——”
“我懂。”
陆眠打断了他的话，看向高栋梁。
“高叔叔，你们的来意我大概了解了。我很愿意帮忙，只是，就像我之前对高队说的。我一个小老百姓一没编制，二没人手，三没钱。可以说，要啥啥没有，就是想做什么也有心无力啊。”
说着，他直瞅着高处长，生怕他接收不到自己的潜台词。
“知道你小子闻不着腥味不撒腿，早就准备好了。”
高卫民好笑地瞪了他一眼。
高栋梁也哈哈笑道：“小哥放心，该给你的我不会含糊。”
他拿出一份资料，递给陆眠。
陆眠打开一看，却是一份手写的聘用书，内容简洁明了——治安部将成立特别案件调查组，陆眠是当仁不让的一把手。
人手，物资，全由他调度安排，治安部会最大限度配合他的工作。
另一方面，希望陆眠能出面组织更多的天师，在处理特殊案件的同时，为国家培训一队能有效控制和解决特殊案件、抵抗非自然力量的人马。
条条框框，真是送到陆小佛爷心坎上了。
高栋梁见他面露满意，笑道：“这只是初拟的提案。小哥如果有什么要求，现在提出来，我都会尽全力替你争取的。”
陆眠嘿嘿直笑：“高叔叔，咱们往后可就是一家人了，您还能让我吃亏？”
高栋梁听得一乐，正要应承，却听他话锋一转：“别的倒是没问题，就有一件事，我得提前跟你说好了。”
“什么事？”
高栋梁闻言，多留了个心眼。
陆眠挠挠头，不好意思道：“也不是什么大事。就是咱特案组办起来，只能有我一个老大，来多少人都要听我一个人的话。”
高栋梁乐了：“这是当然，合约上就有这条。”
陆眠摇了摇头，“高叔叔，我的意思是，要是上头想安插什么人来监督我的话，您最好劝劝。”
“我也不怕说给您知道，我在天师里头辈分低。
到时候，请来的帮手可都是前辈，都是大爷。
别的不说，昨天那两位您也见过的，别看他们特别有礼貌的样子，事实上都是一言不合就让你魂飞魄散的主儿。
我只能尽力保证我的人的人身安全。
别的人来了，我也欢迎，但要是出了事我可没办法——唔，这么说来，我们还得加签一份免责书。
高叔叔，您看呢？”
“……”
话都被他说完了，高栋梁只能说：“行，就按你说的来。”
陆眠满意了。
他窝回沙发里，嘿嘿笑道：“没想到小爷还有吃皇粮的一天。以后警察见了爷都得叫爸爸，爽啊！”
高警官&秦警官：“……”
高卫民好笑道：“以前也欺负不到你头上吧？”
看傅秋平就知道了，这小子真是半点不吃亏。
陆眠矜持一笑，又看向高卫安，奇怪道：“小哥今天怎么了，一声不吭的。”
高卫安张了张口，想说什么又咽了回去。
高栋梁则道：“说起这个，陆小哥，你可得给他好好看看。他这问题严重吗？”
陆眠说：“高叔叔放宽心，他以前从我这儿买了‘祖师爷带你装逼带你飞’套餐，又有护身玉珏，安全基本没什么问题。就是，他这个体质要进特案组，恐怕有点麻烦。”
和厉鬼战斗在第一线，高卫安就是活脱脱的肉靶子，一个不留神就可能出事。
“这……”
高卫民和高栋梁对视一眼，都有些犯愁。
他们都知道，高卫安早就打定主意要进特案组，拦不住。
高卫安闻言却没有失望，反而像是终于下定了决心，认真问陆眠道：“小佛爷，你看我……我能当天师吗？”
“嗯？”
陆眠有些意外地看向高卫安，“你想入行？”
后者没去看自家叔叔和大哥的脸色，点头又问：“可以吗？”
陆眠摸了摸下巴，说：“你的资质倒是凑合……”
天师的体质大多异于常人，厉害的天师九成九是至阴或是至阳体质。
像是陆眠，就是至阴之体。
高卫安的体质只比他差了一线，更难得的是，他还有一个别人没有的优势。
——自带护体功德。
这就牛逼了，直接赢在起跑线上。
但恰恰也是他这身功德，让陆眠犹豫了。
天师有风险，跟鬼斗那是把脑袋拴在裤腰带上的活计，说不定什么时候就死了，不可能万无一失。
这要是高卫安把小命折腾没了，谁来负责？
陆眠还想和高家友谊天长地久呢！
他心里这么想，话也说得很明白：“你想学，我很愿意教。但要是哪天你提前下地府报道，你家里人怎么办？”
高栋梁知晓利害，张口就要劝：“小安，你——”
“小叔。”
高卫民截住他的话，摇了摇头。
高卫安抿紧嘴唇，看向他：“哥，我当了二十五年的异类。后半生，我不想永远耗在电脑前面做受害人分析。我非做不可，哥，你帮帮我！”
高卫民听得心酸，拍拍他的头说：“陆眠说的对，这不是你一个人的事。不管怎么样，也要把话和爸妈说明白。”
“可是——”
“好了。”
高卫民轻轻打断了他，“咱们回去再说。”
高卫安只得闭了嘴，表情苦闷。
陆眠看在眼里，寻思了一会儿，说道：“天衍宗现在只剩我一个光杆司令，等以后有了起色，我肯定要扩招门生的。小哥要是能来，我特别欢迎。实在不行，我也可以教你一些防身的本事，保准你以后见了什么鬼都不吃亏。”
高卫安闻言，笑了起来。
“不管怎么样，都要谢谢你，陆眠。”
这还是他第一次一本正经地叫陆眠的名字。
不仅是谢他愿意给自己机会，更是谢他给自己的人生带来另一种可能。
高栋梁办事利索，不出一个星期，陆眠就接到盖着国家大戳的正式聘书。
他乐得不行，肥狗也替三哥高兴，自掏腰包整了一桌子的烧烤，庆祝他高升。
但酒没喝几口，黑仔就憋着声哭了。
肥狗骂他没出息，扭过头，自己也跟着偷偷抹眼泪。
这么多年，他们和三哥相依为命。
眼看着三哥夙愿得偿，终于能一展宏图，他们当然开心。
但高兴之余，心里却也难免失落。
“三哥，你放心大胆地去，做你想做的事。”
菠萝不像后知后觉的两人，这事他私下里已经反复琢磨过了，这时候情绪还稳得住。
他说：“店里的事我看着，还有肥狗和小黑，你也不要操心。过段时间我就帮他们找份正经工作，就算是去超市搬货，也比现在来得强。”
以前没什么，现在三哥是公家的人了，他们再做那些不上台面的营生，就不合适了。
陆眠看他扯着嘴皮笑，眼睛通红通红的，那边两个嗯嗯点头的家伙更是把脸都洗了一遍，心里轻叹了一声。
原身古道热肠，也难怪能得这些兄弟的真心。
只可惜，遇害时那鬼不知道跟他有什么深仇大恨，直接杀得他魂飞魄散，连投胎转世的机会都没有了。
他心里想着事，没有表现出来，只是用竹签给他们一人来了一下，笑骂道：“哎哟，瞧你们一个个丧的。哥什么时候说不管你们了？”
哭声一停，三人霍地朝他看过来。
对上三双红眼睛，陆眠都不忍心逗他们了。
他说：“特案组需要人的地方多了去了，肥水不流外人田嘛。你们不来帮我，我还不答应呢。”
“真的？”
肥狗目露惊喜。
黑仔没他这么缺心眼，“可是三哥，我什么都不会啊。”
菠萝也说：“三哥，你是要干大事的。兄弟帮不上你，也不能给你拖后腿。”
肥狗反应过来，连忙点头。
陆眠伸手揉了揉他和黑仔的脑袋，又对菠萝笑着说：“没事，这几天我仔细想过了。”
他从来没想过交割原身的过往。
这些被原身拉扯大的孩子，现在也是他的责任，早为他们打算过了。
“小黑呢，小时候遭过鬼，到现在一不小心还能看见，不干这行亏了。我准备代师收徒，以后，你就是我师弟了。”
闻言，黑仔的眼睛蓦地亮起来，惊喜得坐不住了。
“三哥，你说真的？没骗我？！”
陆眠没好气地拍他脑袋，“怎么说话呢，跟我什么时候骗过你似得。”
黑仔嘿嘿笑起来，还有些不敢相信，“可是你以前不是不许我学吗？我翻你的书，你还打我。”
陆眠挑眉，“哟，还跟哥记仇呢？”
黑仔立刻摇头摇得像拨浪鼓。
肥狗着急道：“三哥，那我呢？”
“少不了你！”
陆眠搂着他的肩膀，说：“你和菠萝的体质干不了这行，不过我们天衍宗也不是干好抓鬼的活就完事了。阿狗，哥知道你喜欢做买卖，等咱们干出点名头，还愁没人买咱的东西？这事我放手让你自己干，怎么样，够意思吧？”
“够，太够了！”
肥狗高兴坏了，不住地说：“三哥你真牛！”
“还有小波你。”
陆眠拿啤酒瓶跟菠萝碰了一个，说：“以后哥的钱袋子，还是得你管着，给别人我不放心。”
“三哥……”
菠萝之前都忍得住，现在眼泪却刷地下来了。
他们这辈子赖着三哥才安安生生地活到今天，这才刚有点起色，又这样费心替他们张罗。
连灌了两口酒，他吐出一口豪气，说：“三哥，都听你的。我们一定好好干，保证不给你丢人！”
“对！”
四人相视一眼，快活地笑起来。
作者有话说第61章 不死者 01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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