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失格人类观察中》炸鸡执行人

5、第 5 章

　　太阳升到头顶位置时，自上而下散发出的光和热，立马让薄薄的眼皮下的世界变成了一片炽红色。少年躲在柱子的阴影里闭着眼睛，觉得只要自己不去想外面的酷暑，就不会被高温所侵袭。

　　“久等了，小太郎。”黑色短发的少女笑嘻嘻的跑过来，被太阳晒得发烫的脸颊上挂着两团健康的红晕。

　　“没关系，我才刚到。”男孩盯着自己的脚尖，往后退了一小步，声音有些害羞的发出来。

　　“那就好，”少女不愧是运动社团的主将，拍人肩膀的力气一下子就让男孩半边后背发了麻，不过这更可能是因为他不擅长运动，平日里也躲在家里不出来，然后更加不擅长待在室外，于是更加不愿意出门，这样的恶循环导致体力越来越差，身体也越发单薄的原因。

　　“优花，今天我们要去做什么呢？”

　　前几日，国立优花跟同班的富久田小太郎约好了周末在涩谷的车站碰面。

　　“那还用说，当然是为了帮小太郎买衣服！”国立优花高举右手，指向前方，“今天的目标是——为小太郎买到可爱的洋装。”

　　“优、优花，声音太大了，”富久田小太郎闻言连忙拽下少女的手臂，边紧张的打量着周围，见并没有人因为他们刚刚的对话投来目光，他才放松的长出一口气。

　　“吓死我了，”情绪恢复过来，他忍不住有点埋怨起同伴来，“万一被人当成女装癖了怎么办。”

　　“那就不要理他，”国立优花干脆的说道：“影响自己心情的东西全都当做看不见，笨蛋说的蠢话根本没有听的必要。”

　　“说的倒容易，”富久田小太郎撇撇嘴，“优花又不是TSS。”

　　TSS（性转换症候群）是一种能够瞬间改变性别的疾病……或者说是一种体质，以现今的科学技术尚无法做出解释。富久田小太郎是在某一天早上起床的时候发现自己变成了女生，第一反应先是吓傻了，然后哭闹的声音就引来了大人。

　　“如果可以的话，我也想试试当男生的感觉啊，”国立优花却一脸羡慕的表情，“男生的体质在先天情况下就略胜同龄的女生一筹，随着年龄的增长，这种身体素质的差距也会越来越明显，你知道吗，同社团的家伙去年掰手腕还输给了我，今年他却轻而易举的赢了，可恶，超不甘心！”

　　“但是如果优花成为TSS的话，”富久田小太郎用棒读的语气说：“你根本不知道转换性别的契机是什么，也许是在更衣室或者上厕所的时候，性别就突然转换了，然后吓得隔壁的人尖叫引发骚动，去医院检查也查不出异常，只说是种罕见的体质，文献上倒是记载过一例存在相似的案例，但在这个时代，却只有自己一个人是TSS，虽然出生时登记的性别是男性，但是转换成女性的形态时间不定，有时候只有一小时，有时候却要以女生的姿态生活好几个月……然后在外面上厕所的时候，会为进哪一边苦恼很久，还要做足心理准备才能进去，不被男生当成同类，也不被女生认可，见了面就双性人阴阳人的叫个不停……”

　　“对不起，是我的说法太轻率了，”国立优花脑后挂着冷汗，双手合十猛地弯下腰去：“原谅我吧，小太郎！”

　　“算了，”通过絮絮叨叨的碎碎念，算是发泄了心中的不满。富久田小太郎注视着国立优花的发顶说：“也只有优花会用对待普通同龄人的态度来面对我了。”

　　“你这说的什么话，”国立优花抬起头，就一巴掌拍在他的肩膀上，大力震得他手臂发麻，“小太郎就是普通的小太郎啊，既没有超能力，也不擅长运动。”

　　“……那还真是抱歉了，我这么没用。”

　　“不过，不管是男性的小太郎还是女性的小太郎，我都最喜欢了，”国立优花大力的抱住他，声音活泼的从他耳边响起：“但是女性叫小太郎也太奇怪了，完全不可爱，我来帮你想个可爱的名字吧，就叫……”

　　这个时候，因为国立优花贴在他耳边说话，所以看不到她的表情，富久田小太郎便在心里猜测她此时的表情——他闭着眼睛，专注的听着国立优花兴致勃勃把她最近发生过的所有有趣的事情分享给他，酷夏的阳光太灼热了，透过薄薄的眼皮，眼底所能看到的世界只有一片炽红。

　　立花睁开眼睛——

　　“几点了啊？”他用手臂撑住上半身，又保持着跪坐的姿势迷糊了好几分钟，才缓缓的直起上半身，伸了一个足足的懒腰。

　　手机前一日被丢进了下水道，所以他现在也没法确认时间，只能通过窗外的阳光角度判断现在大约是正午时间。

　　“好饿，好晒，”立花在床上打了个滚，昨天穿着还大两码的T恤背带裤，现在刚好合身了，甚至他的脚腕还从裤子里露出一截。

　　“唉，”从窗外吹进来的热风，立马让人没能成功驱走的睡意再次变得浓重起来，立花一面跟想要再次倒回床上的欲望搏斗，一面想起来刚刚在梦里所见的场景，那是不曾发生过的对话。

　　富久田小太郎曾经的确跟国立优花约过在涩谷的车站见面，但是那天富久田小太郎是用女生的形象过去的，他在涩谷车站前面的空地里等了一天，直到中暑脱水被人送回家，也没能等到另一个约会者。

　　“都是天气太热的错，”对着窗外的阳光竖起一根中指，立花决定先去解决吃饭问题，再考虑别的事情。

　　/

　　“本堂町，你怎么样了？”

　　中央区医院的某间病房里迎来了一位有点特殊的访客，他是隶属[井端]外务分析班里的外务分析官松冈黑龙，说成外勤刑警可能更好理解一些。而他所探望的这间单人病房里的病人，则是他的部下本堂町小春。

　　本堂町小春之前在抓捕连续杀人犯[开洞]的过程里，险些为[开洞]的受害者名单再添一道功绩，但她活下来的代价也不小，脑袋被电钻开了一个洞，医生都说她能活下来，实属侥幸命大。

　　“让你费心了，松冈哥，我已经没事了，”本堂町小春头上的绷带还包的十分严实，但她却已经像痊愈了一样，使劲的晃头给关注她的前辈看。

　　“伤口已经止住血了，医生也说了脑浆不会流出来，”本堂町小春为自己说的冷笑话笑出声来，但是松冈黑龙没有笑，他用严肃的目光紧盯着自己这不让人省心的下属，正是因为他什么也没有说，眼神里也没有呵责一类的神色存在，本堂町小春脸上的笑容也慢慢收了势。

　　“我真的什么事都没有了，没有心理阴影，也没有过激反应，自己一个人的时候，也睡得很好，”本堂町小春无奈的耸耸肩，“松冈哥你担心过头了。”

　　“因为我当警察这么多年，还是第一次见有笨蛋居然会自己往高速运转的钻头撞上去，”没忍住挖苦了部下一句，松冈黑龙立马转移了话题，让还在休养中的病人回想起先前的惊险回忆并不是他来这里的本意。

　　“今天怎么只有你一个人在，你妈妈没来陪你吗？”

　　“她也不是天天都在的，”本堂町小春靠着身后枕头换了个更舒服的姿势，“更何况我跟我妈的关系并不是很好，”她耸耸肩，“我不是很想提她，换个话题吧，松冈哥，听说我住院这段时间，你参与抓捕了[劫道者]？”

　　“病人就该有病人的样子，好好修养，你少看跟工作有关的事情，”虽然是这么说，但松冈黑龙也明白这种事情不是他一两句话就可以制止的，相反的，他很能理解本堂町小春这种在病床上还要关注工事的心态，他年轻的时候，也这么拼过。

　　“没抓住，让他跑了。”

　　“怎么会？”本堂町小春吃惊的瞪大了眼睛，“有松冈哥出马，还会被对方跑掉，难不成是个相当难缠的杀人犯吗？”

　　“要说难缠的话，确实有点难缠，”松冈黑龙回忆着[劫道者]档案里的内容，下意识就从烟盒里摸了根烟，习惯性的叼在嘴里，用空出来的手去摸打火机时，才想起来这是在病号的房间里。

　　“没关系，你抽吧，”本堂町小春体贴的说。

　　“别说傻话了，你脑袋上的洞还没痊愈吧，”松冈黑龙把嘴上的烟折成两截扔进烟灰缸，接着刚刚说到的内容，继续往下讲：“[劫道者]跑了，差一点抓住他，不过我们已经知道了他的真名和长相，也发部了全国通缉，他跑不出这所城市的。”

　　“松冈哥，”本堂町小春注意到松冈黑龙跟抓捕[开洞]时的态度不太一样，“[劫道者]有什么特殊的地方吗？”

　　“要说有的话，[劫道者]在我们捕获他的思想粒子之前，在警察内部只是个都市传说级别的存在，没有人能证明他是真实存在的。”

　　“那为什么上面会把[劫道者]列为连续杀人犯？”

　　“因为其中有个被害人的社会地位不低，”松冈黑龙哼了一声，奚落起同僚来毫不嘴软，“两年前，企业家佐条英司下班后并没有跟平日一样按时回家，他的家人在他失踪后两小时就报了警。

　　一开始，当地的警署说失踪时间太短，不足以立案，劝他们回去等等，也许被害者是因为别的理由晚回家了。但是他的家人坚持要报案，并且在24小时后，被害者也没有回去的踪迹，于是立案得以成立。

　　当地警署派人在佐条英司回家经过的路上搜查了很久，也排查了在社会上跟他有冲突关系的嫌疑人们，但是什么也没找到，他们就想着以人口失踪结案。

　　但是很不巧，在他们结案之前，有人拿着行车记录仪去警察报警，说是自己拍到了跟电视上播放的失踪人员长的很像的大叔，就在他失踪当日。更恰巧的是，他拍到的影像，跟以前发生过的一起失踪案物证的影像内容相似度高度重合，都是中年男子在深夜一个人走进了没有被监视器覆盖的小路里，然后一扯扯一堆，他们排查了近几年的失踪案，发现有好几起失踪案的失踪描述跟被拍到的两起很是相似，但当时既没有找到尸体，也没有像现在这样有[稚产灵]可以检测出杀人犯思想粒子的装置——

　　就在他们还在为这是连续作案还是单纯巧合在内部争吵不休的时候，佐条英司的家人因为前几次被警方敷衍的太过，就找了自己的人脉，通过警察局高层对基层警察施加压力，而且当时的情报管制也没做到位，不知道从哪里开始，一下子传出了连续道路杀人魔的传闻，还给不知道是否真实存在的他起了个[劫道者]的外号。

　　但这个传闻在最近也被证实了，[劫道者]是真实存在的，并且他犯下的案子远远比警方一开始筛选出的案子要多得多……通过[罔象女]从犯人的思想粒子里构建的井，我们也获得了足以抓捕到他的信息，只要抓到他，那些被害人的尸体也就可以找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