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少》言熹

2、001 突然冒出的黑马

　　由2007年到2008年过渡的那个冬天，气候异常，南方大雪。

　　寒夜中的大马路上只有杨熹一个人。

　　冬天天黑的很早，因为大雪的缘故，地面上也都有了厚厚的冰渣，来往车辆的车轮上都加上了防滑链。为了安全起见，这才不到晚上6点钟，马路上已经看不见几辆车了。

　　其实今天班主任通知可以不用去学校的，但是杨熹挺想去学校写寒假作业的，临近放寒假了，这雪又隔三差五的下了好几回了，住校生还在学校上晚自习，而走读生自由一点，班主任也打了电话让自由选择去或不去。

　　但杨熹有时行动喜欢不按常理出牌，虽然天寒地冻，心里却觉得对去学校有种莫名的期待感。

　　或许是放假之前的那次数学考得还不错，120的卷子得了116分，比较满意。也就对数学晚自习不排斥，反而还有些莫名的喜爱。

　　班主任王老师也是数学老师，是个胖胖的中年男人，人很和蔼，和同学们也相处的不错。

　　去到教室，七（4）班，瞄了一眼隔壁，他没来。心中有几分懊恼为什么出去之前不尝试着叫他出来，问他去不去学校上晚自习呢？

　　而班上的走读生也就来了三个人，大家伙儿还真是诚实。也对，这么冷的天，还是家里温暖一些。

　　杨熹心想算啦，算啦，既然来了，多写点寒假作业也是好的。

　　原本班上走读生和住宿生的人数差不多一半一半，外面下着大雪，今天的这个晚自习上的是比较随意的，班主任王老师也不限制你写哪一科的作业，当然拿着数学寒假作业不懂的题去问他，他更乐意帮忙讲解。

　　语文课代表在刷刷刷的写语文，有些同学在看小说。一位比较活泼的女生，拿着问题去问王老师。她是走读生，就住在教师公寓里面，王老师家也住在那儿，除了老师与学生之间的关系，还有种邻居间的熟稔，于是问完数学题目之后就顺带着问了句能不能早点回家。

　　王老师看了看窗外，之后说“可以啊，你们走读生早点回去，本来今天也是可以不用来的。”之后也在班上重申一遍。

　　于是三个走读生听了班主任在班里说的话，选择第一节晚自习下了这个节点回去。三个女生中，有两个都住在离学校不太远的教师公寓那一片的小区里面，就杨熹的家离得稍远，不过杨熹要回去，也要和她们走相同的一段路程。

　　那两个女生都是活泼好动的性子，估计也是一时好玩，约着一起在这大冬天来上晚自习，体验一下不同的滋味。

　　不算长的路，却很开心。这个点，这段马路一个人一辆车都没有，只有昏黄的路灯照耀着，她俩带着杨熹在马路上滑一段冰，然后叫着好冷好冷，边笑边说着赶紧走，走着走着，又滑起冰来。

　　分别之后的路程，就又剩杨熹一个人了，原来出去之前内心还期待着下晚自习了可以跟江煜宁一起回家的，好吧，心里怀揣着秘密，不敢太明显的表露，计划也不周全，自然夭折。

　　看着马路四周，万籁俱寂就是这样的感受吧！这个时候，她突然生出几分享受这份安宁的滋味来，就像是刚刚和她们在滑冰的感觉还未消失殆尽，冰天雪地里周围无人，世界上好像只有自己，这样的感觉还不错。这时候大马路上偶有车辆开过，开的小心翼翼的，驶过之后留下防滑链的痕迹。

　　转弯之后，杨熹就走在绿化带的里面那一段路上，沿途的商店都关了门，杨熹却觉得这个黑夜清冷却不孤寂。经过路灯旁，抬头还可以看到一些路灯下飞舞的小雪花，这时候虽然冷，心中安宁的滋味却不可多得，因此哪怕很久之后，她都还记得这个晚上的场景。

　　晚上回到家之后，没过几个小时，又接到了班主任打来的电话，电话的内容竟然是明天不用去上学了。

　　这距离期末考试本来没多长时间了，上周五的那份116分的数学卷子就是在为期末考试做准备，没想到这连续的几场大雪竟然突然带来这样的消息。

　　班主任带来的这个消息，一时之间真的让人反应不过来，这可是从来没有发生过的事情。

　　直接放寒假了，对于学生来说，第一反应当然觉得是值得高兴的事情。回复感谢了班主任这么晚还打电话通知之后，就挂掉了电话。

　　在客厅看电视的爸妈问杨熹王老师打电话来说了什么，“没什么，就是说近段时间雪下得太大，然后教育局发了通知，期末考试明年上学之后再考，明天就不用去了。”

　　“这样的事情还是头一回啊，那提前放假了你可不能松懈啊，抓紧时间做完寒假作业再好好复习，免得明年去考试全部都忘光了。”假期还没开始妈妈就已经开始催促了，而爸爸看了几眼就又回到了他的电视节目上。

　　家里一向是母亲格外强势。

　　“我知道了”。

　　“假期就是用来好好把握的，只有书读好了，才能有其他的选择，赶紧去写作业去。”

　　“嗯。”语气无奈。

　　被督促着坐在书桌面前写寒假作业，杨熹的头脑也渐渐冷静下来。

　　寒假之后再去考试，这个消息真的是让人既喜且忧，喜的是不用考试，就可以开始享受这么长的假期，过年的时候亲戚聚会，有人八卦成绩，也有一个光明正大的理由拒绝回答，学校没考试就放假了，这个回答简直痛快，完全可以避免乱七八糟的比较，同时还可以避免期末没考好父母无休止的唠叨。不过忧的却是一个寒假一放一个月，这不知道下学期去了学过的知识还记得多少，考试又能考出个什么水平来啊！

　　当然她也能预料到，她严格的妈妈在寒假期间会无数次的提醒和督促她复习。

　　只是寒假里，无数次打开门，习惯性的抬头望向对面，门始终关的紧紧的，寒假之后就一直没有见过江煜宁一家人了。

　　就在痛苦和快乐中寒假余额已经不足，而这一年的新年的冬天也是真的这么多年来，杨熹所经历的第一个冷了好久的冬天。前期看到了不常见鹅毛大雪，在屋内望着窗外，小区里白茫茫的一片，天地都是寂寥静谧的。

　　正月十五之前，对面三楼的房间里面有了光。

　　虽然没有看见人，但是杨熹知道，江煜宁回来了。

　　节后的化冰更是痛苦，去上学的时候，简直是漫漫征途。

　　放完寒假返校，痛不欲生，第一下就是直接面对的考试，杨熹一直以来成绩不差但也不算特别好，虽然属于班级前十队伍里面，但是一直在四五六七名徘徊。而且因为当初分班不太公平，大多精英都集中在1班和2班。包括很多老师的子女和亲属，还有一些托关系改动的，而后面的3班和4班水平差不多。

　　所以每次考完试，年级前十里面大多数都被1班2班的占领了，其中又以1班的较多。

　　新学期开学，报名在正月十五、十六两天，刚好是星期四星期五，然后周末两天接着回家复习。复习完了星期一一去学校就考试，这大概是星期一睁眼之后想到最痛苦的事情了。

　　不过在这世界上，除了惊吓往往也有惊喜存在！这一次的成绩对于杨熹来说，格外地出乎意料。她考了年级第四，从来都只有一班二班的那几个常见的前几名包揽的位置，没想到这一次自己竟然挤进去了。

　　这下意外成了突然冒出来的黑马，班主任王老师还是一如既往的挺喜欢杨熹的，态度上没有什么变化，在发成绩的时候，也还笑着对杨熹说这次考得不错。但是在走廊里遇见其他班的老同学了，态度转变可就大了，以前见面就当没看的，如今恭维的话张口就来了。

　　人呐，真的是现实，有些同学本身自带勤奋学霸的傲气，也许是小学和杨熹在过一个班上，不过很久没说过话了。平时哪怕在学校低头不见抬头见，见到了也不会打招呼甚至微笑点头示意一下，仿佛旁边的是空气。

　　这一旦考好了，马上就有人又认识她了，见到了就拉着她的胳膊说，“杨熹这次你考得真的不错，我听说你的数学考了110啊！”语气之中满满的都是亲昵，外人看到搞不好都以为两个人格外的熟悉。

　　杨熹自己心里还是莫名其妙的，暗自心想我们什么时候这么熟悉了，却只能微笑着说“运气好罢了，都是王老师教的好。”

　　“这次的数学卷子这么难，我们班学习委员也只考了100分，这10分的差距还是挺大的。你们班老师平时都讲了些什么啊？在以后也给我分享分享呗。”

　　杨熹勉强的点点头，应付过去了，对于这种长时间不联系不怎么熟悉的人，突然过分热情的关心真是叫人为难。

　　她一直就是这样，内心慢热不容易亲近他人，面上虽然和大多数人照样谈笑，其实真实的内心却是不好靠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