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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善心未泯是关怀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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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卫生间里,佟安扶着池子呕吐了起来。他不明白自己非要在这受什么活罪,他为什么不在家待着?
有人轻拍他的后背。佟安不用猜就知道,是男人。
但佟安一点力气都没有,吐完了只好由男人扶回去。佟安没有想到,他会晕车,而且是在他身边。
“我不要躺在这,有烟味。”佟安挣扎着,“我要回上铺。”可男人没有理会他,硬是把他往网瘾少年睡过的床铺一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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佟安才发现自己是晕车的,兴许他是不晕车,但晕吵闹的孩子和男人的烟味。他迷迷糊糊之中被拉起来,被喂了什么药。
遭了,佟安怕自己是有去无回了,竟吃了陌生人给的药,而且还是这个男人!
“只是晕车药。”
“先生,五点半的时候,列车会在雅界停留半小时,到时候您可以带这位小先生下车走走。”乘务小姐甜甜的声音传进佟安耳中,“如果有需要,请随时通知我们。”
男人回过头去解佟安的围巾。佟安没有力气去反抗,只得由他解了去,这围巾一解,他脸颊上的伤痕便暴露了。男人又伸手继续解佟安的衣领,果真,脖子上也有轻重不一的擦伤。
“你别——呜——我求你了——”佟安心桩砰砰地跳,“我,我——求你了,别动我——”佟安着急地眼泪都要掉下来了。
佟安本以为他已经放下了、释然了,没有想到,等到直面的时候,他的身体依旧有本能的反应------去躲避。
男人收回了手。佟安便闭上眼睛睡过去了,他简直多自己不可理喻,怎么在男人身边睡过去了!
服过晕车药后,佟安觉得好受多了,他在心里暗想:大叔给他喂的确实是晕车药。在昏睡过后,他睁开眼睛,只觉得世界一片宁静祥和。
谢天谢地,小屁孩们不知道什么时候走了。佟安欢快地坐起来,坐起来一摸自己,便又不欢乐了。他记得分明,自己睡前没有脱毛衣,怎么醒来只穿着一件衬衣了?
“你,你趁人之危,”佟安咬牙切齿地看向男人,“你对我干了什么?你!”
“我们俩都是男性,我不能对你干什么。”
这一句话把佟安气得差点跳起来,大小伙就不能守身如玉吗?
“到雅界站后,你跟我出去吃饭。”男人声音低沉。佟安看着男人瘦削的脸,看着他深陷的眼窝,看着那对深不见底的眼眸,佟安说:“嗯,好。”
佟安很怕,怕再有一次,又落入他的手中。仿佛又置身于囚笼中,脖子被那双手卡着,窒息,冰冷。
佟安拉过自己的毛衣穿好了,又从上铺扒拉下棉袄,穿戴整齐后还不忘理理围巾,把自己脸上的伤遮住。
“小孩,你是因为受到家暴才离家出走的。”
“我,嗯,你怎么知道的?”佟安心中窃喜,本来他还愁怎么编个理由呢,现在不用想了!也多亏了来之前早有准备。
车上只有一半左右的人了,佟安绞尽脑汁地回想自己看过有关家暴的新闻。一会儿就编了一肚子苦水:“妈,妈妈死后,爸爸成天喝酒,嘤嘤嘤,爸爸喝过酒后就用扫把打我——呜——”
“所以我就偷跑出来了。”
佟安在心里说:爸,妈,儿不孝啊,没有让你们省心,不仅偷跑出来,还给你们造谣。
若是扫把,就对得上他脸颊上的擦伤了。佟安不想说是因为小三或破产而导致的家暴,他只觉得父母那样好的人,只会是这样的解释。
“大叔,谢谢你照顾我!”佟安泪汪汪,“我还把你当坏人,对不起!”
“我也到西凉,到了以后,你跟我走。”男人微笑,但笑容冰冷,“西凉治安差。”
“嗯,好。”佟安开心地说,“我想去看凉湖,我听说那儿好美——是地理老师说的。”
一会儿到了雅界,佟安拉着男人的手下了车。他再想看一眼男人手上的疤,可男人戴了手套,只露出五根手指牵着他。
神秘的人,你的过去很悲伤吗?佟安想问他,可话终究没有说出口。
刚下火车,佟安就吸了一口来自西北的冷风,感觉鼻子都要冻掉了。更别提灌进衣服的冷风了,佟安才出车门几秒钟,已冻成了僵尸了。
“啊啊啊啊啊——!!!!?”佟安冻得没有知觉的脚一抽,把自己绊倒在地,手掌大大咧咧地与地面亲密接触了。佟安抬起手,可手掌与地面难舍难分还留下了一层油皮赠送给了地面。
佟安把两只手吊在胸口,望着男人,“疼......”
男人:“......”
两人快速行至一家快餐店,店里果真暖和。饭菜的香味袅袅钻入佟安的鼻腔。佟安口水都直流了。此时此刻,终于告别了火车上的速食餐,可以大饱口福了。
“化学老师说过——要饮食均衡!”佟安快乐地大嚼白菜。
“你的老师都教你没用的东西。”男人邪气地冷漠一笑,“你和陌生人搭话,你和陌生人一起吃饭。”
“天、天下没有这么多坏人,我们英文老师说要以诚待人。所以别人也会以诚待你!!”佟安长叹一口气,开始表演,“大叔,我看你也孤身一人,不如我们两一起过个年吧......呜呜,我爸不要我了,他下手可疼了......呜......我只不过可他说去看看妈妈,他就打我......大叔,我也不是不想回去......我只是想吓唬他,让他找不到我......”
饭后,男人拉着佟安到火车站的医务室去了。佟安的手腕被捉着压在了医生面前。
医生:“有擦伤药,十五一只。”
佟安看向男人:“没事的,小伤。”
男人:“买一只。”
佟安:“................”
男人凑近佟安耳边:“你身体上还有伤。”
佟安:“................!!??”你对我做什么了!!??你怎么看见的!!??
医生:“天下父母都疼爱孩子啊!”
佟安:“他---------对我最好了------------”其实,佟安想说:他不是我爸。可于情于理,亲戚也解释不通,不会有这么好心的亲戚的。于是,他话锋一转,干脆和男人拉个近乎。
老爸,你生我养我供我,我却在外头瞎认爹,我对不起你。佟安在内心深处嚎叫。
火车驶过广阔的原野,在夜色中开向远方。在温暖如春,氤氲着水气的车箱里佟安和男人坐在下辅,佟安看着诗集。
忽地,男人让他念一首诗。
佟安料想他只不过是闲得荒,随口读“北风卷地白草折,胡天八月即飞雪,忽如一夜春风来,千树万树梨花开---------”很习惯的样子,佟安觉得理所当然,自己就应该这样给他读诗。只是身也没有那个人伸手揉揉自己,佟安没有想到,自己有一天居然会想他。
“好好读冬天的诗,就别说春天。”
“忽如一夜春风来,千树万树梨花开。这句诗是指雪下地大,堆满了枝丫,像洁白的梨花一样。其实是以梨花喻雪之白,雪之多,雪之优美如花,体现了诗人对北国风光的赞叹。----------这是语文老师教我的。”
大叔,这辈子还是没有好好学习吗?佟安偷笑,又想:不过,大叔还是和原来一样吗?
佟安顿了顿,欲盖弥彰,语气中充满向往地说,“我是南方人,从来没有见过下铺天盖地的鹅毛大雪。”
“你是文科生?”
“不是啊,我学理科的。标准老理综,选修物化生。”
“哦。”
“那大叔你以前学文还是学理呢?”
“都不是。”
“啊?都不是!!!”佟安内心吐槽,那你是怎么活这么大的?果真是这样吗.......佟安心想,果真是靠非正当手段吗......果真.......啧啧啧啧啧啧......
“艺术生。”
“.........”佟安张了张嘴,“是这样啊.......”哈哈哈!
这么说两句,反而有几分温馨了呢!
两人天南海北,牛头不对马嘴地扯了几句话。佟安看表,已走晚上八点:“我有点困。”
他当然是睁着眼睛说瞎话,有哪个高中生敢说自己八点就困?他只是想找个借口,爬回自己安全的上辅。
“你睡在我的床上。”男人一把拉住他。
“这,这怎么可以呢?我,我,我还是回我应该待的地方吧......”佟安知道拒绝没戏,该怎么样就会怎么样,可他还是尝试着拒绝。
“你不晕车吗?”男人笑咪咪地说,“今晚到站时我叫你。过几天,我还可以带你去凉湖看雪。”
佟安被半扶半压地躺在床上。他听不明白男人话中的意思,是真心的吗?
佟安不经意间露出脚腕上有一块很显眼的淤青,踝骨也有擦伤。佟安还没来得及掩饰,男人便帮他盖上了被子:“到十点半,我叫你。”
身侧有恶狼,佟安佯闭上眼,硬是不敢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