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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突如其来的叛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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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多时候我们不是爱,只是贪恋他身上的某些东西,一种魅力,或一种气息。所以能在一起的时候我们快乐的过,到有一天分开了也无须费尽心神,现在的男女之间都有一种短暂的缘分。那种东西不是假,是无聊,很快我们就会发现我们这么拼了命的折腾不过是完成爱情的使命与责任,还要红脸白脸都自个儿唱完了。
安英如旅行回来之后给自己这样一个答案。
她把周树予约出来,地点在红河岸上的咖啡厅。她恍惚地看着眼前这个颇具风度的男人,一如既往的得体与俊朗。男人只要过了三十岁,身高够,不油腻,衣着得体不褶皱便可称为俊朗,更何况周树予还是一个慷慨有品味的男人。
安英如眉目含情,笑得含蓄,“你什么时候同我求婚?”
周树予惊讶地挑挑眉,他没想到安英如这般有思想的女人也会说出如此的话。
“你想结婚?”答非所问。
“想不想结是一回事儿,你有没有心娶是一回事。”安英如今天是不打算放过他了。
“英如,我根本没想过这个问题。”周树予深深盯着英如。
“你现在好好想想。”
“怎么了?”周树予怎么会为难自己,立刻把矛头指向英如。
英如微笑着看他,“树予,假如你不打算给我买下长期饭票,那么现在就分开吧。”
周树予苦笑地摇摇头,“你不过是离开了半个月……”
“三秒钟都可以决定许多东西,比如你现在,三秒内回答我刚刚的问题。”英如打断他。
“我不知道,英如,我只知道我们一直这样很惬意。”
英如如释重负,“不想结婚不是你的错,你不用为难,分开吧树予。”
“如此决绝?”树予问。
英如点点头,“如此。”
“我很失败。”
“你有钱,有品位,长得还不赖,我还是很乐意和你做朋友嘛。”英如眨眨眼望着他,关键时刻不忘逞幽默。
这句调皮的话对周树予不起作用,他总结今天的一切,再次苦笑着摇头,“出乎预料。我以为我们还可以在一起很久”。
英如闲暇地看着窗外,不作回答。
这个城市确实太令人寂寞了,寂寞到遇到一个不错的人,我们就以为自己爱上他,并可以长久相爱。
英如回到了自己家,思索了二十秒,没有可做的事情,橱柜上的三听啤酒亦没有想要灌下去的欲望。最后翻箱倒柜把从前的杂物找出来。人气闷又找不到气的出处时,总要癫狂地做些让人觉得摸不着头脑的事情。英如知觉苦闷,虚空,厌倦眼前得体的生活、得体的自己。她似乎都忘记生活是什么滋味了。
翻到一张旧相片,英如嘴角扬起一个苦涩而温情的弧度。是十七岁的夜晚她与当时深爱着的男孩的合影,两人坐在荷花池前,笑容青涩,实在美丽,那些旧时光的故事啊。他当时是她生命里的全部,她确实深爱着他,多少年后她都爱他,但她同样也爱世界上的其他人。后来他们自然而然地分离了,像遵循着某种自然规律。那时的我们,想爱,想拥抱,想象自己是命运里缺一不可的主角。如今到底要步入这个城市里许许多多普通人的后尘。在这个城市的小点上,所有存在过的人,都将在这里过完一生。
门铃响了。是英如的妈妈。安妈妈一脸喜气的走进屋子“让我看看,你这大半夜的有没有把男人藏在屋子里。”
妈妈五年前改嫁贺加生,贺家是豪门,妈妈嫁过去自然也成为了富太太。衣食无忧,惟有女儿的生活放心不下。
英如把旧东西收拾好,悠悠说道:“你女儿现在是单身。”
妈妈瞪大眼睛:“你同树予分手了?”
“是呀。”英如如实回答。
“你们好好的……”
“我根本就不爱他,不可能和他结婚的,你不是想我结婚吗?我和他只会这样耗下去,不可能有什么改变。”英如不耐烦打断妈妈。
英如妈妈坐下来,露出富贵太太的那种微笑,“那你觉得我爱贺加生吗?”
英如看向妈妈,妈妈和爸爸早十几年前已经离婚,爸爸早已有了新家庭,妈妈与英如日子算不得宽裕,但妈妈一直告诉英如要活得优雅好看,衣着与食物看起来是好的,但这背后究竟如何也都冷暖自知。想来很多人今天看来一切好的结果当初都不容易。过去的经历也导致了英如今日温婉如斯,发生任何事都不跟人过不去。
“我嫁给他的时候已经四十五岁了,心里就没有什么爱情了,但是我们互有好感,可以一起走完后半生,这就够了。”妈妈缓声说道,自有她的气质。
“可你嫁给他时你已经四十五岁,你只得牢牢抓住这最后一丝希望,可我现今二十六岁,我还没有到走投无路的地步,我有选择,你明白吗,妈妈。”
“你还是想要爱情。”妈妈严肃道。
英如挑挑眉,“如果可以有,我为什么不要?”
妈妈无言以对,自然希望女儿快乐。“倒杯水来给你妈。”仍然忍不住忿忿不平,“所以你们年轻人的问题就是选择太多了,如果回到我们当初的那个年代,真要有个可以寄托的人,怎么会奢求这么多呢?”
英如笑嘻嘻依偎在沙发里,天真烂漫道,“拜托,你女儿哪里不够好,年轻貌美,金钱自由还不缺才华,如果对方真是个王子,我也不是灰姑娘呀,我的要求为啥不能再高一点呢?”
安妈妈摇摇头,待了一会儿就回去陪她的贺先生了。
英如洗漱好思考一会儿后,决定明天去找泽云。
一见到英如,泽云便开口,“你怎么一点都不见得伤心?”
“那还是不够爱呗。”英如修着指甲回应。
“大家都不会和真正爱的人结婚。”
“是,我知道,大家都要与舒服的人结婚。可我干嘛要像个婊子一样让谁舒服呀。”英如说得头头是道。
泽云用她一贯暧昧而不失矜持的微笑,“噢,祝你早日遇到爱情。”
英如不是不难过,女人的心往往冲动而柔软。她和周树予在一起两年,他们之间谁对谁都好,他们都是大度有理的人,从来不与对方计较。周树予是极好的男人,可英如也并非次品。但总之爱情根本不谈这些,爱情根本就不讲道理。英如懂得,所以她找个结婚的借口谈分手,可她同样也舍不得。
英如深深看着镜子里的二十六岁的自己,说不上是自足还是自满。女人过了二十五岁,就到了尴尬的年龄,没有二十岁的青春饱满,没有三十岁的美丽气韵,亦没有四十岁的平稳沉淀。英如的条件一点不糟糕,可仍然为迷雾般的生活烦恼。
英如飘到正在画建筑图的泽云身后,“我们什么都不缺,但很空虚,对吗?”
“就是因为什么都不缺,才空虚。”泽云抬了抬头。
英如和泽云是初中相识的朋友,英如被泽云的理智与聪慧深深吸引,她爱美,但她知道坚持哪一种美更加永恒,她理想主义,但她比任何人懂得努力。英如爱她,因为她可以在泽云这里找到一种深刻的单纯——想要什么,就去努力,别管任何人。
英如欣赏着画图时泽云清秀的脸庞,觉得她形象高大非常,在英如的生命里如一道光闪过,当所有人都在思虑今天和明天,□□的衰老以及婚姻这道仪式时,她始终那么纯净。
英如认真说,“泽云,我想辞职。”
泽云再次抬头,“为什么?”
“不知道,就是因为目前什么都不知道,所以要改变当下的处境。我不要等着安排,我要过一种主动的生活。”
“可以,我继续工作是为了更好,你辞职也是为了更好,大家都是为了向好的方向去。”
英如感动地笑开来,泽云永远有她一套温暖的理性分析法,委婉地支持他人的想法,让他们还在犹豫去做的心更加坚定。
“你想去哪?”泽云问。
“越南。”
泽云哭笑不得,“为什么会是那里?”
英如开始遐想起来,“更南的地方,南部小城,异域风情,曾经是法国的殖民地,自然也承载了法国的浪漫精神,杜拉斯的小说《情人》写的就是她在越南湄公河岸遇到她的小情人呀!”
想想都兴奋起来。“还有,我们有个老朋友在那里。”英如神秘地眨眨眼。
“是谁?”
“初中同学,张辛扬。”
泽云惊讶,“是他!”转而镇静地朝英如暧昧一笑,“那你又有戏了,异国他乡最容易发生故事。”
英如笑着耸耸肩。
“语言呢?你根本不能沟通。”泽云说
“越南很多人会说英语噢。”
“工作呢?”
“我有美貌加持,总不至于要饿死。”英如调皮。
泽云认真说“做什么都行,但我觉得最好要先想好下一步该怎么做。”
又是一点即通。英如甜蜜而夸张地看着泽云,“你真是我的幸运女神,一直如此。”
英如与泽云分别之前,英如想抱抱她,开玩笑,泽云怎么会做出这样肉麻的事情,英如只好作罢。
“我会怀念你性冷淡的作风。”英如说。
泽云笑,眼神狡黠,“一定要多多审视自己的生活。觉得不值得,就回来。”
“好。”
英如辞去工作,又与所有人告别后,终于要启程。那天她提着行李刚要出门,周树予却来了。
英如一愣一愣的。
周树予摊手无奈,“刚给我一个惊喜,又要再给一个。”
“临时决定要走的。”
“我今天来送你。”周树予一直这样体贴绅士。
英如目光含笑,瞥他一眼,“都到家里来了,我也不能拒绝呀。”
周树予犹豫着开口:“我担心你离开了眼前的人、工作、生活,是要后悔。”
“后悔也不会回头了。赵树予,我已经是成年人了,我做的事情我自然能保证会为它负责。”英如想都没想就坚定地回应他,不让人有辩驳地余地。
周树予哑然。
出了门英如才发现今天的天气出奇的好,这样更给她添一丝留恋。她生活了二十六年的城市,多少人在这里奔跑跌倒处于水深火热之中,而她作为本地人一路舒坦地活了过来。各人有各人的境遇。如今她也要去别人的国家当一回苦难的外地人。
“遇到麻烦一定要联系我。”周树予对她说的最后一句话。
英如笑笑,便离开了。英如清楚,前男友不是拿来这样替你承担麻烦事的,一旦分开了,就要有分寸。
周树予望着那个毅然转身离去的背影,心中升起苦涩,那是个极为让男人记忆深刻的女人,从不让男人为难,很迷茫但又理智,有思想又懂得浪漫,不管几个月前如何温存如今她又走得这么潇洒。周树予突然想到,他们或许只是同类,并不适合相爱。但心底里,又有极大的私心想把她留在身边。
英如在飞机上的时候,舒服的闭起眼睛,离开前她对所有人都好,所以当她离开时,只想着,与他人无关。她已经在想象一种鲜活而美好的生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