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梅忆昔年妆》周六合

4、黑夜打斗

　　因为下午发生的这些事情，林芩从汪府出来就有些迟了。在门口上了马车就和明夕回去了。一路上，林芩都没有说话，她静静地坐在车里，只听见车轮滚动的声音。夕阳的余晖从不远处散落，照进车窗，将她目光所及都染成一片红色，透过马车抖动而翩跹的车帘，连明夕驾车的背影都是红色的。
　　慢慢地车行到闹市，人群的嬉笑声和锣鼓的声音传来。林芩掀开帘子，看向外面，原来是一群变戏法、玩杂耍的，街头巷尾都涌上来不少人。
　　“姐姐，咱们下去看看吧！”
　　林芩答应了，下了车，拿了几枚铜钱给一个正在吃糖人的小孩子，让他到梅苑传个信。怕姚兰芝见他们不回来，等得着急。自从母亲去世后，林芩就很少看这样热闹的集会了，就算是小时候，没有母亲的同意她也不敢随便上街，倒不是怕别人说她是个没爹的野孩子，而是怕母亲知道自己遭人非议之后心疼自己，难过伤心。
　　明夕伸着脖子跳来跳去，想看到人群最里面围着的耍猴戏，不知道哪里来的一个高个子，明夕一个不注意，就撞了上去，疼得他直揉鼻子。林芩被明夕的样子逗得笑了，买了一串糖葫芦给明夕，然后在一个小摊前坐下，要了两碗面。
　　“行了，先吃饭，我已经让人通知兰姨了，你要是不吃，回去也没得吃了。”
　　人群中传来一阵一阵的喝彩声，惹得明夕不住得抬眼看，三两下就把面给吃了。刚放下碗准备跑出去，明夕突然站住了，原本开心的脸上突然神思凝结，眉头紧皱，他听到一阵脚步声，声音就从街边的房顶上传来，虽然很轻，但是明夕还是听到了，明夕抬头，看到快速掠过的匆匆身影，大概十五六个人，脚步很轻却很快，武功应该十分深厚，因为大家都围在街边看热闹，并没有人注意到。
　　林芩注意到了明夕的变化，便放下筷子，点头示意，明夕便从另一条小路跳上街边的房屋跟着这一行人，傍晚时分，天色昏暗，并没有什么人注意到。等这群人走后，人群又集中起来，原先的热闹又起来了。
　　明夕一直紧紧跟着这群人，他们似乎追的很急，并没有注意到明夕，昏暗的街角，一个黑色的身影闪过，这群人立刻跳下去追上那人，那人从背后拿出一把剑，同那群人厮杀起来，刀光剑影间，明夕看得出来，那人武功深不可测，剑法瞬息万变，那群人根本不是他的对手，不出一炷香的功夫就都打退了，可能是因为知道敌不过，明夕看到那群人就逃走了，刚一回头，却不见了那人的身影。
　　明夕跳下来，空空的巷子不见一人，黑暗中只有月光照射下来的微弱光亮。明夕感到耳边一阵风，立刻闪身用右手掌去阻挡，对方的拳劲却十分大。明夕一个转身凌空，俯身下来，看到那人蒙着面一身黑衣，外面披着一个黑袍，一把剑拿在手中，他一个起身，跟明夕拼斗在一起。不过这个人似乎并不想跟明夕纠缠，连剑都没有出鞘，只过了几招就意欲离开，虽然明夕尽力能跟他打个平手，但是却阻止不了他离开。
　　林芩看明夕这么久都还没有回来，等得有些着急，刚准备去找他，就看到明夕有些垂头丧气地回来了。
　　“姐姐，跑了！”
　　“你没事吧？”
　　明夕沮丧地摇摇头，跳上车，赶着马回去。“姐姐，我打不过他。”
　　林芩心里想笑，明夕还是个孩子，遇到自己打不过的总是会生气。
　　“没事，你看清楚他了吗？”
　　明夕摇摇头，把刚刚发生的事情告诉了林芩。林芩知道了他们最后打斗的地方是在西幽庭附近，西幽庭受大理寺监管，是最严密同时也是等级最高的监牢，整个大雍的重犯罪臣都被关押在里面。
　　第二天，林芩和姚兰芝一起动身出门，不过到了南阳城街，林芩却说想走走，让明夕陪着，姚兰芝就一个人去乐坊了。林芩怕姚兰芝担心就没有把昨晚的事情告诉她，和明夕去了常去的茶馆坐着。
　　“听说了吗？最近符王、齐王还有北边的军队都要回来了，怪不得这几日城里头来来去去的都是人。”
　　“是啊，明年开春就是皇上的生辰了，那可是国寿啊，皇子们都要回来，带着军队一起贺寿，听说皇上还要检阅这些个军队呢！”
　　“那可不，这可是加封领赏的好机会，大家都要回来了，这下可热闹了，咱们南阳城里一向平安，没见过什么边关打仗的，这下可要好好看看各个军队的风姿啊！”
　　……
　　南阳城从不缺消息，林芩听到这些人的议论，不动声色。外面果然来了一批军队，浩浩荡荡地走过去。明夕不知道什么时候不见了，林芩走出茶馆在门口张望，却没看到明夕的身影。
　　陆景骁知道后面有人跟着，眼看已经走出了巷子口，刚刚准备混入人群，却发现街上走着的军队正是符王的副将领头，当年和此人见过一两面，陆景骁怕被认出来，一个转身，就把手搭在了一直跟着他的人的脖子上。
　　“诶，好巧，在这儿碰上你！”
　　明夕对这个突如其来的动作有些惊到，但是对方的似乎并没有恶意，只是装作和他很熟的样子，他也就没有动，不过明夕觉得那人跟自己又不熟，却偏偏倚着他倚得那么轻松随意，好像两人真的是什么熟人一样。等到街上的人都散了，明夕听到边上的人说出一句话，语气里带着意味不明的笑意。
　　“小兄弟，从昨天晚上一直追到今天，真是辛苦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