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葡萄糖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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宁安一中占着宁安市内唯一的一个山头，面积不大，气势凌然，去一中上学时要爬楼梯，仰头看楼梯尽头时候，内心会有自己在朝圣的错觉。
高三文科实验班还在教学楼六楼，运动量简直爆表。
宁安一中也的确是把素质教育放在心上，纵然要高考，纵然有重点率一本率本科率这种数据要关注，但体育课还在，一周两节，必须下楼去操场上课。
很多人就不想下楼，宁愿当个乖宝宝刷卷子。但班主任强令学生们下楼，不去扣小组分等规定都出来了。
班主任最后甚至放了个大招。
——展示某著名高校的宣传图片。其中一张图，是班里一半的同学挂着吊瓶学习的照片。
宣传的意愿自然是宣传褒扬，但同学们只觉得悚然。
于是，下楼，体育课去吧。
不过高三的体育课约等于自由活动，按班主任的话说“走两步也好”。毕竟一直复习脑子也昏，大家还是很欢迎体育课的。
这一天的体育课恰好遇到好天气。天是阴的，离下雨却还有一大段距离。时间又是三月，风舒服凉爽。
苏超是体育委员，早在六楼观好天象，下课时就把刘晨旭拉去器材室一起拿篮球。众人到操场时，早有一筐篮球迎接着他们。
青少年本质爱玩，见着登时一哄而上抢光。
良嘉抢到了一个，看着同样抢到一个的荀希，咧嘴一笑。
荀希顺手就把她手上拿着的篮球扔到一旁，眼巴巴看着良嘉手里的那个，说道：“我们玩定点投篮吧？”
良嘉笑道：“好啊。”
笃定两个人一个球一起玩，纵然是友情也千载难逢。
定点投篮规则很简单，篮球场上的二分弧线上会标数个点，呈中心对称。两人按着中心对称站好，投中一个就往下一个点去，继续投。谁先把二分弧线上的点都投完，就是谁获胜。
荀希身高一米六七，体态匀称，对运动喜爱而不擅长，在投篮这方面是入门水平，投中三四个能中一个。校服是白底红纹，衬得她肤白人美，额角微微出的汗也仿佛带着钻石的光芒。
两人边聊天边投球，悠闲自在，轻松写意。
荀希突发奇想，说道：“我们用数学方法算算篮球的抛物线吧！”
“行，“良嘉一口答应，开始念念有词，“算篮球六百克吧，从这个位置走到篮球框下需要三步，就按一米算。然后高度算三米，我这种扔球的方式会让球和篮筐的高度相差两米……”
荀希按寻常心跟着聊了两句：“空气摩擦力，重力，投掷力，大概就这三种力做功，能化为一个几何题。“
“嗯，然后投中的方式也会影响到计算，是擦板进球还是直掷进球，也影响高度和投掷力度。”良嘉说着，越说越兴奋，脑子里甚至已经开始建模计算了。
荀希就木呆呆地看着兴头上来的良嘉，一投，一中，一投，一中，反复循环，一路走到对面终点，投中。
结束。
荀希见着脸不红心不跳气不喘嘴里还在叨叨计算公式的良嘉，仿佛见到了新世界。
对自己创造了什么茫然无知，全身心都投入于自己假想出来的问题，小脸蛋儿认真严肃地皱起来，分析思考着各种可能性。
也太可爱了吧！
像是孩子气上头的科研人员，萌感满满的！
等良嘉回过神来的时候，已经不只是荀希在看着她了。篮球场周围站了十几个人，以敬仰的目光看着她。
苏超眼巴巴的看着她，说道：“荀希，良嘉，我们一起打篮球吧！他们都是菜鸡。”
被用来做衬托的其他男生（别的班同样上体育课的）怒笑喝骂道：“你也是菜鸡，还有脸说我们呢！”
不过终究也没拦着，让苏超当出头鸟。
良嘉微笑着歪歪头，看了一眼身旁一言不发默默微笑的荀希，笑意更深了一些，说道：“我只会玩定点投篮。”
苏超“呃”了一声，继续努力：“运球会不会？”
良嘉微笑：“不会。”
“你就练个投篮？！”
“对啊。”良嘉超级人畜无害的样子，点头。
荀希这才说道：“我也只练个投篮。”
她接着朝良嘉微笑，良嘉一愣，很快也回以微笑。
为什么对她微笑？不知道，不敢问。
苏超看了良嘉一眼，又看了荀希一眼，内心有古怪的感受上头。
——他不会是最后一个，甚至不是第一个。
苏超终究是个勇士，为了露脸耍帅，也有点豁出去的意思。
他自认自己对荀希有异样情怀，平常也会说些暧昧话做些暧昧的事，给大家他和荀希绝对会在一起的错觉。
不过也仅此而已，并没有任何后文，荀希甚至连个眼神都欠奉，他说过的话做过的事都仿佛只是一阵煦风，吹吹就过了。
苏超怀疑荀希就没正眼看过他。
抱着“这回一定要让荀希发现我的帅”这种念头，他死死盯着荀希最好的朋友，说：“那我们玩一局定点投篮吧。”
良嘉一脸无所谓：“行。”
两人对站，苏超以女士优先原则，请良嘉先投。
良嘉左右看看，见围观的人愈发多了，心下多了几分计较。
荀希在场外朝她握拳，她笑着挥了挥手。
说来，她高一的时候篮球特别菜，站在篮筐一分线内扔，球都碰不到篮筐。
但体育课的自由活动时间往往只有篮球玩，荀希又比较喜欢玩定点投篮，她就陪着。
定点投篮也的确是两个人循环着投比较有意思，良嘉就陪了三年。
但陪也得有陪的资本，她也不记得，自己私底下偷偷练过多少个小时，有几次抖着练累的手写作业。
——这才换得她现在的谈笑风生，面不改色。
乃至于偷偷放水。
良嘉投中两个点，在第三个点擦着球框，没进。
球扔给苏超。
苏超体格也刚刚好，不胖不瘦，据说三年没生过一场病，连近视也没有。也是一个非常令人羡慕的存在。
据说他高一时是校篮球队的，后来高二分班进了实验班，为了专心学习，篮球队就退了。
说不好是他自己退的还是家里或学校要求，只能见着他平常体育课必打篮球，平常甚至会自己带个篮球到学校，和班里的同学约着放学后打一打。
学霸＋运动好，在篮球场上激发的荷尔蒙，也是十分吸引异性注意的。
苏超明显也明白，自己打篮球的时候魅力值爆表，于是他来找良嘉了。
他轻松写意接过良嘉扔来的篮球，投框。
中，中，中。
一下子走过了三个点，在第四个点才投歪，球到良嘉手上。
……
两人就如此你来我往地投着。最终良嘉以优先苏超一个点的成绩小胜。
苏超差点以为自己不是校篮球队出身的了，设定让他产生一万个不服：“我们再来一次！”
良嘉还戴着笨重的黑框眼镜，满脸无所谓：“行。”
篮球场上燃烧着少男的激情，苏超看着在场边微笑围观的荀希，“一定要赢过良嘉”的念头发自内心，迸发！
良嘉满脸的高冷漠然，也渐渐变成了疲惫。
定点投篮本来只是游戏，却因为多了“荀希的目光”这一胜利奖励，变成了真真切切的比赛。
如果这是动漫，应有如同闪电一般的针锋对视、水个几十秒的内心活动，慢动作下的帅气投球，还有投球后朝荀希闪亮回眸的特写。
奈何只是一个吐槽向的魔幻设定烂俗小说，对于渲染他们两如何在设定框架下为荀希抛头颅洒热血这种事……并不感兴趣。
更有——苏超毕竟是校篮球队出身，体力耐力非文弱学霸本质的良嘉能比。
简要说个结果：以比赛的紧张程度打了五圈后，良嘉得到了三胜两败的成绩，却也要撑不住了。
第六轮开始时，良嘉勉力投进两个球，第三个球，以非常扁平的幅度，啪叽啪叽飞出篮球场。
刘晨旭本来在树荫下远远围观，手上还拿着写了三道选择题的卷子，猝不及防，和篮球面对面啪叽了一个kiss。
刘晨旭：“……苏超你搞什么飞机，篮球都不会扔了？！”
苏超愣了两秒钟。
他看看亲况激烈、嘴唇红肿的刘晨旭，再看看气喘吁吁，脸红心跳的良嘉，突然有些头晕目眩。
在血液疯狂流动带来的疏离感中，他突然感觉这个世界是虚假的。
可能是哪个拙劣的作者，写出无聊的万人迷小说，而他们都是智商没到八十的配角。
——不然他怎么会逮着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姑娘，硬是比了五六轮的……定点投篮。
这个感觉出现了一瞬间，就在那一瞬间，他发觉良嘉不知何时已经摘下眼镜，没有镜片掩盖的眼神无比尖锐，像是关在黑笼的巨兽看着笼子门开。
“你累了，歇息一下吧。”苏超说道。
“……”良嘉累到口干舌燥，说不出话。但她的眼里是执拗的不服。
刘晨旭这时已经从其他围观群众那，明白了促成他和篮球露水“亲”缘的人不是苏超，而是良嘉。
他左右看看，冷笑一声，讽刺道：“荀希都走很久了，你们还打个什么劲？”
“……”良嘉俯下身子费力喘气。
苏超的第一反应是不信，可他一环顾，的确找不到荀希的身影。
他恼羞成怒，忍不住吼一句回去：“说什么锤子，写你的卷子去！”
刘晨旭下意识瑟缩一下，很快被冷笑掩盖：“哦。”
其他围观的同学面面相觑。
片刻的沉默，只有三月的春风吹呀吹。
比赛的原因和目的已经不在，比赛从拼搏变成闹剧，甚至有喜剧的滑稽感。
最后，还是苏超的朋友打破沉默，说道：“超哥，我们回去打我们的吧。本来定点投篮也没什么好玩的。”
苏超凝视着神游物外，眼眸尖锐无光的良嘉，半晌道：“……好。”
苏超和他的同伴勾肩搭背，渐渐走远。刘晨旭揉着他红肿的嘴唇，大着舌头自言自语地感慨“至少试卷没有被撞坏”。
阴天下，良嘉独自在渐渐空旷的篮球场俯身喘气，心如擂鼓，心如死灰。
虽然死灰复燃是基本趋势，但不妨碍她现在心态颓然，什么都不去想，让失落感和拼劲冷空气一般沉在心底。
重重吐一口浊气，良嘉抿了一下自己干裂的嘴唇，决定去买一瓶水。
“你们打完啦，打的怎么样？”荀希问道。
良嘉抬起头，看见荀希对她微笑。
接着荀希递上一瓶开了盖的保温杯，是良嘉的，还冒着热气。
这股热气成了暖流进了心里，和冷空气碰撞接触，化为春雨淅沥，万物复苏，百花盛开。
良嘉接过保温杯，喝了一口。
甜的。
“加了一点葡萄糖，”荀希虚起眼睛说道，“你们打的好拼。”
良嘉喘完了气，红着脸，扬起笑摇头道：“他打的拼，我都不知道他打个什么劲。”
荀希定定地看着良嘉好几眼，最后露出一个温柔的笑：“我们去休息吧。”
良嘉终究没继续吐槽苏超的莫名其妙，荀希也没问她平常和自己打，是不是都在划水。
有的问题其实都有答案，只看这个答案自己想不想知道。
荀希小小打了个哈欠，揉了揉有轻微青黑的黑眼圈。
“七个可攻略人物已经出现三个，这个是阳光健气的帅哥哟！本系统都替宿主感到心动了呢！”
“……哦。”
作者有话说第2章 葡萄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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