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四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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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日，苏眠还是按时提着饭盒在永定门前报道，只是到城门前，找了一圈也未看见衡虑的马车，眼看着日头高升，早朝也快散了，苏眠便知衡虑是有事出京了，今日并未上朝，便带着画屏回了府里补觉。
马车上，苏眠看着放在桌上精致的食盒，画屏有些气愤道：“君上明明今日不上早朝，也要事先与我们说一声，害得小姐白跑一趟。”
苏眠本是起的太早，脑袋发懵，听她这话笑得连眼泪花都出来了。苏眠扶着自己的肚子，半天才止了笑，擦擦自己湿润的眼角说：“我的好画屏，那黎渊君是个什么脾气满上京皆知，你家小姐手段使尽也没得人家多看一眼，人家有事不上朝，哪还有给我们打报备的道理？”
苏眠正正身子，故意学着衡虑的声音低声道：“平阳郡主，明日衡某不上早朝，郡主早饭也不必送来了，在家睡个安生觉吧！”
画屏被苏眠逗笑，可还是为苏眠不平：“也是我家小姐性子好，又大方，才不与他计较这些。”
苏眠低笑着摇头：“你家小姐脾气可不好，若是别人这样，我就一饭盒扣他头上。”
余下半句，苏眠没说出口，画屏却懂得。黎渊君如此行事，不过也就是仗着苏眠的一句喜欢。
回了自家府邸，苏眠换了家常便裙，便一头栽进被窝补觉，苏家宅子里人口少，两个院子都有自己的小厨房，所以只有晚膳聚在一起用，而苏父与长公主本都是懒散性格，也免了苏眠每日去大院请安，苏眠一觉就睡到了日上三竿。
许是回笼觉的原因，苏眠睡得并不踏实，还做了一个模模糊糊的梦：梦中她仿佛回到了在江南的祖宅，庭中是一棵百年的参天古树，一个穿着玄黑色衣袍的少年就站在树下，长身玉立，端得是身姿挺拔，玉树临风。少年的脸在阴影下看不太真切，衣服上暗暗绣着的金色纹理却晃得人睁不开眼睛，苏眠看见不远处的一个亭子内，一个脸上挂着温柔笑容的少妇抱着自己怀中的女儿，抚着她肉乎乎的小脸笑着说：“娘亲的蛮蛮，日后也该嫁这样的男子。”
许是日头太过晃眼，苏眠混混沌沌从梦中苏醒时，眼角早已湿润。
将手背掩在眼睛上半刻后，苏眠起身洗漱，叫画屏准备午膳。
下午，画屏去给梅家小姐送话，苏眠便坐在塌上修着一方手帕，是画屏描了样后，苏眠照着样子绣就可以了，模样还是最易上手的鸳鸯戏水样式，画屏说绣好了这方帕子，苏眠只能勉强算个入门。
可苏眠自认断文识字，遛鸟逛花自己都是各种翘楚，就是这织绣，让她都没脸承认自己是个女子。
苏眠想起自己初来上京时，长公主曾满怀期待说江南女子皆擅长绣艺，可看完苏眠的绣品后，长公主愣了半晌才吐出一句：“人各有长。”
苏眠这鸳鸯手帕练了有半年了，她的最终目标其实也不过是想送衡虑一个拿得出手的荷包。
没一会儿，苏眠手上的鸳鸯也完成了一只，苏棠拉着脸色有些尴尬的衡惜辰进了院子，大叫道：“长姐！长姐！”
苏眠拿着帕子迎了出去，苏棠一脸兴奋看着她说：“长姐，我们学堂今日放了半日假，我拉了惜辰来找你玩了！”
衡惜辰突然被拉进女子的居院有些羞涩，跟苏眠见礼时声音都弱了不小。
苏眠招呼侍女给两个人看茶，上了些自己平日喜欢吃的甜点，拉着两人在凉亭里坐下。苏棠却眼尖，接过她手里的帕子，笑着和她说：“长姐，这鸭子手帕你若绣好了能给我吗？娘亲平日里为我准备的都是些梅兰竹菊，一点都不比你这方手帕可爱！”
衡惜辰咦了一声，从苏棠手中接过手帕，说道：“这不是鸭子吧？”
苏眠觉得自己原本破碎不堪的自信心又活了。
“这绣的分明是只雉鸡！”衡惜辰补充道。
苏眠活过来的自信心又被扔到地上摔得粉粉碎。
“长姐，你说这是什么？”苏棠开口问道，苏眠抽动了一下嘴角，破罐破摔道：“这是只灰雁。”
两个小人恍然大悟，纷纷彩虹式夸苏眠手巧，让苏眠有些哭笑不得。苏棠拿着那方手帕爱不释手，看着边上眼巴巴的衡惜辰，苏眠又从房中拿出另一方描好样的手帕，在上面依样画葫芦绣了另一只“灰雁”，笑着递给了衡惜辰。
“这可不行，我怎么能要女子的赠礼？”衡惜辰脸蛋泛着红，连忙摆手拒绝。
苏眠笑着说：“你与小棠是好朋友，照理叫我一声姐姐也无碍，我作为姐姐赠你礼物，也是情理之中。”
而且我的绣工可能这辈子也拿不出手了，也就你们两个小东西不嫌弃，苏眠在心里认命想道。
衡惜辰推脱不掉，接下了手帕，半晌开口道：“郡主错了辈分了。”
苏眠端起茶杯，啊了一声。
衡惜辰看着她，大眼睛亮晶晶的闪着奇异的光：“郡主若是嫁给我叔父，便是我的婶娘了。”
“噗！”苏眠一口水喷的老远，连忙掏出帕子来擦。
衡惜辰却不觉得自己的言论惊人，眼睛依旧亮闪闪的，似乎极其期待苏眠嫁给自家叔父。
苏眠受不了他这么强烈的眼神攻势，有些不好意思告诉他，其实我连你叔父的衣角都没摸到过。只能尴尬的挠挠后脑勺笑道：“哈哈哈，任重而道远。”
一旁的苏棠却煞有其事的点点头：“是任重而道远。我姐姐又笨，想追你叔父却总用错法子，惜辰可有什么高见？”说完朝苏眠眨了眨眼睛，一副求表扬的样子。
衡惜辰原本充满期冀的眼神暗了下去，皱着眉头说：“叔父于我，亦师亦父。日常于我都是训诫，倒是从未听他谈起过女子。”
“那你可知你叔父心悦什么样的女子？”
“嗯……叔父好静，约摸要娴静温婉的女子，琴棋书画必是样样精通。”
苏棠有些恨铁不成钢的看着自家长姐。
“还有，叔父不喜甜食，女子喜甜食他应该也不喜欢。”
苏棠的眼神逐渐变得沉痛。
“还要风姿绰约，必是倾国倾城之貌。”
苏棠看着自家长姐还带着婴儿肥的脸，摸上去也是肉嘟嘟的，人生中第一次感受到什么是绝望。
衡惜辰看着姐弟俩脸色都不太好，连忙安慰道：“其实这些都是表面的东西，最重要还是心地善良，要心怀慈悲。”
苏眠默默咬了一块桂花糕，心里吐槽道：你这找的哪里是婶娘啊？根本就是供在庙里的九天仙女。但转念一想，若是像衡虑那样的男子，真要娶个九天仙女也不是不可能。
天色见晚，衡惜辰留下用过晚膳后就回府了，临走前还偷偷对苏眠表心意：“郡主放心，我定会在叔父面前常常说郡主好话。”
苏眠摸了摸他的脸蛋，本想着自己不能连这么个孩子都利用，打算拒绝了。但转念一想拂了他的好意反而会让他心里难过，也就由他去了。
苏眠：全世界都是我的助攻。
作者有话说
第4章 四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