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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第 10 章 ...

  •   经过仲孝文那么一闹,那骑督被他念得烦不胜烦,虽未招唤医师,也同意桑芾桃喂那男子点米浆吃食。
      桑芾桃嫌他躺在后院实在碍眼,便让衙役把他拖到厨房杂院,扔在放着柴火堆的角落处。

      陶锅中刚刚加了冷水,只待大火煮开。
      桑芾桃背过身慢慢打量着角落里的那个人。

      脸瘦得往下凹陷,嘴唇皲裂不成人形,满脸胡渣,蓬头垢面,性格刚烈不懂变通,还是个毫无前途的囚犯。
      她,图啥呢?

      男人一动不动,好像死了一般。
      桑芾桃往前走了一步,他还是一动不动。
      桑芾桃走到了他的前面,寸步之遥的距离。
      桑芾桃轻轻踢了他一脚。
      没动静。
      桑芾桃蹲下,绿色裙摆拖在湿湿的地板上,迤逦蜿蜒,化身成了一汪碧湖,点燃了这间灰色黯淡的小屋。
      她在观察他。
      童刀,童刀,这腮帮子瘦得跟刀似的。

      童刀醒来时在牢房中。
      他还没死?
      他怎么还没死。
      他应该死了才对。

      这样的人生活着跟死了有什么区别。他含冤入狱,又流放戍边,父亲的身体本就不好,此事过后,必定大受打击,也不知道现在家里如何了,渝莲为了救他,嫁给人做小妾,这些事夜以继日地折磨着他,像梦靥般。

      童刀脑袋嗡嗡作响,好像有人硬生生地拿着三尺长针从耳朵刺进了他的脑子。

      恍然间,他看见了一抹绿色的身影,那是一条青色的小蛇,嚣张地摇晃着它细长的尾巴,趁着他不能动弹,顺着他的脖颈沿着他的喉结,一路往上,最后钻进了他的眼睛。他的眼睛因它的钻入疼痛干涩,他使劲揉着,然后那条小青色恍然一变,变成了一个女子,他记得她,那个不近人情的女子。

      长得很美,心肠很坏。

      第一次见她,她说 “都是死囚,死有余辜。”
      从此童刀记住这个女人。

      不过他也记不了多久了……因为他快死了。

      梦中,那不近人情的恶女子,还往他嘴里灌着东西,边灌边说:“我看你,喝也死,不喝也是死,横竖都是死,不如早早归西……”
      他很想告诉她,囚犯自刎,连累家人……可是他说不出话……

      待他醒来,已在牢房中,他的额头满是冷汗,老医师端着一碗汤水,正要喂他。
      “喝吧,好孩子……”老医师目露怜悯,“喝了就好了……”
      童刀想起梦里女人的声音,冷不丁咳嗽两声,将喉咙里的米浆咳了出来。
      “慢点儿,慢点,可别浪费了……”

      老医师又劝道:“为什么要还手呢?他们又不是真的要练刀,只是想找个借口发泄一下罢了,你就让着他们一些吧,这样还能少挨一些打……”
      童刀自嘲般笑了笑,你怎知,我没让呢?

      两天之后,童刀的身体竟慢慢好了。
      他身体一好,又被拉出去官兵拉出去拉练刀法。

      桑芾桃经过回廊,眼瞧这雨渐渐变小了,天空中的阴云也渐渐散开,很快就要雨停了,最早今晚,最迟明天。
      她时间不多了。
      今日,那个男人又被官兵打倒在地,躺在阴冷湿滑的石砖上,嘴边流淌的血迹染红了从石砖缝里爬出来的青苔,没一会儿,又被雨水冲散了。

      “哎呀,军爷,算了算了,我看他也活不了多少日了,不如等雨停了,你们把人提到县外头去随意处置,怎么样?”官兵被那一抹粉衣恍花了眼,手里停了刀。

      桑芾桃今日后面跟着帮厨的男人长得凤眼飞挑,尖嘴猴腮,一颗小拇指加盖儿大的黑痣长在嘴巴旁边,看上去真叫人恶心生厌。

      这名男子是老医师提醒她,千万不要选中的。
      这是一个有着恶劣犯罪历史的采花贼人。
      是桑芾桃用来试童刀的棋子。

      她今日特地穿了一身粉色的长裙,梳着插花发髻,用胭脂水粉敷脸,出门时卫香合还问她,今日和仲孝文约了雨中看花?桑芾桃笑着答:是啊。
      桑芾桃平时甚少装扮,今日进县衙时,衙役们远远看着一个美人从雾蒙蒙的水雾中走来,呆若木鸡。

      骑督等官兵正准备出门清理路障时,撞见桑芾桃,皆是一愣,闻着从她身上飘来的莲意幽香,下意识竟竟把桑芾桃拿来同京城里的贵女作比较,不过可惜的是,桑芾桃的美,属于纯洁无暇的美,不食人间烟火的,始终少了一份皇家贵族养出来女儿的雍容华贵。

      桑芾桃才懒得跟哪个皇家贵女比呢。
      她今天就是要来勾引人的。
      “你把那些碗都洗了吧。”桑芾桃指了指院子里堆满一大木盆的碗碟等脏物。

      “别说洗盘子了,姑娘让我去死我也是甘愿的!”
      桑芾桃噗嗤一笑。不就是洗个碗,至于吗?
      “谁让你去死了?”
      她的声音娇甜,酥软入骨,让人忍不住浮想联翩,这句话是不是藏着,打情骂俏的意味?

      那囚犯顿时心花怒放。
      “快去吧。”
      他愉快地跑进细雨中,蹲下身,愉快地搓洗碗筷。怎么牢里的人都说这美人心狠如蛇蝎,他倒觉得她和蔼可亲。

      他洗着洗着忽然换了一个蹲向。
      他大叫着腿麻了,然后换到能看到桑芾桃那边蹲着了。

      此时囚犯看见桑芾桃正在屋子里料理着食材,俯首专心切菜的模样也格外动人。
      看着看着,口齿生津,不自觉吞了口口水。

      他看着桑芾桃在屋里走动着,那袅娜的身形,不堪一握的小腰,翘而圆的臀部,若是能按在那窗台上磋磨……听说姑娘还未婚嫁,那岂不是雏子?
      他立刻觉得心痒难耐,嘴里仿佛含着一坨桃肉,汁液直流,馋得他……

      “你洗快点儿,别偷懒。”桑芾桃虽是命令他,声音软软,像是打情骂俏般。
      “再晚点那些军爷和衙役们都回来了。”

      反正他都流放边疆了,再无归日,去了益州还不知道怎么死。不如死前再爽一回。
      他捡了一个洗净的碗,朝桑芾桃走去。
      此时厨房里香味四溢,采花贼人深吸了一口气。

      “姑娘,碗洗好了。”
      “你来得正好,来,快来尝尝我今日卤的鸡腿儿。”

      女孩看他眼神单纯无邪,他只觉得浑身的血液都被点燃,一想到待会要做的事,兴奋得难以自制,手颤抖地接过了她递来的鸡腿儿,边啃边看着桑芾桃。

      “怎么样?好吃吗?”桑芾桃轻声问他。
      采花贼人连连点头,眼睛直勾勾地看着桑芾桃。

      桑芾桃被他的眼神盯得害怕,往后退了两步。
      她脸上一露出害怕的表情,他越是兴奋,大胆往前走了一步。

      “妹妹,你好香啊。”一股清新的幽香钻入他的鼻孔,飘到他的脑子里,让他想入非非。
      这莫名其妙的一句,尽显了好色本性。

      “你,你把碗都端进来吧。”她的眼眶泛红,怯怯的,像只小兔子,把他体内的□□勾得更胜一分。
      “不急,碗跑不了。”采花贼人意有所指。

      “姑娘知道我和你前几日挑选的犯人有甚不同吗?”他笑了,脸颊的大黑痣,被他的肉褶子挤变形。
      “你别过来。”桑芾桃粗声威胁道,然而这威胁声在囚犯耳朵里实在不值一提。

      采花贼人把自己披散在额头的长发掀开,额头上赫然刻着一个字:奸。

      “好妹妹你懂了吧?”采花贼再不掩饰,面露□□朝桑芾桃扑去。
      桑芾桃随手抓起身旁的菜刀,威胁着采花贼,但她自己也害怕,拿着菜刀的手颤栗不止。
      “你再过来我就砍你了!”
      “啊——!”采花贼贱兮兮地叫了一声,“奴家好害怕啊!”

      童刀被一声女子的惨叫唤醒。
      “渝莲!”他大叫一声坐了起来,浑身的伤病让他疼痛不已,他看着眼前的陌生庭院,缓了好一会儿,才想起自己身在何处。

      他握紧拳头,狠狠捶了捶冰冷的地板。

      他恍惚间看到自己青梅竹马的表妹,被那个京城中出了名的浪荡贵族虐待,她被人抽的鲜血淋漓,她看着自己大叫着,表哥,救我!他恨不得冲过去拿刀生劈了那人,可是他动弹不得。等睁开双眼时,就坐在这空荡荡的庭院中。

      他本就受伤的伤口,又溢出了鲜血。

      此时身后传来一阵噼里啪啦的砸碗声,他听到了女子的呼救声,童刀挣扎着站起身,调换了一个方向。
      然后看到了一抹粉色朝他奔来,女子梨花带雨,衣衫凌乱,露出的一抹香肩恍花了他的眼,童刀别开了眼,谁知道那女子竟然扑倒他面前,拉着他的衣衫,哭嚷着:“公子救救我,公子救救我。”

      不过是片刻功夫,那采花贼人也尾随而至,他捂着右手染了血的手臂,凶相毕露,对桑芾桃恶狠狠地道:“臭娘们儿,敢砍老子的手?老子今天不搞死你……”

      童刀这时才看清女子的模样,竟然是那恶女。
      桑芾桃躲在他身后,拉着他的腰间的囚衣不肯松手,童刀被她折腾地不轻,正欲开口让她放开他,却闻到了从她身上传来的莲花熏香……
      渝莲最钟爱这种熏香,是京中香铺中每次都要排长龙才能买到的。
      此时他闻到这味道,就好像她站在自己面前一般。
      往昔的种种翻江倒海……

      “喂,臭小子,让开!”那男人对童刀吼道。
      此时童刀身旁正放着一把刀。
      “她上回还虐待那老头了,不记得了?”采花贼人忽然换了个表情,“你若是恨她,想报仇,我先来,再让给你来?大家都爽,怎么样?”

      桑芾桃也在期待着童刀的答案。
      她想知道自己的判断,是对还是错。
      但是戏呢,还是要演的。

      “公子,求求你,不要啊。”桑芾桃扯了扯他的衣袖,眼睛通红地乞求着。
      “放开。”童刀冷冷回她。
      采花贼人看见童刀脸上不耐烦的表情,以为他站在了自己一边儿,于是笑着朝桑芾桃走来,谁知道眼见马上就要够到桑芾桃的衣服,却被一个高大的身影挡住了。

      “你什么意思?”
      童刀用刀撑着自己身子,勉强站起。
      采花贼人看出他的阻拦之意,诧异地问道:“你不是讨厌她吗?你拦着我做甚?”

      童刀低咳了一声,“我是讨厌她。”
      桑芾桃嘟了嘟唇。
      “但这不是你欺辱妇女的理由。”
      桑芾桃眉头一皱,妇女?是少女才对吧……

      采花贼觉得荒唐,大声冲童刀叫道:“兄弟,你是杀人犯,比起犯罪你更恶劣好吗?你跟你爹讲屁呢?”

      童刀神色一变,冲他说道:“我没杀人。”

      “是,你没杀人,我没奸辱妇女。”采花贼把童刀往往一推,这人就像弱柳一样,绵绵倒下。

      桑芾桃呆在原地,看着采花贼脱衣服,而那个男人,倒下后又爬了起来。
      好像怎么都打不倒一样。
      冰冷的刀尖抵在采花贼的脖子上。

      “我说了,我没杀人。你也不许碰她。”
      因为多日来粮食不足,他拿刀的手颤颤巍巍,刀锋已经将采花贼的脖子割出了血迹,这时候有人才知道怕了。
      “大爷,您有话慢慢说诶,千万小心你的刀……我错了,我错了……”
      桑芾桃笑了笑,“既然他错了,你就放过他吧。”
      童刀的目光移到了桑芾桃脸上,这个女人,丝毫没有刚刚的可怜模样,不怕天不怕地的,这是不见伤疤不知痛吗?非得自己经历过才知道有多可怕?这事放在哪个女人身上能承受得了?

      那采花贼人似乎发现了他的分心。
      迅速转身扑倒了童刀。
      “让你他娘的多管闲事!”
      两人扭打在一块儿,分不清地上的血是谁的血。

      一炷香后,两人都奄奄一息地躺在庭院中。
      桑芾桃站起身,从那淫/ 贼的身上踩了过去,走到童刀面前。

      “你死了吗?”
      黏腻的血液粘住了他的眼睫,童刀费力睁开了眼睛,冷冷地看着她。
      “为什么要救我呢?”桑芾桃又问。
      童刀并不打算给她答案。
      最后,他终于支撑不住,晕了过去。

      桑芾桃趴在童刀耳边悄悄告诉他:“告诉你一个秘密,我的衣服,不是他扒的,是我自己脱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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