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第二章 ...
-
铃木有一下没一下地搅着眼前的咖啡，铁勺不时撞击在瓷杯上，清脆的敲击声被水冲淡、溶解，散落在只有两个人的沙龙。
最终两个人还是放弃了享受一次学校午餐的念头，来到顶楼纯巴洛克浪漫主义风装潢的沙龙，点了一杯咖啡。
“懒猴的不二居住点。”被爬进窗户的暖暖午光熏地打了个哈欠，铃木如是评价，笑看了眼对面舒服地陷在描金面料里闭着眼睛呼吸声淡稳的人，深蓝色长碎被阳光染成暗金色，偶尔戏谑地笑笑剩余都处于慵懒状的脸，鼻上那副无框眼睛……玻璃镜片容易碎啊。蹑手蹑脚地站起身，单手撑在桌上，另一只手小心轻柔地将圆形眼镜从睡着的懒猴鼻梁上取下，折好，放在那人咖啡杯旁，事若无人地眯细眼睛看窗外风景，手隔一段时间搅几下冷得凄惨的咖啡。
沙龙的服务员小姐到底是怀着怎样的崇高心情在欣赏这幅世界名画？米白色巴洛克风格对沙椅，银发少年少年左手托腮，眼睑关阖，面朝透亮的落地窗。蓝发少年倚在白色洒金椅中，睡得安详。无框眼镜静静在日光下熠熠生辉。
不久，亮金色眼睛睁开，楼下开始陆续有深灰色法兰绒乱晃。
对面蓝发少年也好似睡醒，第一个动作——去推鼻上眼镜，一记摸空，微凉的手指触上鼻梁，顿时清醒。“噗”近距离笑声传来，正午的阳光下，白得近乎透明的手掌上托着一副银边眼镜。“唉……呵。”满夹着笑意的低沉长叹，忍足从铃木手上接过眼睛，戴好。同一秒，奶白色的沙龙椴木门被五六个唧唧喳喳的少女推开。
铃木余光瞟了眼吵闹喜鹊少女组，眼睛笑得眯起来，停下手中搅咖啡的动作，十指交叉相握：“忍足君，难道是日英混血儿？”
视觉感觉上完全清醒，忍足的脑细胞其实还有一半未投入运作，嘴巴到大脑的距离正处于弹簧收缩阶段：“不是。”
“难道基因变异？”铃木亮金色的眼睛睁大。
“啪！”脑细胞全数清醒的忍足清晰地听到自己一根神经崩断的声音，所幸崩断的神经无关痛痒，若无其事地托下眼镜：“啊……青梅竹马传染。”父亲同事——柳生医生的儿子，半月一次的见面频率，嗯？这样一想，医院应酬还真多啊。自动回避了至今没有说过话这事。
铃木亮金色的眼眸盯着忍足，眨两下，才转向窗外，惋惜地叹：“少壮不努力啊。”资质这么好。
“喂……”想反驳，蓝发少年可惜心有余而力不足，话到嘴边摇身一变，“……唉。”反驳无效。
※※※※※※※※※※
下午一节地理，兼做班主任的佐藤老师气势汹汹地夹着一叠废纸开进教室，冻人的目光横扫教室，乌鸦少年组喜鹊少女组冰抗过低，一击秒杀，鸦雀无声。佐藤老师蔑视地看自班小屁孩，冷哼一声：“下面开始上课，课本翻到第一页。”
鉴于忍足不属于鸦类、雀类，“真言简意赅。”手扶着额头，懒洋洋地翻开课本。
装腔作势也需要物质基础啊，你翻到37页算不打自招吗？铃木好笑地看邻座伊特云游，随手打开课本——37页。第二次。干笑。
下课前整7秒，佐藤老师“啪！”合上课本：“班长发一下社团表，下课！”气势恢宏地疾走出教室。“嗙”扣人心弦的关门声和“嘀噜嘀噜呤”和耳悦人的下课铃声给人心灵极大的冲击和……反差感。
人品不好到佐藤老师随便抽学号得奖的班长一排排发社团表。
忍足又一次凸显出能够让绅士大师惊叹的资质，灵魂瞬间归位，对递社团表的前座——女的，绅士地一笑，前座顿时七荤八素，手忙脚乱地回头找餐巾。
“啊～美好的青梅竹马啊～”一旁铃木夸张地拖长语调，亮金色的眼睛扑闪扑闪地看着忍足。
窘迫的回忆才下眉头，却上心头，现实是那么的残酷，忍足不得不将话题扯向未知的未来：“铃木君，准备报什么社团？”
什么社团啊……头偏向窗口，唇角勾起丝丝微笑。这要看他啦。
窗外，紫发少年手插在贵紫色的秀发里，仰望天空。
“网球社……当然。”铃木回眸，肯定地说道。
※※※※※※※※※※
人口分布不均……这是铃木直接乘着一辆名为人流的车直达网球社前对冰帝社团的切身体会，而忍足乘上了另一辆，摸估了一下现场人数——300名，得出结论：“可怕的淘汰率。”不到18.86%。
“挤什么……呀！”背后撞进一只不明物体。铃木偏过头，朝后瞄。女孩子？身后的人大概只有1米50，酒红发贴耳。
“没看见这里……”身后的人伸手去抓刚才的人，“嗙”手被人挤开，重心不稳，踉跄向前跌去。男孩子？片刻惊讶，铃木一回手，将他圈到怀里，护住。酒红发少年仅到铃木肩膀。而且……好轻，铃木刚才都没有用什么力气。
若能顺风而呼，有谁会去驽马十驾，铃木不会，甚至愿意同流合污。右手把少年环在身前，右手挡在一旁，顺着人流而行，到达网球社社办前。八个准正选并排坐在白布铺陈的桌后，收着络绎不绝的社团表。
铃木松开怀中的少年，有点折皱的表递出去，少年的表叠在了铃木的上面。
靠着墙沿走就可以平安，铃木不太放心，手搭在少年肩上，走在酒红发少年的左侧，替他隔开人群。
走出围堵的人墙，贴着墙边就听到熟悉的低沉嗓音，说着：“汽车抛锚了？”
“中途载了位乘客。”铃木弯腰，侧头，眼睛眯成半月看身旁酒红发少年，银色发丝从耳边漏出，俏皮地蹭在少年偏白的脸上，“呐？”
酒红发少年出神。笑咪咪的亮金色眼眸突然睁开，又弯得合上，满含笑音：“再见啦。”
转身和蓝发少年离开。
离得远些，身边的忍足说道：“步伐快了。”透过眼镜，深蓝色的眼睛直视着铃木，在等。
铃木眼神飘向路旁的木锦槭：“我不喜欢骗人。”
淡淡的风吹散。
※※※※※※※※※※
早上7点30，冰帝本馆。
踏进本馆的那霎那，某个一天24小时23小时都用于睡眠的生物因为彻骨的寒意历史上第一次清醒，原剩余1小时昏昏欲睡。四肢僵硬地走向自己鞋柜，右手顶着不知何处的十几束死光颤巍巍地朝鞋柜拉手移动。
“啊～青梅竹马啊～”迎耳传来，银发少年怨念的拖长语调，“可怜的纯情少女～”就这样落入了狼口。有意地偷瞄一眼身旁蓝发少年。
蓝发少年绝好的心情丝毫不以物悲，拍拍银发少年的肩膀，语重心长地道：“未来的路还很长啊，少年。”
咦？橙棕色短碎毛学生奇怪地看着银发少年和蓝发少年微笑着深情对视，背景依旧。这时候不应该东临碣石，以泪洗面了吗？《周刊少年Jump》症候群。
皮肤上新增一双目光，银发少年亮金色眼眸轻转，看到楞楞看自己的橙棕发少年，眼睛扑闪两下，移向楼梯不见光处，笑得眼睛眯成一条线。
“唉……”蓝发少年扶额，唇角对立地上扬提高。
“嗨！”反应来，一个米色的纸袋已经在橙棕发少年面前装成了钟摆，少年愣愣地接过。银发少年轻咳两声，甩下头发，声线压低：“回忆中珍珠白的挂件，在金合欢雨中淋湿，冰凉的光朝向何处？”清唱出冗长老旧的歌调，在某人发呆之际继续逃离犯罪现场。
蓝发少年从震惊中缓过神来，狠狠压抑着内心嘶吼的冲动，牙中一个个迸出“铃·木·仁”，平定心魔，闭上眼睛，深呼吸两次，可牙齿照样磨得吱吱作响，脚步还是带起一阵风尘，蓝色的纸袋在身后翻滚。
橙棕发短碎毛僵在原地数十秒。昭和歌谣的“恋·酒·男·女·别”不是《周刊少年Jump》所囊括范围。
忽略奇怪的歌调，橙棕发少年打量起手上不知何时多出来的米色纸袋。这是干嘛用的？结论同上，铃木和忍足的每日一次，或者两次？脑力训练也不是《周刊少年Jump》负责的。
“用来装盛满了单纯，进阶后叫做愚蠢的，少女爱的便当。”栗色发丝划破橙棕发少年如同他头发般的大脑。
脑细胞几近全军覆没的少年，耳边掠过如此简单明了的翻译，马上放下折耗寥寥无几的脑细胞，打开鞋柜，将其中12只精致的便当盒视若无物地塞进米色纸袋，打个哈欠，离开。睡意旺盛到没有注意到楼梯口石化的众少女。
※※※※※※※※※※
“田中佐知子，啊嗯？”忍足单手撑在铃木的桌上，挑起左眉，眯着眼看左脸“善良”、右脸“纯洁”、额上烫着“我很无辜”、眼里闪烁着“我什么都不知道”的铃木。照忍足说法，他青梅竹马的奉献精神远远超越了快乐王子，当然，这不是现在的重点。
铃木眨着亮金色的眼眸看忍足中央出现一条裂痕的扑克脸，思考着自己开口第一句是“怎么了？”他冲进未曾谋面的学生餐厅借一把柴刀，把自己乱刀砍死的可能性，忍足则在衡量着如果铃木开口第一句是“怎么了？”自己压制住想冲进素未谋面的学生餐厅借一把柴刀，把他碎尸万段的成功率。
于是——三秒钟后，苦苦思索不得解的二人——
“如果我第一句是‘怎么了？’，我被你碎尸万段的可能性多少？”
“如果你第一句是‘怎么了？’，你被我乱刀砍死的频几率多少？”
同调，传说中生死关头才能引发的促成双打称霸日本、称霸世界、称霸宇宙的无限可能性的技能，在两人身上第3次发生，事不过三谚语诱导的结果就是触发了一连串的同步共鸣。同调地扶额，同调地长叹，同调地哀怨长腔“我就知道。”
“算了。”忍足摆摆手。他的愤恨在一台产自知名公司——蝴蝶效应，的榨汁机中榨出了满满一杯无可奈何。
同感。铃木暗地诅咒着某个诗情画意的气象学家1963年的美妙论文——一只蝴蝶在巴西轻扇翅膀，可以导致一个月后德克萨斯州的一场龙卷风。
※※※※※※※※※※
周二上午最后一节课，器械体操。
男生们欢呼雀跃着逃出教室，忍足瞥见邻边银发少年心不在焉的样子，上前，拍拍少年纤细的肩膀：“啊！忧愁的少年，需要我为你占卜吗？”十足十音调沙哑鹰钩鼻巫婆。
铃木亮金色眼眸闪过一丝诧异，眉线变平，唇边笑容渐起：“那麻烦了。”
“嗯……”忍足紧盯着铃木亮金色的瞳孔许久，忽然悲伤惋惜地长叹，握住铃木的手，安慰：“可怜的孩子，你的爱情……哦，太可怕了！大凶啊！”敬业完美诠释了巫婆撕破喉咙的惊人嗓子。
“呃……”迟疑一秒，“呵呵”铃木撑不住，笑出声来，边笑边问眼前蓝发少年，“忍足……你是不是……在实验室……被琴鸟……亲吻过？”笑得上气不接下气。
怎么可能？！忍足一本正经地腹诽，但——
“啊～美丽的青梅竹马～”忍足朝向窗口做出朝圣姿势，连带引用了某少年羡慕时的长腔。
铃木笑得趴到桌上，银色及肩发从耳际滑下，遮掉少年唇边无声的“谢谢”，笑够，伸个懒腰，拎起自桌边挂着的米色纸袋，随手又拎起邻座桌边悬挂的蓝色纸袋，扭头看日光下夺目得耀人的蓝发少年：“那……这就我最珍视的朋友对我这个情场失意的可怜人的慰问品吧。”
不提还好，一提……忍足回想起，脸上如狼戏谑笑容浮现：“对哦，你今天爱情确实不好，6个。”
打击。铃木脆弱幼小的心灵遭受了严重的打击。
“啊～美丽的青梅竹马～”忍足拖长语调，飘飘然飞过铃木，接走安放着7个便当盒的蓝色米袋，银边眼镜后，深蓝色眼中满是得逞的笑意。
作者有话说
第3章 第二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