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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虞庄(女尊,慎入) ...

  •   一、梦醒
      早朝将云氏一门余孽清理干净,下了朝虞庄连御辇都不愿等,大步走向冷落已久的椒房殿。
      她昨夜做了一个梦,梦见往后的十年,深得自己宠幸的云家篡权逼宫,后宫树倒猢狲散,只有受她冷落自囚于椒房殿的君后谢遥,拖着残躯病体为她守玉玺,为她殓尸骨,为她抄佛经,为她好好教养三皇子,最后为她殉葬。
      大梦一觉,不知来由地,她相信那就是十年后将发生的事。近几日她暗中派人查探云家私下的动作,果然,不臣已久。她雷霆处置了云家众人和云贵妃,如今只希望,还有时间好好待椒房殿中的那个人,还有他们的孩子。

      六年错待,椒房殿早已门庭寥落。虞庄大步走进殿中,四周针落可闻,只有断断续续的、轻微的咳嗽声响起。床榻上的人形销骨立,憔悴如斯,虞庄只觉得心狠狠一揪,径直上前轻轻将谢遥上身托起,搂入怀中,动作轻柔地顺着他的背,帮他停止咳喘。
      谢遥咳了一阵,好容易缓过气来,就要起身给虞庄行礼。虞庄哪里能让他劳累,摁住他的肩膀,顺势将人打横抱了起来,一边顾自说:“阿遥,这椒房殿也太冷清了,往后你随我到未央宫住,将身子好好养起来。”谢遥此时没什么力气说话,也实在不知道六年来未曾踏入椒房殿一步的皇帝为何突然对自己上心了起来——他也不愿再揣测她心意了——只是僵着身子沉默地待在虞庄怀里,任她将自己一路抱到未央宫的龙榻上放下,然后拉过衾被细细盖上。
      太医早已在未央宫候着,诊过脉,不出所料,谢遥的身子已经亏空得厉害,只能用温和的药材和清淡的膳食仔细将养。纵使虞庄恨不能扇自己一个耳光,此时也只能认真听着太医的嘱咐,打定主意花个十年八年将谢遥的身子补回来。

      二、秋狩
      虞庄着人牵来一匹温顺的矮脚马,抱起谢初轻轻一托将人放在马背上,自己踩着马镫翻身而上,一手搂着他腰将他嵌在怀里,一手拉着缰绳带马慢慢地踱。谢遥久未感受这般惬意滋味,心情也较往日好些,难得主动问她:“陛下要带臣往哪儿去?”虞庄低头在他眉角偷吻一下,笑道:“去猎只白狐,天冷了给你做个围脖儿。”
      骤然间四周风声四起,虞庄只来得及拔剑挡开几支羽箭,一边大吼:“谢遥趴下!”一边策马向营帐冲去。谢遥他身体这两年才稍有起色,如何经得起这样的起落,他伏在马背上,只觉得五脏六腑都要被颠出来。虞庄拼尽全力,好歹将马驱入营区,早先被留下的御林军发现情形不对,迅速追着刺客远去。虞庄一路驰到龙帐跟前,将谢遥交给临娘,自己拉了江太医往偏帐走了。
      江景陵走到跟前才发现虞庄背上竟插着一支断箭,衣裳都被血染透了,不知皇帝这一路是怎么护着谢遥安然回来的。虞庄再也支撑不住,伏在榻上,只抬抬手示意江景陵拔箭。

      自秋狩后谢遥对虞庄的态度软化许多,时不时愿意与虞庄说上几句话,精神好时还能手谈几局。虞庄夜里搂着人,不禁笑叹:“早知阿遥你如此心软,我该早些用苦肉计,叫你早理我两年。”谢遥嘲她:“臣虽不聪敏,却也不傻,苦肉计还是真心臣分得清楚。”虞庄就把人抱得更紧些,下巴颏搁在他发顶上:“是是是,我家阿遥天下第一火眼金睛,是我捡到宝了。”

      三、中毒
      平静的日子未过多久,若樘那里又出了岔子。那天虞庄正陪着谢遥用午膳,宫人突然来报三皇子高烧昏迷。谢遥当时就急得喘不过来气,虞庄心里“咯噔”一下,忙给他拍背顺气,谢遥却拿手推她要去看若樘。虞庄一边吩咐宫人去宣江景陵,一边抱起谢遥往若樘宫里奔去。
      江景陵把完脉,神色难得凝重:“三殿下的脉象,似是中了‘无漏子’。”谢遥只觉得天旋地转,颤声开口:“可能解?”江景陵摇头道:“臣无能。此毒既名无漏子,即言中毒者无药可解,必…无疑。”谢遥抬头含怨地看了虞庄一眼,只这一眼,虞庄就知道,一切都完了。
      谢遥守在若樘床边两天两夜,茶饭不思,整个人快要变成一张薄薄的纸片。虞庄苦劝他休息未果,索性将人点了穴,抱到榻上强要他歇一会儿。谢遥勉强睡了半个时辰,又起来扑到若樘床边,也不哭,只是给他换着额上的毛巾,与他说着话。床上的若樘已经昏迷了快五天,小嘴巴都快烧得褪皮,几日未曾进食,身子也肉眼可见得消瘦了下来。
      虞庄看父子二人看得心碎,第六天晚上又如法炮制将谢遥塞进被子里,把人锢在怀里,低声问:“谢遥,倘若若樘熬不过这一关,你待如何?”谢遥沉默半晌,闷声道:“若樘从小就胆小,自个儿不敢走黄泉路,我陪他走便是了。”虞庄闭了闭眼,复又问道:“若是我死了呢?”谢遥这次沉默更久,才说:“陛下是真龙天子,洪福齐天。”虞庄终于明白,那六年以后的谢遥,再也不可能完完全全属于她了。她把谢遥死死按进怀里,在他耳边说:“你说得对,朕是真龙天子,朕要保的人,阎王也带不走。”

      四、孩子
      若樘长到十多岁,身子早已大好,前朝陆续开始上书,极言虞庄后宫多年无所出,奏请皇帝雨露均沾,绵延后嗣。虞庄看到这类折子,向来都丢在一边,不意一日谢遥来御书房时看到,晚间虞庄便百年难得一见地等到了谢遥的邀宠。
      谢遥自己也不明白心里的想头。若是刚从椒房殿出来的头两年,他必会劝着虞庄去别的宫里安歇。可是或许是这几年被虞庄惯坏了,只要一想到虞庄也会如此温柔地对待别的君侍,谢遥就难受得不行。而且不知何故,自从若樘中毒以后,虞庄就再也未曾与自己行过云雨之事,每日二人只是相拥入眠,这让谢遥心中不由得慌乱起来。
      “陛下,我们再要个孩子吧。”
      虞庄愣了愣,问道:“不是有若樘了吗?你的身子自己还不清楚?”谢遥难得羞涩:“白日里问过陈太医,臣的身子这两年调养得甚好,只要多加小心,孕育子嗣也并非难事。”虞庄沉默了半晌,不知在想些什么。谢遥等不到回应,出声催促:“陛下?”虞庄回过神来,刮了一下他的鼻子,笑道:“真是难得看到我阿遥这般急色的模样。”说着将谢遥又往怀里搂了搂,往额头上亲了一口:“今日不早了,先睡吧。这事不急,我明天问过太医。”谢遥以为她要问自己的身体,左右江景陵的诊断也不会与陈太医有太大出入,于是乖乖睡了,虞庄抚着他的发丝睁眼到天亮。
      “陛下不可!”江景陵难得如此失态,“陛下自秋狩中箭便伤了心脉,又替三殿下换血解毒,本已非长寿之兆。房事伤元,陛下这几年清心寡欲才安康无虞,一旦破戒,于龙体大大有损啊!”
      虞庄昨夜未曾安眠,疲惫地揉了揉眉心,道:“有个女儿,他日后也多个倚仗。朕的身子朕自己清楚,你只说换血之事对孩子有没有影响。”江景陵心知无法改变虞庄的决定,只能退让:“臣开一副固元的方子,陛下照着喝七天即可。”

      谢遥的身子生子仍是勉强。孕期八个多月,谢遥与虞庄都憔悴了一圈。将近九个月时孩子已经急着要出来,虞庄抱着谢遥熬了一天一夜,小太女发出第一声啼哭时竟分不清二人的脸色谁更惨白。
      虞庄给这个女儿赐名“榛”,自小便带在身边亲自教导。小若榛不知随了谁,小小年纪便智计过人不同凡响,将将五岁便功课便胜过了几个哥哥姐姐。虞庄批折子见大臣也从不避开她,仿佛恨不能将治国之道一股脑地全部教给她,谢遥总是心疼若榛,劝虞庄缓一些。虞庄正愁找个什么托辞,若榛已经一本正经地告诉爹爹:“榛儿学得过来。榛儿想学。”倒把虞谢二人逗得哭笑不得。

      五、出宫
      若榛长到九岁时,谢遥动了出宫的念头。晚膳时和虞庄提起,虞庄沉默了很久。她当然想要谢遥陪在自己身边,可纵情江湖是谢遥少年时代就有的梦想,将人困在后宫十余年,已是虞庄自私了。谢遥的性子能开口,怕是这个念头已经酝酿了少说一年。这些年来,除了榛儿,谢遥几乎从未问她要过什么,她又怎么忍心拒绝。虞庄往谢遥碗里添了半碗粥,说:“今日多喝半碗粥,我就答应你。”谢遥弯了弯眼,依言喝完了。
      此后的一个月二人便开始打点行李。谢遥只想两袖清风逍遥自在,奈何虞庄千百个不放心。暖炉狐裘装了半车,甚至连银丝炭也要从内务府搬。小厮那头千叮万嘱,暗卫瞒着谢遥派了十二个。身子经不起操心,到了谢遥出发的那天,虞庄又染了风寒,只好亲在谢遥额上,无奈地笑着说一声“去吧”,声音还是哑的。谢遥破天荒地拉住她衣袖,也往她脸颊上回了一个吻,然后便羞得钻进了马车里。驶出去一段路偷偷掀开帘子往回看,他家陛下正摸着脸颊傻笑。
      谢遥出门两年多,一直与虞庄书信往来。虞庄说宫里的琐事,说若樘若榛,谢遥便说沿途所见的风土人情,奇闻趣事。两年的游历让谢遥开朗了许多,也渐渐放下过去,试着接受虞庄、思念虞庄。他一路走过,给两个孩子和虞庄攒的礼物也装满了一车。
      他决定,回宫见到虞庄,要和她说“我原谅你了”,一家四口好好过下半生。他走到城门口的时候听到了钟声,停下数了数,刚好三万声。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4章 虞庄(女尊,慎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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