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越不二]往事如烟》暂回眸

4、第三章

　　不二在任期间，小龙马只哭过一次。不二留在幼稚园，最后一天。
　　原因嘛，其实也很简单。幼稚园的明星老师只为一个孩子服务这实在看不过去。而偏偏，小龙马长得太可爱，太招女老师疼，苦于总无法靠近，只能眼睁睁看着不二老师霸占着小龙马，当然心生嫉妒，要告个黑状咯！心有不满的不仅是不二的同事，还有那群孩子。本着“自己得不到，也不让别人得到的”报复心态，孩子们达成了共识，同时向父母哭诉不二老师的偏心。
　　院方原本还想周旋一番挽留住这个人才。无奈压力太大，其最近的工作表现确实差强人意，加之，种族问题，所以只能忍痛割爱，下了辞呈。
　　不二也没太意外，微笑着表示能够理解。

　　那天，不二像往常一样，抱着小龙马四处逛，脑子里回忆着这半年来度过的每一天。
　　这个小小的孩子，总是能带给不二惊喜和感动。
　　看着他一天天成长，看着他一天天开朗。那个距人于千里之外的孩子，终于染上了点同龄人的稚气。
　　每次，孩子抱着他的脖子或笑得骄傲、或笑得得逞，总有一股清风拂面，夹杂着幸福的香甜。以至于不二不想和他分开，哪怕只有一天。
　　然而，今天之后，不得不分开了。
　　以后不知道还有没有机会再遇到这个孩子。说实话，明天的路在哪里，他自己也不知道。

　　“下去。”小家伙稍稍挣扎了两下。
　　不二吃惊地放他下地。小龙马还是第一次主动开口。
　　“怎么了？想要什么？”
　　不二蹲下身子扶住小龙马。
　　不知道是不是平日抱得太多，小龙马都已经四岁了，走路还很不稳。跌跌撞撞地很是可爱。
　　平日看着小龙马摇摇摆摆地走来走去，不二总是笑得有如单纯的孩子。这就是小龙马的魔力。
　　今天，小龙马却站得很稳当。他扯着不二的衣袖，还是那一副泫而欲泣楚楚可怜的表情，好似受了天大的委屈，一双金棕色的大眼睛饱含着不舍，直直地望着不二。看得不二心里发酸，他勉为其难地扯动笑脸，顺手还戳了戳小龙马的脸颊。
　　“今天没有跌倒呀。怎么还这幅表情？来，龙马，笑一个。”
　　“不走。”
　　——没有人知道自己今天就走的消息呀，龙马怎么会知道的？还是说，小孩子的第六感不容小觑？
　　“没有人要走啊。”不二违心地说了谎。
　　他想把小龙马抱起来，但是小龙马死死拽着他的衣袖就是不放手。
　　“不走。不走。不走。不走。……”小龙马苦着脸、嘟着嘴，一遍遍摇头，一遍遍重复。
　　“龙马乖，不走不走。没有人要走，男子汉大丈夫，不可以哭哦！来，龙马抱抱。”
　　这么说着的时候，不二眼底涩涩的，就要有酸咸的液体滚落。他执意抱起小龙马，不想让他看到。
　　“不要不要！不要你走。不让你走。不让你走！”
　　伏在不二肩头，小龙马这才放声大哭起来。哭得撕心裂肺天昏地暗的，让不二心疼了好久好久。
　　偌大的小花园里，不二抱着小龙马，哭到天色也渐渐黑沉了下来。
　　小龙马大概有点累了，哭上一阵后时不时抽噎一会儿。
　　不二平复了心情，才又开口。
　　“龙马，我答应你，一定会来看你。好不好？”
　　“不、不好……不要、不要走。”小龙马哭得上气不接下气，哭得我心犹怜。
　　“龙马，不可以这个样子哦。男孩子，要拿得起放得下。过去的，总是会过去的。”
　　“听、听你的话。不走。”
　　“哎……我们约定，等龙马长大了，成了真正顶天立地的男子汉，那个时侯，我就永远陪在龙马身边永远不走，好不好？”
　　不二没由来一阵心痛，耳边有杂音盘旋着，听不清楚。
　　小龙马仍旧抽噎着，直起身子看向不二，“真的？”
　　“嗯，我们打钩钩。”
　　“不骗人？”
　　“这次绝对不骗人。骗人是小猫。”
　　耳鸣再一次席卷而来，不二皱起了眉头。小龙马伸出了肉肉的食指，沿着不二扭曲的眉线描呀描。直到不二松开了皱紧的眉头。
　　“相信你。”
　　小龙马终于破涕为笑。
　　红红的鼻子、红红的眼睛、红红的脸颊，咧开的红唇，是属于小家伙独有的天真烂漫。

　　夜幕终究还是落下了，不二留在幼稚园的最后一天也终于走到了尽头。
　　他脱下了制服，怀里揣着临走前留下的合影——他抱着小龙马坐在小花园的秋千上，小龙马笑得开怀，而不二自己却笑得苦涩——最终离开了这个不知工作了多久的地方。
　　他在照片背后记下了时间地点，以及对孩子做下的承诺。把它镶入相框，摆在床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