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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9、黎明前的黑暗 ...

  •   明艳如花的少女一见来人熟悉的面容,嘴角慢慢垮下来,先前眉眼生动地训斥别人那股劲也突然没了。蔫蔫地垂下头,扯了扯弥生的裙角道:“皇婶,袭宁很担心母后。”

      弥生的心一下子软下来,毕竟还是个孩子。声线柔和了几分,摸了摸楚芹发顶,笑道:“公主别担心,太后很好。待她醒过来,公主再去探望可好?”

      楚芹一动不动地盯着弥生,最后哽咽着点头。到现在,在这个宫中,能让她相信的人除了母后皇兄就只有弥生了。她愿意相信弥生,更愿意相信自家皇叔的眼光。

      弥生将楚芹的小手放在自己腰侧,“瞧你这一大清早便赶过来,早膳也未用吧?这手凉的,贴身的宫女也不知道给你煮碗甜汤暖暖身子。”说完有意无意地瞟了眼楚芹身后跟着的几个宫女,悠悠说道。

      虽然楚芹这性子也不是一介宫女能拦得住的,但没伺候好主子,在这宫中就是有罪。越是在特殊的时候,越不能乱。

      于是说道:“你们是公主的人,我虽身为王妃也不能越俎代庖。你们就自己去向掌事宫女说明情况,然后领罚吧。”

      被问责的宫女们知晓这是弥生手下留情了,连忙跪地谢恩,生怕弥生改变心意。

      面容俊美的男子将一杯茶水缓缓倒在剑锋上,然后用帕子缓缓拭去,剑面上倒映出男子冷漠的神情。道:“她当真如此做了?”

      “是,千真万确。”蒙着面的男人道。

      “倒是个聪明的女人,在这紧要关头还懂得稳定人心。要不是她运气差点儿嫁给了我那好皇兄,我还真想留她一命。”楚息阴恻恻地笑道:“毕竟是那样美貌的女子,真有点不舍啊。”

      “大业告成之后,殿下想要多少女人就会有多少。”男子淡淡回道,声音中听不出什么情绪。

      楚息没有回答,只是提起摆放在桌上的剑。可是,她是沉璧郡主的女儿呢,是那个给他冷漠阴暗的生命里唯一温暖的女人的女儿。

      他想起那个充盈着玉兰花香的午后,阳光温暖。美丽的妇人神情温柔地将他轻轻搂在怀里,唤了句息儿。站在一旁的小姑娘笑得纯净而生动,他俯身捡起一朵洁白的玉兰递给她......

      这些记忆碎片一年复一年,成为了他人生中仅剩不多的美好记忆,那是一段再也找不回来的时光。

      明政殿。楚寂赌气般地将篮子里的糕点推到一旁,里面的芙蓉饼滚落出来,气愤道:“朕说了多少次了不吃,你们是不是听不见?”手一抖碰倒茶碗,茶水悉数倒在明黄的桌案上,连带着旁边的奏折都湿了一大片。

      小福子惊呼一声,边连忙上前拯救那些奏折,边哭丧着脸道:“我的皇上,自昨晚到今日您便是连碗参汤都未进,龙体要紧啊。”说着将掉落出来的芙蓉饼一个一个装回盘子里,因为沾上了茶水不成形状,在盘子里渐渐散开,看来是不能吃了,可惜了摄政王妃差人送过来的一番心意。

      “皇上,您看这饼中有字。”小福子突然看见饼屑中的那一角纸条,连忙抽出来捧在楚寂眼前。

      楚寂看了撑着下巴沉思了片刻,那楚息迟迟不动手的原因大概就是兵力还未完全集中,他在等支援。那么在最后一击之前最重要的,便是牢牢围住这个皇城。想必那楚息自以为有了元稷泽相助就胜券在握,他不妨就按照皇婶所言,再给他加一把火。

      于是第二日就传出了皇帝突发重疾卧床不起的消息,而太后也昏迷不醒,两根顶梁柱同时倒下,让满宫妇孺更是惊慌成一团。

      “你说楚寂晕倒了?”楚息挑了挑眉,将元稷泽发来的军令收进袖中,心里却是半点不信来人说的话。

      “是,听说楚帝......”见楚息抬眼看他,又连忙改了口:“楚寂自我军占领皇城那日便不吃不喝,送膳食的宫人刚进便被他赶出来。我们的人亲眼所见。”男子低着眉,一五一十地报告着。

      “果然是黄口小儿,如何能担得起这泱泱大燕。楚厌,我便让你回来看看,你悉心栽培的皇帝是有多废物!”楚息咬牙切齿道,语气中是满满的不甘。

      身份低贱又如何?如今他还是照样占领了这个让他生母惨死的地方,很快他还要坐上那至高无上的龙椅,让所有人都臣服在他的脚下。只要楚寂死了,区区一个身中剧毒不久于人世的摄政王根本不足为惧。

      “不能再拖了,今晚必须攻入内城!”沉重的恨意压得他心头喘不过气来,此刻他只想将唾手可得的权利死死把握在手里。不能再生出什么变数了。

      “五皇子三思,今晚亥时之前,我军只能到达八千人次。若是不能一举攻下皇城,我军将会全军覆灭。”男子听见楚息的决定,心里一惊,连忙出声阻止道。

      楚息扬了扬手中的字条,眼神冷漠道:“你不曾看见你家殿下发的军令?楚厌已经快马加鞭赶回燕都,若是他将大军召回,恐怕会前功尽弃。”

      “据小人所知,摄政王将大部分兵力安顿在柳州,而柳州距燕都有数万里之遥,怕是没这么容易赶回。”

      “那你可又知楚厌身边的暗卫以一敌十,是先帝花费十年心血培养出这支暗卫留给他的。”楚息提起先帝,神情十分冰冷。他对这位传说中一生下来便是太子的大皇兄并未有什么感情,或者说,他对整个大燕皇室都是痛恨万分。

      或许他一生都忘不了在冷宫初次见到他父皇的那一天,他忍着身上被鞭打过的伤痛,一点一点爬过去抱着那个男人的龙靴,抬头叫道:“父皇。”可是最后那个男人一脚将他狠狠踢开,仿佛在嫌弃什么肮脏的残渣,年仅七岁的他被那道目光冻得一颤,此时他便知道,自己在亲生父亲的眼里是一生都无法洗刷的耻辱。

      他轻柔地捻着窗前那盆君子兰的嫩叶,眼中像是淬了剧毒,微笑道:“父皇,儿臣回来了。您曾经那样厌弃我的存在,儿臣便将您心心念念的嫡子送去给您作伴,可好?”

      一旁的侍卫被这阴寒的语气冻得打了个寒战,这五皇子果真是个狠角色,再怎么说,那楚厌也是他同父异母的兄长,一个连亲兄弟都能下手的人,日后掌了大权还指不定对自家殿下如何。

      “王妃,您就用些奴婢炖的燕窝吧。您这样不吃不喝,身子受不住。”月茶苦苦哀求的声音从窗里传出。

      “月茶,消息送到没有?”弥生嗓音稍显急切。

      “消息已经递出去了,王爷他们已经择了最近的路朝燕都赶来。一切都在按计划进行。”月茶压低声音。

      “我们要为王爷他们多争取些时间,让那边的人好生守着,万万不可让楚息那边的人发觉了。”

      “奴婢晓得了。”

      整个皇城笼罩在浓重的夜色中,时不时几只寒鸦飞上屋檐,嘶哑的叫声回荡在寂静的城墙里。

      一个人影悄无声息地闪进慈宁宫后门,被提着食盒的楚芹撞了个正着。楚芹本来因为自家母后的身子烦心不已,只当是哪个不长眼的宫女,还未来得及开口,贴身侍女便出口斥责道:“哪宫的宫女如此不懂礼数,在皇宫中东跑西撞成何体统!”

      掌灯的宫女将手中的宫灯朝那人影靠近了些,那人似乎被突如其来的明亮惊了一下,连忙往回跑,却不慎被脚下的石子绊了一跤,重重扑倒在地。

      楚芹见那人身上的斗篷脏兮兮的,裙角也被踩成一缕一缕的布条,整个人在地上蜷缩成一团,像是受了惊的刺猬,无声中竖起了满身的刺。

      “你是哪个宫的?”楚芹见了这副景象也不忍多加责怪,试探着问道。

      那女子呜咽几声仍不回答,楚芹便想要走上前去看清她的脸。大宫女连忙拦着自家殿下,说道:“公主,咱们还是离她远些为好,这夜也深了,又不清楚她的来历......”

      楚芹摇了摇头,走向那瑟瑟发抖的女子身旁,半蹲身子放柔了声音道:“你别怕,本公主不会治罪于你。若是你肯相信本公主,便说说发生了何事。”

      那女子抬起头,正对上那双清亮的眼眸,片刻后又连忙低下了头。一阵脚步声急促地传来,女子眼里的恐慌又层层加深。

      “好你个小蹄子,还敢偷跑?不想要命了是不是?”几个婆子大步跑过来目露凶光地叫道,还有一个婆子在狠狠掐那女子的胳膊。

      那女子也不敢躲,只是被踹倒后小声哭着。这无意间更加助长了那些婆子的气势,甚至没看到一旁的楚芹。

      楚芹被突然冲出来大呼小叫的一群人吓得一下没回过神,过了片刻才清醒过来,小脸被气得通红,厉声道:“本公主在你们眼中是死了不成?竟敢在本公主面前如此大放厥词。”

      那群嬷嬷这才看到一旁的楚芹,几个常在各宫走动的嬷嬷认出楚芹,也听说过些许楚芹平日里的脾性。连忙跪下求饶道:“老奴们有罪,公主饶命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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